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物是人非

「婁本偉走了，你們放心，他以後再也不會前來！」

楊府大廳，面對張臻奶孫倆，楊勝直言道。

「多謝楊上仙！」

張臻頓時感激涕零，作勢就要拉着楊夢林跪下。

楊勝輕輕抬手，阻止了她，正色道：

「你無需如此，這是我欠你爹的！」

爹？

聽見這個稱呼，張臻神情一陣恍惚。

張松已經去世四十年，其人在她腦海中只剩下一張模糊的面孔。

「從今往後！你們要小心做人！」

楊勝淡淡開口。

人情已經償還，不出意外的話，從今往後，他與張松後人將再無瓜葛。

「這個我明白！」

張臻點點頭，看着眼前的少年，神情無比複雜。

她羨慕，楊勝來去自如的瀟洒身姿，不變的容顏。

她憂愁，失去靠山後，未來楊府的前途。

她緬懷，當初那驚鴻一瞥的心動，以及後面被拒的失落……

「事已至此，我就不打擾了！」

微微一拱手，楊勝就要轉身離去。

「還請上仙稍等！」

這個時候，楊夢林突然小跑上前。

「有事？」

對上他的視線，少女小臉上佈滿憧憬，說：

「上仙大人，小女子也想修仙，您能否收我為徒？」

「夢林，不可放肆！」

張臻見此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小孩子不懂事，還望上仙大人莫怪！」

對此，楊勝輕輕一揮手，看向楊夢林，微笑着道：「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因為您很厲害，有您在，那Yin賊都不敢放肆！」

說到這裏，楊夢林滿目堅定，緊緊捏着粉拳，道：「我要也如您這般厲害，就可以好好保護奶奶了！」

「夢林！」

一旁的張臻聞言，差點老淚縱橫。

「好一個孝女！」

見她滿目真誠，楊勝微微感慨。

「我沒有收徒的心思！」他搖搖頭說。

楊夢林小臉一白，頓時感到無比失望。

「不過……」

楊勝輕輕撫摸她的小腦袋，柔聲細語地說：

「你如此孝順，我便給你一個機會！」

說著，他從儲物袋裏拿出一枚玉簡，交給楊夢林，解釋道：

「這是修仙法門，觸之額頭即可！至於能否修鍊有成，就看你自身造化了！」

「多謝上仙大人！多謝上仙大人！」

楊夢林小臉通紅迅速接過，連連躬身道謝。

「哈哈！小姑娘，希望將來見面時，能稱呼你一聲道友！」

喚出飛劍，在大笑聲中，楊勝破空而去。

楊夢林見此急忙跑出大廳，朝着天邊的背影大幅度揮手，竭力大聲喊出：

「一言為定！」

「想要突破到鍊氣後期，要麼用中品聚氣丸輔助，要麼挑選更好的閉關洞府！」

離開清水城后，楊勝直奔常青山脈。

「中品聚氣丸，沒有上百靈石拿不下，看來只有換個洞府了……」

他心下決定。

常青山脈的靈脈位於正中心，靈氣濃度由內到外逐層降低。新筆趣閣

因此，越是靠近中心位置，駐紮的修士就越強。

「以我六層巔峰的水平，搶一個中段位置的山頭不難！」

楊勝目前的洞府在常青山脈的最邊緣，靈氣十分稀薄。

若非必要，他其實不願搬遷洞府。

雖說邊緣山頭靈氣稀薄，但沒人挑事。

畢竟誰不想佔據優秀的修鍊山頭？

「咦？」

當楊勝回到山頭時，卻發現洞府前站有一個紅衣老嫗。

「你是……楊勝？」紅衣老嫗無比愕然道。

楊勝上前一步，疑惑道：「你是誰？」

他對此人沒有一點印象。

難道是來打劫的？

楊勝如此想到，卻一點也不緊張，畢竟眼前這人也就鍊氣五層。

「楊勝，你不是與我同齡嗎？居然還這麼年輕？」

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他一陣，紅衣老嫗滿目不敢置信。

同齡？

楊勝聞言眸子一動。

他看了看對方一身衣着，幾乎全紅……

蘇倩！

很快，楊勝腦子裏蹦出一個久違的名字。

歲月當真是把殺豬刀！

看着身前老態龍鐘的蘇倩，與記憶中的那一抹倩影截然不同，楊勝心下感慨不已。

此刻的他才意識到，自當初兩人分別，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五十年！

修士也會容顏衰老，只是相較於凡人慢一點而已。

算起來，蘇倩今年七十歲，在鍊氣修士中也算老年人了。

靠！怎麼在這裏撞見蘇倩，我容顏不老的消息豈不是暴露了？

楊勝眉頭緊皺，心頭無語至極。

不過很快，他又神色如常。

「楊勝？」

楊勝眼珠子一轉，好奇反問道：「你認識我爺爺？」

「……」

這話讓蘇倩愣住了。

「想想也是，他也應該與我一般才對！」

她很快又恍然，看着楊勝，露出慈祥的笑容，道：「孩子，你與你爺爺真的很像！」

我竟像我自己？

楊勝無言。

「你爺爺呢？」蘇倩又問，滿目關心。

聽見這話，楊勝沉默片刻，突然眼露一絲悲痛，沉聲道：

「幾年前，爺爺他說是要突破瓶頸，外出尋求機緣……至今杳無音信！」

「是嗎？」

蘇倩聞言，微不可察點點頭，兩眼隱隱流露出悲傷。

鍊氣修士幾年杳無音信，多半是遭遇不測。

「你是蘇姨嗎？我爺爺曾經提起過你！」楊勝突然幽幽開口。

「當真？他說了什麼？」

蘇倩上前一步，神情變得十分激動。

「他說，你是他曾經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為之心動過的人！」

楊勝背負雙手，面色沉穩，仰天述說，為過往雲煙道別。

聽見這些話，蘇倩怔住了。

不知過去多久，兩行清淚掛在她的臉上。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蘇倩擦乾眼淚，溫柔一笑，說：

「可惜你爺爺不在這裏，否則我會告訴他，如果人生能重來，我想陪在他的身邊！」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神情十分複雜，有緬懷，有悵然，有遺憾，也有後悔。

「為什麼？」楊勝詫異道。

「孩子，我給你講個故事……」

蘇倩開始講述她與楊勝兒時的一切，兩人是如何一起踏入修行界，又是如何分道揚鑣。

然後大概十年前，她容顏顯老的時候，就被陳廣拋棄，之後一個人如何的孤苦伶仃，後悔莫及……

「將來見到爺爺，我會把這句話轉告給他的！」

楊勝聽完沉默良久，一臉正色道。

「謝謝你！」

說完，蘇倩轉身，腳踩飛毯，破空而去。

楊勝目送她離去，直至消失在天邊。

一如五十年前的那一幕，同樣的兩人，同一座山頭，然而很多東西都截然不同了。

回過神來，楊勝摸着下巴，不禁感慨：

「五十年，滄海桑田，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