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魔神（三）
玩家這個詞一出來，已經可以讓夏幽想通很多事情。
比如說，她之前就一直覺得這個異世界像是一款遊戲，而不是一個真正原生態的世界。
她沒有怎麼玩過大型互動類網游，只玩過類似開心消消樂、某某農場這類小遊戲，但是不妨礙她知道一點這種開放性世界遊戲的玩法。
不管是魔物的等級還是勇者公會對勇者小隊的分級，都像極了遊戲裏才有的升級套路。
如果這個異世界當真是一款遊戲……
夏幽低頭陷入沉思。
她竟然被困在新手村茉莉小鎮半年多，這也太過於懈怠了吧？
不不不，肯定不是自己的問題，是這個遊戲設計的不合理！
“所以，你真的是玩家，而不是NPC？”
耳邊突然拂過溫熱的氣流，嚇得夏幽立即回過神。
抬頭一看，是紫鳶湊近上半身在她耳邊低語詢問。
她下意識退開半步，與突然湊近的紫鳶拉開距離，沒有立即回答紫鳶的問題，而是用問題回復問題。
“那你們呢？”
是跟她一樣，都是從現實世界穿越而來的人，還是這個遊戲世界的原住民？
夏幽的視線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後定格在雲沐的身上。
一是因為她覺得雲沐最能清晰地回答她的問題，二是因為……
這個傢伙的建模實在是太好看了！
她的腦子讓她不要把視線總是放在雲沐的身上，可是她的眼睛根本不願意聽從大腦的管控，只想搜尋到最美好的事物佔據視野。
這個傢伙會跟她一樣，是穿越者嗎？
不太可能吧……
現實里不可能有這麼完美的一副軀殼，這個傢伙一定是遊戲裏的角色，而且還是深受策劃、文案以及原畫師喜歡的遊戲角色！
所以……
這是一個遊戲角色活了，開始擁有自主意識的遊戲世界？
如她預料的那般，是雲沐先開口解釋的一切。
他走向她，周遭的一切突然起了變化，如同進入虛幻的模擬世界，一下子投射出夢幻的過往片段。
第一幕的場景，是新手村茉莉小鎮——
夏幽彷彿懸浮在茉莉小鎮的上空，看着底下發生的一切。
曾經的茉莉小鎮……
人頭攢動，密密麻麻全是人影，都是一些在接任務、跑地圖的新手賬號！
她下意識想要看向身前不遠處的雲沐，這才發現雲沐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變回龍身形態，飛到她身邊將她圍繞在龍身之間。
隨着他來到她的身後，她不僅能夠看見這個異世界作為遊戲時候的畫面，還能夠看見當時作為玩家能夠看到的界面。
也就是電腦上的遊戲界面。
左上角是頭像、血條和能量值，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圖標。
右上角是小地圖，可以看到縮小后附近的地區和關鍵性地標，用於辨別方向和位置。
夏幽沒有玩過網游，但是也從別的地方那裏看到過這種遊戲截圖。
“這個世界原先的確只是一款遊戲。”
巨龍先生沉厚雄渾的聲音響起，彷彿一道穿過群山的悠長鐘鳴，落在夏幽耳畔的時候已經削弱幾分，並不震耳。
“遊戲內的角色都是被設定好程序和劇情的機械角色，按部就班執行着後台給予的反饋，跟前來賞玩這款遊戲的玩家進行互動，日復一日。”
“直到某一天，這個遊戲的伺服器終於停止供應服務。這個遊戲，關服了。”
“一切數據湮滅於黑暗的角落，逐漸被人類遺忘，成為一堆塵封的記憶。”
巨龍先生的身體緩緩動着，夏幽眼前的風景也在迅速掠過，從熟悉的茉莉小鎮再到陌生的城鎮，一幅幅畫面飛快掠過她的眼前，直到停頓在最後的畫面。
也就是她現在所在的魔神殿。
“等我們五位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現在這個世界。”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是這個本來應該由人類世界的伺服器提供運算服務才能運轉的遊戲世界，已然再一次恢復運行。”
“只是這一次，它給了我們所有角色自我思考的能力，再也沒有玩家，有的只是我們這些原本就生活在這裏的數據，重新過着我們本來應該過上的生活。”
這個世界不再只是一個遊戲，而是根據遊戲設定的規則，自主運行的另一個世界。
夏幽抬頭看向籠罩在自己上方的巨龍，正好對上那雙金色的豎瞳。
很美的眼睛，很美的顏色，將她整個人都倒映其中。
她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可是我至今為止認識的那些人，他們都沒有意識到這裏原先只是一款遊戲，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只是遊戲裏的角色，而是把這裏當做真真正正的世界在努力生活。”
巨龍點點頭。
“除了我們這五位魔神，以及另外三位被世界規則設定為女神的勇者之神，其他人並沒有覺醒真正的意識。”
“他們依舊按照原先的生活規律生活着，並沒有意識到這個世界已經變了。”
“這也算是這個世界的世界意志，為了維護這個世界能夠正常運轉下去所採取的辦法。”
“它只讓我們這些代表勇者和魔物的最高神意識到這一切，由我們代替它繼續維持原本的規則，保證這個世界符合原先的秩序。”
“勇者、女神、魔物、魔神……”
“我們必須讓這個世界處在一個和諧的平衡，任何一方都不能過於強大，任何一方都無法真正消滅對方。”
“就像光明與黑暗，如影隨形，有光才能有影。”
夏幽瞭然地點點頭，算是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一邊思考着得到的信息，想要將這一切捋清晰，一邊不自覺把手悄悄摸上巨龍先生的龍尾。
從第一次見到巨龍先生的時候，她就想這麼做了。
可是當時恐懼戰勝了好奇心，使得她不敢伸出手。
如今巨龍先生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而且性格看上去很好，不像是會計較被人摸兩下這種小事情的龍。
看上去真的好好摸的樣子啊！
最終，夏幽還是把懸空的手掌悄悄放了下去，輕輕摸了兩把。
果然！
摸起來好光滑、好舒服，一點兒都不硌手！
突如其來的觸感瞬間宕掉雲沐的大腦，等他再回神時，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撤銷掉浮光掠影的能力，周圍的一切恢復成魔神殿內宴客廳的模樣。
紫鳶第一個注意到雲沐用龍身將夏幽圍困在懷裏，當即閃身從雲沐的懷裏救下夏幽。
“你這條不要臉的單身老龍，講解情況就講解情況，不要趁着這個機會偷偷占我們家夏幽的便宜！”
雲沐低頭，看向自己剛剛被夏幽偷摸兩把的龍鱗。
到底是誰在偷偷占誰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