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這個app金光閃閃,喜人是喜人,但也不能不經過別人的允許就自動下載吧,這不就是流氓軟件嗎。
程小橙長按準備卸載,摁得手指都疼了還是沒彈出來卸載按鈕:“這是什麼新型病毒嗎,怎麼卸載不了?”
劉場長吃了一粒速效救心丸,緩了一會:“你打開看看就明白了。”
程小橙好奇地點了下app。
屏幕上彈出了一段五分鐘的視頻,視頻的主角竟然是她自己。
她看見自己被一個反社會人格的連環變態殺人狂抓走,變態拿着一把斧頭,把她砍成了無數個碎塊,扔在山上。幾頭餓狼走過來,貪婪地啃食她的屍體......
程小橙看着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被碎屍,非常憤怒:“哪個狗東西用ai視頻換臉技術整人的。”
劉場長就喜歡看這種新人垂死掙扎的場面,十分惡趣味地壓低聲音:“要不你去外面看看?”
程小橙:“不看。”
說著還是下意識地往窗外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男人的身影從火葬場門口一閃而過,她要是沒看錯,男人的手裏還拿着一把斧子,跟視頻里的一樣。
程小橙手腳冰涼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跟視頻里的一樣。
她差點哭了出來,是真的,竟然是真的。app視頻里的場景馬上就要發生了,她就要死了。
程小橙的世界觀遭到了嚴重的衝擊,這讓她這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怎麼堅定下去。
她輕輕掐了一下自己,有知覺。
又狠狠掐了一下劉場長,對方疼得嗷嗷直叫。
她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是比靈異事件還邪門的東西。
她在視頻里看得很清楚,被變態分屍之前她的眼睛就不見了。就算以後她的屍體被人發現,人們也只會以為她的眼睛被狼吃了,而不會懷疑她死於女鬼之手。
程小橙咽了口唾沫,潤了潤發乾的喉嚨,看向劉場長:“你也經歷過這樣的事?”
劉場長:“我是前年被拉進app的,本來得了阿爾茨海默病,腦子不好了,誤把老鼠藥當成感冒藥吃了。”
程小橙:“也就是老年痴獃。”
年方二十六歲的劉場長:“......”不用你提醒。
“本來我是該被老鼠藥葯死的,被這個app綁定了才沒死的。App裏面有很多副本,通關就能活,我現在還在努力通關中,”劉場長艱難地直了直自己的老腰,倔強地說道,“身體也在恢復年輕。”
程小橙手機上的app閃了一下,跳出來一個協議,密密麻麻一串字,最下面是兩個金燦燦的按鈕,“同意”,“不同意”。
劉場長對程小橙做着新手指引:“你要是點不同意,這個app就會自動消失。”
程小橙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後我就會遇上變態殺人狂。”
“點同意,你就會像我一樣進入app的世界,”劉場長點開自己的app頁面,給程小橙做介紹,“只有將死之人才會進入app,那是一個未知的恐怖的世界,裏面充斥着最恐怖最邪門的鬼魂、幽靈、未知生物和陰謀詭計,通關才能活命。”
程小橙:“好他媽嚇人。”
劉場長:“相應的,任務者可以在副本里賺積分,積分能換道具,還能換錢。”
程小橙看了看,app上有個積分榜排行榜,第一的人有十萬積分:“一個積分可以換幾塊錢?”
劉場長:“幾塊?一個積分可以換一萬塊。”
“什麼,一萬!”一說到錢,程小橙又精神了,“十萬積分換成錢就是十萬萬,也就是十億!我要是賺了十億,就用一億買二十套房子,全部出租,一年至少能拿到一百萬的房租。再用一億買套裝修豪橫的大別墅給我自己住,剩下的八億捐掉一億積積德。最後還剩下七億,全部用來理財,每年光利潤就能拿到幾千萬。這樣我整天什麼都不用干,窩在我的大別墅里數錢、混吃等死。另外再包養七個八個小情男,讓他們給我端茶倒水、按摩拎包,不聽話就踹出去換個更乖的,嘿嘿。”
App上的協議閃了閃,程小橙想都沒想就點了同意,兩眼放光飽含期待地問道:“什麼時候可以進副本?”
