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 144 章
烏丸蓮耶的屍體被發現時,南森剛送完柯南回家,聽着電話那頭的話語,他的身體就像是被重鎚錘進地里一般,動彈不得。
他的手指輕輕的抖動着,睫羽顫動之間,一滴熱淚沿着他的眼角滑落,滴在了地面上,那彷彿永遠也不會彎下的腰背,微微的佝僂,輕輕的低下頭。
降谷零震驚的看着如此失態的南森,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傷氣息,讓他禁不住屏住呼吸。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只能抬起頭放在南森的後背,慢慢的撫摸着。
他看着南森強忍着悲痛,聲音沙啞的朝着那邊囑咐着什麼。緊接着眼淚一擦,再抬頭時又恢復成平日那副可靠的、無堅不摧的模樣。
“抱歉,零哥。”南森沒有看他,而是雙手握着方向盤,目視前方。“我父親去世了,我得回去處理點事。”
這種事情不適合外人在場。即便他們兩個已經確定了關係,但畢竟沒有正式公開和結婚,大財閥家掌權人的死亡並不是什麼小事,降谷零回憶起一般財閥家族出現這種事時,內部會出現的紛亂之爭,即便南森已經被確定為繼承人,可烏丸蓮耶還是有幾個侄子女的。
他理解的點了點頭,說:“你先去處理吧,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給我。對了,他……”
“我們離開的時候,宅里出了點事。管家殺死了家庭醫生又自殺,我父親知道后……一口氣沒上來,就……”南森別開臉,低聲說,“已經讓那邊報警的,接下來的看那邊調查結果。”
降谷零:“……”
該怎麼說呢?本來還想着太巧合了,烏丸蓮耶總不至於今天是迴光返照,看完他確定兒子的幸福之後就含笑九泉……降谷零覺得烏丸蓮耶對自己的態度有點奇怪,他很在乎南森這個兒子沒錯,對自己這個兒子的戀人不怎麼上心。
反正不可能會是滿意到甘願撒手人寰的地步。
但……
降谷零乾巴巴的說:“那個,我先走了,你別太難過,凡事還是要往前看。”節哀不節哀的,就不用說了,他知道南森對‘節哀順變’這個詞向來不怎麼感冒。
下了車之後,降谷零看着南森的車長驅而去,轉身往反方向走去。走到剛離開的工藤宅前,按響了門鈴。來開門的是沖矢昴,旁邊還有柯南。
降谷零無視沖矢昴的存在,表情複雜的低頭看着柯南。那眼神十足古怪,柯南寒毛直豎,繃緊後背,緊張的說:“安室先生,你怎麼這樣看着我?”
剛走不久又調轉回來,而且只有降谷零一個人,柯南還以為對方是有什麼重要的需要跟南森保密的事情說給自己聽。
這類事情,怎麼想都應該是與黑衣組織有關。只是他這回猜錯了,和黑衣組織……貌似八竿子打不着關係。
降谷零對柯南說:“烏丸老先生去世了,就在剛才。太一已經趕回去了。”反正這麼大的新聞也不可能瞞得住,這兩人估計待會看電視就能知道。
沖矢昴:???
柯南:??!
降谷零抽搐着眉角,他壓低聲線說道:“你這個體質,真的是和葯有關嗎?恢復的話會不會痊癒?”
沖矢昴:==
果斷的朝着旁邊邁了一步,與柯南拉開一段距離。柯南一句話都沒說,他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頂着這兩人盡在不言中的詭異視線,乾巴巴的呵呵兩聲。
“可能……大概?應該是這樣……沒錯?”
——這我哪能知道啊!
降谷零也沒有多說,語重心長的道:“最近這段時間,你若是見到太一,還是避一避吧。”
柯南艱難的咽了下口水:“不、不至於吧?”他難道還會掏槍把我嘎了嗎?不不不,噶了不至於,
但是……會被毒舌重創的吧!
