第4章：暗室

五天後，天兒照常盤坐在世界海涯，眉宇間卻是多了一份凝重。海浪擊打在下方的礁石上，散作陣陣水霧，衣衫略被打濕，透映出幼小但結實的身軀，罡風如利刀般刮過他稚嫩俊逸的臉頰，卻是平添幾分滄桑之意。天兒緩閉雙眼，感受日辰經在五臟六腑和十二經脈間的運轉。

一個時辰后，涯邊枯坐許久的天兒驀然站定，睜開雙眼，感受到體內的日之意已徹底穩固到小成境界，天兒不禁放聲大笑：“一年苦修，不算白費！”終是少年心性，天兒長嘯一聲，即興打起一套掌法。勁風四起，罡風吹動寬鬆的衣袍獵獵作響，招式雖不深奧，但舉手起勢間卻蘊藏着別樣的精氣神，掌間更是有流光閃過。

一掌擊向空中，攻勢未到，回震之力已是撕裂天兒衣袖，手掌紅光湧現，凝成一道掌印，剎那間，“嘭嘭嘭”空氣炸裂，滾滾熱浪向空中散去。

“哈哈哈，再來，再來！”天兒對這力量也是頗感意外，若用於對敵，恐怕同境界沒幾人能擋下這日辰經可怖的攻勢。心念至此，天兒索性撕去上衣，縱身跳下海涯。

立於礁石，天兒暗道，即使是在世界海邊緣，靈力運轉還是變得生澀。“區區邊緣世界海的威壓，日辰經將你鎮壓！”天兒冷哼一聲，手印飛速變換，“引天地日之意，遊走五臟六腑、十二經脈……”天兒切斷與天地靈氣的聯繫，變掌為拳，回身一拳擊向海浪，後者如碰精鐵，“轟！”一聲便散作水霧。

天兒滿意地看向自己的臂膀，眉宇間那絲凝重終於消散，無論世界海內有多麼恐怖的存在，未來我未必不能達到靈界境，甚至輪迴、碎界……收斂心神，天兒望向海涯，一道嬌小的身影正偷偷看着自己。

“小清，我爹有事找我嗎？”眨眼間，天兒已躍上海涯，軀幹完美的線條暴露在小清面前，後者則快速捂住雙眼，吱唔道：“是冷叔……他讓少爺修鍊完去功法室……找他……”天兒丹眼含笑地看着掩面的小清，後者心底不禁一陣滾燙，前者卻沒在意少女的羞怯，當他感到後者指縫間的目光一直偷看自己時，也不由得輕笑一聲，快速換上從儲物袋裏取出的衣袍。

“謝了。”天兒向清兒燦然一笑，隨即雙足點地，飛也似的向功法室掠去。清兒看着前者遠去的背影，感嘆道：“少爺現在的實力，恐怕年輕一輩里無人能敵……”望向地上破爛的上衣，小清羞嗔一聲：“真是的，少家主的衣服若是被旁人拾去可怎麼辦……”偷偷望向四周，確定沒人後快速撿起被天兒撕碎的衣服，臉上紅霞更甚……

“喂喂，別挑功法了，天哥來了！”功法室內一陣騷動，子弟們連連回頭望向天兒，眼中更是有壓抑不住的狂熱和興奮。一年前的五族交流會上，木易天一己之力破商王唐三家合圍，並以壓倒性的優勢一舉奪魁，從此木易天名動赤城。如今，木易子弟走在路上都不免鼻孔朝天，木易本就排五族之首，誰讓他們家又出了一個天才……

對於如此反響，天兒也是面帶笑容，一一回應，“天哥沖我笑了，天啊！”“屁話！天哥明明是在沖我笑！”“哈哈哈哈，你倆別貧了……”

功法室原本枯燥的氣氛旋即消散，少年們嘻戲交談，情竇初開的少女們也捨不得將目光從那身影上移開。天兒心頭一暖，一年苦修帶來的孤寂痛苦煙消雲散，從一開始自己想守護的，不過是親人族胞們此時的笑容，所以他刻苦修行，他出類拔萃，他初露崢嶸。

“正當我這功法室是給你們談閑情的地方嗎！都給我散了！”一道冷呵傳來，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間消失，唯獨天兒還留在原地，天兒不由的乾笑，嘴角也有些抽搐，“冷叔，您可真是把我們嚇得不輕。”

冷叔看向天兒，察覺到後者日之意徹底穩固在小成境界，不露聲色地點了點頭，“你隨我來。”冷叔走向功法室的深處，天兒應聲緊隨其後。越往深處，莫名的威壓越是濃厚，冷叔看着仍在堅持的天兒，暗道：“稚子心堅，能堅持到此已是相當不錯。”臉上欣慰更甚。

天兒忽感輕鬆，抬眼，冷叔外放罡氣，默默減弱周身的威壓，咧嘴一笑，想必已然通過了冷叔的檢驗。一長一少默默走在道上，相顧無言。

終於來到盡頭的暗室前，天兒略顯遲疑：“冷叔，這裏只有族老才可進入，我恐怕……”“你不是覺得木易家功法殘缺嗎？或許這裏有你想要的答案。”

聽到此話，天兒神色一凜，“我木易冷縱使修為盡失，可在這赤城裏，就是你爹也得敬我三分，若有人問責於你，我一人擔下便是。”話已至此，天兒一陣感動，也不矯情，向冷叔行了一個標準的晚輩禮后，徑直跨入暗室。

進入暗室，上位威壓如驚濤駭浪湧向天兒，後者大驚，此等威壓不是他所能抵擋的，“既然來了，就算是絕世兇惡，我也要鬥上一斗！”天兒立即盤坐，手印翻飛，全身紅光大作，與莫名威壓相對抗。

十數秒后，天兒雙目赤紅，毛孔有血汗冒出，全身骨骼作響，隱有擠壓變形之勢，進入暗室時他便失去了與冷叔的聯繫，此刻誰都幫不了他。“終是支撐不住了嗎？”天兒嘆道，機緣伴隨着險惡，所謂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他豈能不懂，可即使是驚艷如他，支持一分鐘便已是極限，“看來這機緣與我無緣。”，天兒惋惜，命牌現於掌心，欲捏碎求救。

“咦？這小娃好生天賦。”驀然，一道意識如平地驚雷般在天兒心中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