劉場長:“......你接受的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合著剛才的懷疑和害怕都是裝出來的?”
程小橙:“害怕是真的,遇到這麼邪門的事誰能不害怕,那不是可以賺積分嗎,一個積分可以兌換一萬塊錢,上哪找這麼好的差事,這不比當化妝師當場長好?”
劉場長看着程小橙啪啪算賬的樣子,不忍打斷她:“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積分可以換錢不假,但是這個錢不能花在活人身上。”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程小橙已經點了同意協議了,沒有反悔的機會,“不能花在活人身上,難道等死了花?”
劉場長:“怎麼樣都好過被變態殺人狂碎屍吧。”
程小橙琢磨了一下:“只能花在死人身上,那花在咱們這個火葬場的運營上呢,畢竟火葬場是為死人服務的。”
運營好火葬場,還愁賺不到錢嗎,一樣可以實現她的上述目標。
劉場長:“不知道,沒試過。”
程小橙:“你不是去年就進app了嗎,你沒有積分嗎,試試就知道了。先拿出十個積分,也就是十萬塊錢,上購物網站定個冰櫃,看看能成交嗎。”
劉場長面露難色:“不行。”
程小橙:“這招行不通?”
劉場長:“......我積分不夠。”
程小橙看了一眼劉場長的app積分:“......0.1分,是真實的嗎?”
劉場長一下子炸毛了:“你這是什麼表情,能在副本里活下來就已經很厲害了好嗎,更何況我還攢到了積分!”
“那你可真厲害,”程小橙,“反正是做試驗,你把這0.1分換成一千塊錢,上網定個骨灰盒試試。”
劉場長:“換不出來,一積分起換,得再湊0.9個積分才行。”
程小橙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劉場長一眼:“那隻能等我進了副本賺點積分出來了。”
劉場長冷哼一聲:“初生牛犢不怕虎,你不知道副本里有多恐怖,別想着賺積分了,先想想怎麼從副本里活着出來吧。”
程小橙:“那不就是打白工嗎,賺不到積分和錢我進去幹什麼。”
劉場長再次重申:“活命要緊!”
一陣陰風從窗外吹了進來,程小橙感覺自己的眼睛有點疼,眼眶上方像懸着一把看不見的刀,鋒利的刀尖緊緊貼着她的眼球。
窗外,殺人狂已經從火葬場的大門翻了進來,正穿過院子往他們這邊走來。
程小橙看了看那把在夜色中閃着寒光的斧子,嚇得往劉場長身後躲了躲。
劉場長安慰她:“不用怕,你已經跟app簽訂了協議,是不會死在現實世界裏的。”
程小橙鬆了口氣:“那就好。”
劉場長:“要死也是死在副本里,對了,在副本里死了,現實世界也會死,相當於死兩遍”
程小橙:“......”你這是在安慰人?
程小橙突然感到一陣頭暈,劉場長說這是進入副本的前兆。
程小橙暈得眼冒金星,還在堅強地摁着自己的手機打字鍵盤。
劉場長看着程小橙花一樣的年紀,面露不忍,鼓勵她道:“你不一定會死在副本里,不用急着留遺言。”
程小橙終於撥通了電話,強忍着眩暈:“喂,110嗎,我看見了通緝令上的殺人狂,地址是......”
劉場長:“......”