柯南心有餘悸的揉了揉小胸口:“謝謝安室先生的提醒。”
雖然烏丸蓮耶死在北海道,但這麼大的事情又是涉及命案,早在報警的那一剎那,那座宅子就被聞風而來的記者圍住了。
因為休假,擠在諸伏家和景光吃點心敘舊的伊達航、松田和萩原,跟景光面面相覷。記者也不知道從哪裏挖出來的消息,甚至還傳出了南森帶着未婚妻跟私生子上門的事情,意指烏丸蓮耶應該是被南森太一氣死的。
一家專門播報娛樂新聞的小電台,還放上了一張明顯是偷拍,像素糊得只能看到兩大一小三個身影坐在一台車上的照片,照片中唯有其中一人的金髮最為顯眼。
松田往嘴裏塞了一塊羊羹,說道:“也就是說zero挾子嫁入豪門最大的阻礙已經消失了對吧?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呢,不愧是zero,是做大事的男人啊。”
伊達航哭笑不得的說:“松田,你這話可不能被zero聽見。南森先生最近應該會請假……”
景光想了想,起身去了廚房:“我給零號、啊,zero做點好吃的吧,待會麻煩你們替我交給他。”畢竟出事的zero男朋友的父親,zero心情也不會太好吧。
伊達航說:“那我送去吧。”他可以假用慰問的理由去南森的公寓拜訪,畢竟兩人交往的事情在他這邊是過了明路的。
“等南森警官回來就是警視廳的地獄了。是地獄2.0。”萩原咂舌,不由得唏噓,“誰能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類似的新聞其實也曾在其他富豪家庭發生過,這種案件還算不到獵奇和匪夷所思的程度。只能說烏丸蓮耶的身體是真的太差了,誰能想到跟隨自己多年的管家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有些媒體可能是因為之前烏丸蓮耶被襲擊的案件中吃到了不少甜頭,電視播放出來的某些揣測已經算是留有餘地,街頭小巷流傳着的各色離譜曲奇的傳聞才是真的讓吃瓜群眾應接不暇。
但對於這個重磅新聞,感到最吃驚的肯定不是這些吃瓜群眾。
貝爾摩得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正在泡澡。手裏端着的紅酒杯從手心滑落,砸在了她的腹部,她像是不知道痛一般,眼睛死死的盯着熒幕。
她知曉烏丸蓮耶的真實身份,也知曉對方一些秘密,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貝爾摩得覺得自己也是清楚一些的。
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如此輕易的死去?還是以這種方式?還有牧田管家和家庭醫生,這兩個人都是烏丸蓮耶的死忠,不可能會因為金錢糾紛而互相殘殺。
三個人以不可能的死法死去,親自調查這起案件的是北海道的警察本部部長,而風頭正盛的南森太一也在旁邊跟進。
對外人而言,這起案件並不複雜,簡單到隨便派個新警都能結案。對外界來說,這是一個沒有爭議的案件。
但對貝爾摩得而言……
貝爾摩得抖着手,端起了旁邊架子上的紅酒瓶,直接對着瓶口吹。這時候優雅不優雅的已經不重要,她需要一點酒精來麻痹大腦。
大半瓶紅酒下肚,她呼出一口長氣,眼裏有着幾分茫然。
——那個如大山一樣壓在頭頂的老傢伙終於死了。
她的直覺告訴自己烏丸蓮耶的死和南森太一脫不開干係,對方一死,獲利最大的是南森太一。不管是烏丸集團還是黑衣組織……都是對方的囊中之物。
但……
她想到了與對方同行之人還有個波本,和工藤新一。
波本不知道南森太一的真實身份,這一點貝爾摩得是可以肯定的。南森太一跟烏丸蓮耶一樣,對自己的另一層馬甲苟到髮指,即便是枕邊人都不可能告訴。
也就是說,
如果真的是南森太一做的,他很難瞞過波本。可若不是他做的……
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張戴着圓眼鏡的小臉蛋。貝爾摩得打了個寒顫。
——罷了,最近這段時間還是離那個小傢伙遠一點吧。
——他變小前有這種體質嗎?難不成藥物還會讓他擁有這種不科學的力量?
細想起對方這半年來遭遇了多少次凶殺案,幫他頂鍋的毛利小五郎都被新聞媒體大咧咧的調侃是死神偵探,貝爾摩得就覺得有點冷。
貝爾摩得本來就不在意烏丸蓮耶怎麼死的,尤其這件事裏有可能涉及到柯南,她反倒寧願這次案件能夠儘快壓下去,別被翻出來。並衷心的慶幸着組織里知道首領身份的人不多,一個是墳頭幾尺高的朗姆,一個是自己,另外一個是琴酒。
南森太一在組織里最信重的人是琴酒,對方也是在自己之前唯一一個知曉南森是白酒身份的組織成員。
啊啊啊——要被那個不解風情的男人踩在頭上了嗎?!
這是事業危機!
琴酒這邊,收到了來自南森加密后的短訊。他此時正在酒吧喝酒,伏特加正在舞池甩動着他笨重的身體跳得正嗨,他一邊對着手機,一邊乾巴巴的喝了一口威士忌。看一眼喝一口,再看一眼再喝一口。
平日裏總是散發這一種旁人難易親近的冰冷氣場的冷血殺手,此時就像是被磨平了菱角一般,表情還有幾分空茫。
日子還是照過,人還是照殺,怎麼照着照着,頂頭上司就換人了?
想起很久以前,南森那小子在他手底下,由他手把手教導槍術和格鬥術的時候,對方貌似開玩笑一般說出的那句話。
……這小子,會履行那個諾言么?還是說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