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豬吃老虎
第二日天剛破曉時,樹林便有了炊煙,上官鶯也起來了從帳篷里拎出睡得流口水的婁子,將他往地上一丟,也不管他醒還是沒醒,命令他立即檢查隨身所攜武器,遲點將會是狩獵大會的開始,要是武器臨時出問題,她就剝了他背上的皮做成鼓讓人每日再他面前敲。
婁子連滾帶爬起來,絕對高效率的執行她的命令,上官鶯滿意的笑,倒出水囊的水洗漱。
金烏高懸天際露出整張紅彤彤的的面孔時,上官鶯和婁子都已經簡單的用過早膳,老皇帝身邊的丁公公來傳令時上官鶯在曬太陽,婁子收拾行囊。丁公公走後,上官鶯半是威脅半是明令婁子看好戰馬,這才施施然的離開了。
明黃的營帳,老皇帝尚未到便已經站了不少人,上官鶯進去並未和任何人打招呼,數道視線卻從她進來開始便緊緊粘在她身上,探究者有、不屑者有、鄙夷者更有,當然也有極度興奮的。
“小白兔,你比昨兒更美了。”月傾邪一雙媚眼閃閃發光,柔如無骨的身子直往她身上纏,像極了一條美人蛇,舉手投足,嗔笑間無比迷人。
“你也更美了。”上官鶯眉眼微彎,手輕抬起他弧線優美的下頜,唇湊到他唇邊,卻在將吻上他的那一刻和他錯唇而過,在他泛着桃紅色的腮邊輕道,“考慮好我昨夜給你的提議了么?”
月傾邪臉上媚笑一僵,舉起手撒嬌般不輕不重地在她肩上捶了捶,“你怎能這般欺負我?”
“不欺負你,怎麼表示我看重你呢?”上官鶯笑,含着戲謔的眸子卻穿越一干鄙夷、看好戲的視線直直射向面容冷肅的琅琊楓,視線相對時,她眼睛調皮的一眨,“九皇女,你這未來皇夫真是天生尤物,敝人用過之後就愛不釋手。你如今也看見你,不如就成全我們吧!為作補償,今日我所有狩獵的獵物都給你可好?”
一大片倒吸涼氣的聲音,她膽子是不是太大了一點?竟然當著人家未婚妻的面說出這樣的話!
坐在主位之下的太子也有些不淡定了,噙着笑容起身,巧妙地擋在走來的琅琊楓的身前,對着上官鶯輕斥道,“關鷹,這可是狩獵的營帳,凡事量力而行,否則只能是自食苦果。”
此話透着濃濃的警告,要是她敢在這鬧事,他第一個不放過她!
他是欣賞並且急需人才,卻不需要一個會闖禍隨時都會爆炸的雷火彈!
上官鶯聽出他的意思,偏頭來卻偏生曲解道,“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出了這個帳篷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是嗎?嗯,這說法不錯,不過呀……”
她似笑非笑的眸子瞅着太子隱隱發黑的臉,“我可是你發帖子請來的‘客人’,若是我在這林子裏有個三長兩短的,太子該如何向我角斗場的人交待?別說強龍能壓過地頭蛇,這真要比起來,角斗場的兇徒呀比皇宮天牢的那可只多不少呀!所以太子殿下你可要讓侍衛多看着我點,要是我掉一根汗毛,是太子殿下的人保護不力;少一塊肉,是太子殿下的人下的毒手,我想你身為一國太子,應該有能力保護好你的‘客人’吧!”
加重的語氣落在‘客人’二字身上,別提多玩味。
太子一張臉已然鐵青,怎麼都沒想到這關鷹是如此不客氣,卻偏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作不得,一口氣憋着,是上不來也下不去,“關鷹,管好你自己便成,莫要讓人說你不知禮數丟了本宮的臉。”
“我這般粗野之人散漫慣了,太子殿下只要讓人好生保護我即可。那些什麼規矩都是死物,我們大活人還要被它們束着多不自在,你說,對吧?”
想跟她拉一陣線,沒門兒!