這個女人,進了副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還不忘報警先把“殺了”自己的殺人狂抓進局子,是個狠人。
一陣眩暈過後,程小橙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原來世界裏的那套了。
粉色T恤變成了酒紅色中長款羽絨服,束腰,帶帽子,帽子上有一圈黃色的毛毛,黑色鉛筆褲變成了緊身棉褲,年代老舊,款式非常土,連小土狗都會嫌土的那種土。
程小橙從雪地上爬起來,這裏應該就是劉場長說的副本的世界,一個破敗村子的村口。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新款手機也隨着年代的變化變了樣,裏面沒有app,沒有信號,只能發短訊打電話,然後還沒有信號,等於破磚頭一塊。
“大娘?”
猛然聽到一個聲音,程小橙嚇了一跳。
轉頭看見一個穿着白色T恤,淺藍色牛仔褲的男生,看上去年紀不大。
男生身上穿着夏天的衣服,凍得嘴唇發紫,一邊搓着手臂一邊問道:“大娘,這是哪兒啊,這是在拍什麼電視節目嗎?”
程小橙:“......誰是你大娘。”年紀輕輕的她突然體會到了劉場長的心酸。
男生看清楚她的正臉,抱歉地笑了一下:“對不起姐姐,我看你穿得這麼土,還以為你是這裏的村民。”
程小橙:“小夥子,你是不是母胎單身,活了二十年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
有這麼對美女說話的嗎,她這是土嗎,是頗具年代特色,別有一番風味。
“你怎麼知道我是母胎單身,”男生被凍得打了個噴嚏,不停地搓手、跺腳,試圖讓自己暖和一點,“姐,你也是來拍節目的嗎,為什麼你有大棉襖穿,我沒有,你在哪領的?”
“這不是大棉襖,是羽絨服,”程小橙把拉鏈往上面拉了拉,“不是領的,進來就有了。”
男生轉頭到處看了看,發現果然沒有領厚衣服的地方。
“我叫韓旭,今年讀大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就點了個app,頭一暈就出現在在這了,這是哪兒啊。”
程小橙無比慶幸自己進來前是跟劉場長這個有經驗的人在一起的,被科普過,沒這個男大學生這麼慌。
很快,雪地上又憑空出現了幾個人,其中一個男人還是在樹枝上醒來的,一睜開眼睛就從樹上摔了下來。
“艹,狗日的app,摔死老子算了。”男人罵罵咧咧地從地上起來,看了眼眾人,“還差兩個人。”
這人看上去應該是跟劉場長一樣的老手,程小橙又看了看其他人。
十一個人,加上剛才那個樹男說的沒來的兩個人,一個副本的固定人數是十三個人。
這些人身上大都穿着夏天的衣服,應該是因為現實世界是夏天。
一個姑娘穿着熱褲、涼鞋,手上還抱着半個用勺子挖過的西瓜,扔掉西瓜崩潰大哭:“我就是看個小說,怎麼就穿越了,我看的是恐怖小說啊,我要死了!”
哭出來的眼淚還沒流下來就掛在臉上凍成了冰柱子。
一行人衣着單薄,都被凍得很慘,一身羽絨服棉褲的程小橙站在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她自己也很詫異,她跟別人好像不太一樣,看這身裝扮,好像她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
樹男走到程小橙面前:“你是NPC吧,說吧,這次的任務是什麼。這鬼地方,凍死了......阿嚏!”
程小橙:“我不是NPC,我是個群演,進來的時候在拍農村年代劇,身上穿的是戲服。”
不然她也沒法解釋自己這身衣服是怎麼來的,被一群人當成異類可不是什麼好事。
“現在的NPC可智能了,”樹男不知道是經歷過什麼,咬牙切齒,深惡痛絕,“尤其是長得漂亮的女npc,最喜歡騙人了。”
程小橙想了一下,對樹男證明自己的身份:“奇變偶不變。”
樹男:“......”確認過眼神,是對的人。
他這才點了下頭,相信程小橙不是npc,副本世界雖然離奇,也是遵守背景設定的,三角函數跟這個破敗的村子不是一個氣質的。
程小橙看了看,一群人神色各異,幾個新人有的一臉懵逼,有的又哭又叫。老手們冷靜很多,在觀察周圍的環境。
樹男一邊蹲在地上搓手臂,一邊罵罵咧咧:“剩下的兩個人怎麼還沒來。”
很快剩下的兩個人就出現了。
人一到齊村子裏就有了動靜,一個穿着黑色棉襖,吧嗒吧嗒抽着老煙袋的老頭從村口走了過來,停在他們面前,眼神責備地看着他們。
老頭抽了口老煙袋,嗓子干啞得像是被火燎過,語氣十分不客氣:“再過五天就是大美女秀梅的婚期了,一堆東西要準備,要殺雞殺魚備酒席、送喜帖、縫嫁衣,你們怎麼現在才來,要是活幹得不好,大美女秀梅生氣了......”