上官鶯眸子微眯起,將眸中升起的凶光掩蓋,面上仍然掛着那玩味的笑。
太子一噎,臉色已然鐵青,頭轉向琅琊楓的方向,“本宮到底欠了些考慮,見笑了。”
這下,就是把燙手的山芋丟到了她的手裏。
“不知好歹。”鳳翔眼看着琅琊楓前行,對邊上的五皇子哼道。
“說不定人家是藝高人膽大呢!”五皇子從上官鶯入帳那一雙眼睛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這話說出來讚賞的成分其實居多。他是惜英雄之人,而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人還和他一直欽慕的女子有幾分相像,他對她更是好感倍增,私下裏已經琢磨要是太子對她不利的話,他一定想辦法護她周全。
鳳翔一看他那眼神就猜到了其中緣由,皺了皺眉,眉宇中悄凝起一抹冷意,垂在袍袖下的手握緊成拳頭,朝太子的方向望上一眼,正巧太子也望過來,兄弟二人瞬間默契地達成共識——關鷹留不得!
此時琅琊楓已經走到了上官鶯身邊,抬起手來,同在營帳的諸人有眼色的都是往後稍微退了那麼幾步,唯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倒要看看你怎麼收場!”鳳翔雙臂環胸,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琅琊楓抬起手,眉心一沉,雙眸含煞,攜巨力的掌心重重朝着上官鶯的肩膀拍下。上官鶯並未躲閃,連像菟絲花一樣纏在她身上的月傾邪連動都沒動一下,在外人以為那大力的一掌就要拍上上官鶯的肩膀不忍多看時,但見琅琊楓手快速於空中幾個翻轉,力道卸盡才好兄弟一般拍上上官鶯的肩膀,笑得那叫一春光燦爛,“鷹弟,要這沒出息的軟骨頭有什麼意思?你倒不如隨本宮回國當本宮的皇夫,本宮保准你每日吃香的喝辣的,富貴加身一世榮華。”
“琅琊楓,你挖我牆角!”月傾邪這下有骨頭了,怒瞪向她,斥道。
“佳人難得,有能力者得之。”琅琊楓眉頭一挑,作出一副無賴樣,“別跟我說你們私定終身什麼的,只要你們一天沒有正經的拜堂,我就有一天的希望。”
“小白兔……”月傾邪眸中盛怒一收,可憐兮兮地望向上官鶯,唇兒低抿,拉長的聲調無限委屈,那模樣像極了怕被拋棄小媳婦兒。
“值得考慮。”上官鶯卻是對着琅琊楓一笑,語氣鄭重。
琅琊楓聞言笑容越發燦爛,擠開月傾邪,佔有性的摟住上官鶯的腰身,對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月傾邪拋去一個挑釁的眼神,“若她選擇我,日後為了兩國的關係,請世子注意避嫌,離本宮的皇夫遠點。”
“你……”月傾邪像是被氣着一般轉頭直勾勾的盯着上官鶯,鼓着雙腮,等着她的回答。
上官鶯眯起眼眸,唇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模樣像極了高深莫測的神棍。
三人之間氣氛,由此僵住。
這……
周圍一片抽吸聲,顯然都是被這急轉直下的劇情驚到,誰都沒有想到他們三人之間的糾葛會是這般:琅琊女兒國和白國兩位最有望繼承位子的天之驕子(女)竟然看上了同一個男人,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們還是未婚夫妻!
“皇上駕到!”
一片死寂里,太監獨有的尖細聲音將這氛圍打破,窣窣的腳步聲響起,營帳的帘子被掀開,着一身明黃長袍的皇帝由丁公公攙扶着走進來,後邊跟着的是着一身戰鎧的上官鴻。
“微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臣們齊齊叩拜,月傾邪、琅琊楓、拓跋玄玉、赫連顯也都上前行禮,上官鴻在那後邊看見自家寶貝女兒,眼皮子猛地一跳,卻也在這時候她——蹲了下來!
上官鴻默默低下頭壓下心頭的疑惑,她來這幹什麼?
“眾卿家平身。”
老皇帝雙手平伸,往上微微一抬,不得不說久居高位的人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勢。哪怕是他如今沉迷在酒色財氣里,已經不怎麼管事。
“父皇,這是兒臣草擬的,請您過目。”太子最先上前,低着頭,將草擬的狩獵計劃書舉起。
“呈上來。”老皇帝眯着那雙腫脹的金魚眼,懶懶的道。
“是。”太子聞言上前幾步,將計劃書呈給定公公。
“請皇上過目。”丁公公接后,將計劃書呈給老皇帝,老皇帝隨手翻了翻將計劃書丟給丁公公,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就按太子的想法辦吧!”
“兒臣遵令。”太子聞言喜形於色,從丁公公手裏接過那計劃書,當著諸人的面將狩獵的規則宣佈,“今年因為多了四位世子之故,本宮將規矩稍微修改了下。”
太子語氣一頓,眼中精光四射,“第一:此次狩獵,依然是獵獲獵物最多者勝,但是能獵得奇珍異獸者可與之並列第一;第二:為了增加狩獵的難度,此次狩獵將不派任何侍衛保護,路途設重重關卡,除非將死才能放出本宮贈與的旗花,否則一律當作棄權從此從狩獵的名單里划除;第三:叢林裏只有本宮放置的五輛馬車,能奪得馬車的可以用馬車將車載回,奪不到的就要自己背回來。”
他洋洋洒洒一番話說完之後,營帳里一片安靜。
參加狩獵的不下三百人,五輛馬車哪裏夠?要想在此次狩獵獲勝就必須奪馬車,否則即便是獵獲了眾多獵物光靠一人一匹馬哪裏能弄得回來?每個人都想獲勝,狩獵比拼的是武力更是智力,到時候免不了流血廝殺,甚至有人會因此丟掉性命。
低着頭的上官鶯唇角笑弧森冷,太子此舉是想看清楚這朝中文臣武將戰隊情況,從者生,逆者死!這叢林裏不但有猛獸毒蟲,還有躲在暗地裏的侍衛,他想誰死誰就得死。要查的話,這叢林裏這麼多人和獸,誰知道誰是兇手?即便是有人真的知道,又有誰敢真正說出來?忤逆太子,若是太子不倒下那就是株連家族的重罪!
這一招,不可謂不毒!
不過,玩得大,收穫才更大不是嗎?
上官鶯抬頭,衝著太子淺淺一笑,“草民斗膽,想知道此次奪得第一有什麼獎勵?”
‘唉喲我的寶貝閨女!’
上官鴻面色雖平靜,可那喉嚨簡直比吞了苦膽還苦,他本想着遲點神不知鬼不覺地弄走她,讓她不能參與這危機重重的狩獵大賽,可哪裏曾想她竟然自己站出來了!
這下,想阻止都沒辦法了,只能幹着急。
“自然是有豐厚的獎勵。”太子應道。
“既然獎勵是豐厚的,那麼太子若是不介意的話把彩頭提前告訴草民,這樣草民在爭奪中也好多出些力氣。”上官鶯笑道。
太子眼中升起鄙夷之感,到底是升斗平民不知天高地厚,不過正好藉著她這口讓遠道而來的三國一城的世子開開眼,“此次狩獵獎勵是東海的夜明珠三顆、玉如意一柄、天蠶絲甲一件!”
前面兩者易得,後面那天蠶絲甲可就是無價之寶,除了天家,基本上屬於有價無市的寶貝。
太子這話一說,已經有不少人在摩拳擦掌了。
上官鶯卻是皺起了眉,“太子殿下,就只有這些嗎?”
“這些難道還不夠嗎?”太子瞟過幾位世子的臉沒能如願看到他們臉色有變已經很不高興了,又被她這麼一問,臉色更是不好看。
“這些寶貝對於草民這等粗人來說根本就是無用之物,草民斗膽問太子殿下一句,若是草民得了第一能不能將這些換成金子?”上官鶯一臉老實相,十分認真的問。
面色鐵青的太子真恨不得把這不識貨的二貨給丟出去,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卻不得不耐着性子道,“若是你實在不喜歡,也可以找願意換的人換的。”
旁人一聽,就覺得完蛋,這皇家御賜之物別說是跟人家換了,就是損壞了那都是掉腦袋的大事,這土包子要是真傻得拿這些換金子,第二日怕就掉了腦袋!