人群中,一名情緒崩潰的中年男人綳不住了,衝上前來衝著老頭大吼:“你到底是什麼人,快點把我們從這個鬼地方放回去!什麼婚期,什麼秀梅,放我們回去!”
中年男人的話音還沒落,他的雙手突然動了起來,開始用力撕扯自己的嘴巴。
他的嘴巴很快被撕扯開一條血口子,臉上手上全是血,喉嚨里發出一陣陣慘叫:“停下,快停下!”
他被一股力量控制住了,根本停不下來,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就活活把自己的嘴從臉上撕了下來,倒在雪地上,身體抽搐了一下,徹底不動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行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幾個新人腿一軟,差點跌倒。
老手們則面色凝重,十三個人,開局不到十分鐘就死了一個,這個副本不是一般的難度。
樹男看上去是在場的人里經驗比較豐富的:“他觸犯了規則,所以他死了。”
有人哆哆嗦嗦地問道:“什,什麼規則?”
樹男橫了那人一眼,沒好氣道:“我是你爹嗎你問我,自己不會動腦子?”
老頭干啞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快點走吧,天黑前得進村。”
中年男人慘死在前,眾人不敢再隨便說話,生怕哪句話說錯就觸犯了規則,落得跟中年男人同樣的下場。
恐怖的氣氛蔓延開,隊伍顯得死氣沉沉。
老頭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腳步,別說新人了,連幾個老手都嚇得一抖。
求求您別再說話了,太他媽嚇人了,一個字不對就得死。
老頭抖了抖眼袋上的煙灰,眯着眼睛掃了掃眾人:“我們村請你們來辦的是喜事,不是喪事,一個個哭喪着臉幹什麼,笑笑,都笑笑。”
老頭笑了笑,臉上卻一點都沒有老年人的慈祥,只讓人覺得心底發毛。
“笑啊,你們怎麼不笑?”
眾人:“......”對不起,實在笑不出來。
他們不敢違背npc的話,只能戰戰兢兢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也不知道這個笑容是不是合格,有沒有違規。
老頭很滿意:“看你們笑得多好看,就得經常笑笑。”
眾人:“......”這個太他媽詭異了。
老頭轉過身,繼續往村子裏走:“快點,跟上,一堆活要干呢。”
“來了。”眾人嚇得要死,不敢離老頭太近,又不敢離得太遠,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程小橙往前走了兩步,想追上老人。
一旁的男大學生韓旭扯了下她的胳膊,好心勸阻她:“姐,別過去,會死人的。”
程小橙緊了緊帽子:“我有點重要的事要問他,不問會死的。”
旁邊的人全部看向程小橙,心想,這人竟然是個大佬嗎,別人都嚇得不敢動的時候只有她還保持着活力。
大佬說的重要的事是什麼事,是出副本的關鍵線索嗎。
大佬還說,不問會死,說明就算不是關鍵線索,肯定也是關係到生死存亡的大事。
眾人看着程小橙追上老頭,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
靠你帶飛我們了,大佬!
只聽她問道:“大爺,我們這些人幫大美女秀梅辦喜事,一天給多少工錢?”
眾人:“......”
冒着觸犯規則的生命危險問一個詭異的npc要錢,姐姐你是嫌死得太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