上官鶯卻一下子眉開眼笑起來,“太子殿下,您是這皇城除了皇上、皇后、貴妃娘娘之外最尊貴的人物。正所謂好馬配好鞍,這寶貝自然也得是您這般金尊玉貴的人物才配用。草民這若是拿了第一,那這些寶貝太子殿下定是能給草民兌換成金子的,太子是未來之國君,金口玉言是絕對不會出爾反爾的。”
太子腦袋幾乎都快冒煙了,“也得你拿得到。”
“只要太子能兌換,草民就是拼了命也能拿得到!”上官鶯拍着胸脯保證,好像一點都看不懂太子那七竅生煙的臉色。
“哈哈,這小子有點意思。”老皇帝睜開那雙魚泡眼,笑着擺擺手,“太子,你就答應了吧!若是到時候銀子不夠,朕從國庫里撥給你便是。”
“謝主隆恩。”上官鶯立即喊道,頭低下,面帶喜色眸子卻比臘月冰凍更寒、更冷。
“兒臣遵令!”太子幾乎要吃人的目光掃過她的臉,咬牙應道。
“謝過太子殿下。”上官鶯抬頭,笑容滿面的模樣活生生是一個單純的少年。
可就是這‘單純的少年’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去捋虎鬚,不僅大擺了太子一道,還讓皇帝對太子動了心思,這等城府、膽量,豈是一般人能有?
方才還暗笑她的人默默地斂起了笑容,心裏快速地打起了小算盤,只有上官鴻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塵揣回了肚子裏,悄然吐出了一口氣。
太子終究還是太子,即使先前曾那般盛怒,稍稍冷靜后便是已經能從容的道,“要說的也就是這些了,諸位出營帳后就可以對參加此次狩獵大賽的人說清楚比賽規則,現在就散了開始準備去,午時三刻於營地正中央的場地會和,到時候會用抓鱉的方式決定分組方式。”
“謝太子殿下。”
一干人,魚貫而出,各自出去準備武器了。
上官鴻想着自家寶貝女兒,也找了個借口離開了營帳,一出便看見上官鶯往茅廁的方向跑,他幾乎要被氣得暈倒,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別?女扮男裝混到這裏也就算了,竟然還要和男人共用一個茅廁!
“爹,去茅廁,女兒有話跟你說。”
上官鶯只是往茅廁的方向走,卻沒有真正進去,在門口她頓住腳步,眼看四下無人,裝作弄褲腰帶之時給上官鴻傳音入耳。
上官鴻聽出女兒的聲音,又看看擺弄腰帶的女兒,皺着眉頭進茅廁了。
“爹,您雖未看着女兒長大,但是女兒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沒有十分的把握,女兒是絕不會狂妄託大的。女兒參加這次狩獵大會要拿到那彩頭是一,後面還有更重要的安排。爹,女兒知道您疼惜女兒,但是女兒是上官家的女兒,是您肩上的鷹,既然是鷹那便要歷經風雨才能搏擊九天!爹,若您真的疼愛女兒,就讓女兒放手一搏!”
傳音到最後,她語氣放軟,幾近哀求,“爹,就當女兒求您,求您給女兒一個證明自己長大了的機會,好不好?”
上官鴻堅定的心在這柔情攻勢下徹底土崩瓦解,眼眶酸酸的,是啊,女兒都已經長大了,他即使再不舍也要讓她自己面對風雨的。
“敢受傷就給我回家跪祠堂去。”丟出一句,便再也不說話了。
“謹遵將軍令!”上官鶯傳以堅定的保證聲,將腰帶系好,快步往陣營回去了。
留下的上官鴻無限惆悵,女兒長大了,就不由爹了唉……
……
午時三刻到時,所有人聚集在場子正中央,由太子主持抓鱉,以此決定小組人員。三百號人一一抓過之後由太子的人統計,最後分成了十五個小組。
月傾邪在第一組,赫連顯在第二組、上官鶯和鳳翔在第三組、琅琊楓和五皇子在第四組、拓跋玄玉在第五組,其它十組大多是武將文臣家的女眷,也有些是皇子皇女。北央尚武,平頭百姓都能舞槍弄棒,更別提她們了。
而在這一堆女眷里,上官鶯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身上,眸子猛地一瞠,再挪不開視線。
竟然……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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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
嘿嘿,賣個關子先,額,明天基本上能恢復正常更新了,萬更我努力醞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