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三章 黃金屋
“他說,他十八歲生日那天,弟弟六歲了,已經可以幫他幹活了。
他心疼弟弟,不讓他幹活。所以就讓他干輕活。
就在那天,弟弟手一滑打破了一個玉鐲,也不是很值錢。
親戚發現之後問是誰打破的,他弟弟立刻就說是他。
他親戚很生氣地跟他說,他這輩子都賠不起。他說著就把他扔出去,那是一個大冬天外面還下着大雨。
他立刻就說,是他打破的。
他以為這樣說可以把弟弟救下來,誰知道親戚直接把他和弟弟一起丟出去。
那一夜,他一直在店外面央求親戚,讓他們進去,下次不敢了。
可不管怎麼哭,怎麼喊,親戚就是不讓他們進去。
那一夜他想了很多,他也想過要走,可他能去哪呢?
天橋下面,大街上……
他就這樣想着想了一夜,也淋了一夜的雨。
第二天,有一個客人到店裏來修東西,客人看中他的手藝,點名要他修東西,親戚才讓他回來,幸好那時候,他已經偷師學藝,學會了不少東西。不然,他就回不來了。
客人走了之後,親戚苛刻了他一年的工錢,還惡狠狠地告訴他,如果以後再有這種事情,就把他和他弟弟一起扔出去,再也不會讓他們回來。
寄人籬下的滋味不好過,這件事之前,他一直告訴自己要乖要聽話。
這件事之後,他每天都會做一個夢,親戚把他和弟弟扔出去,他們又餓又累,最後在大街上凍死。
從那天起,他也告訴自己,十八歲了,該長大了,成年了。
這些年,他吃了那麼多苦,將來一定要修一棟全幽都最大的最富貴的房子,一定要做有錢人。
然後,接濟更多的人,特別是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只要是他看到的孩子,他一定不能讓他們餐風露宿,寄人籬下。
他過夠了那種日子,他就要盡全力讓更多人不要走他的老路。”
我長長地呼了口氣,心中很壓抑。
我非常能理解他的感受,血性男兒。
我想起以前,我不管被打了多少次,我都告訴胡瘸子,我就是不偷東西,不騙人。
我不管被打了多少次,都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做老千。
師父知道我這股倔脾氣,也知道那個大環境,如果我真的不騙人就活不了,所以才告訴我,我們雖然做的是騙人的事,但我們不能騙人。
我現在更能理解她這句話的含義。
師父……
我又長長呼了口氣:如果沒有你,我估計早就被打死了。
我一定要給你報仇!
我回過神,思緒又回到雄文強的身上來,嘆言:“看來還是一個正面人物,慈善企業家。”
“還真是。他為幽都的老人孩子做了很多事情。”
“富人賺了錢,分享給更多需要幫助的人,這是對的。”
我要是有錢,也會像他那樣,給更多需要幫助的人,特別是那些孩子。
而且我一定要嚴懲那些拐賣兒童的人,他們為了一己私利毀了多少家庭的幸福,毀了多少孩子的夢想。
我算是幸運的,遇上師父。
不幸運的那些孩子,他們過怎樣的生活,我簡直不敢想。
我不願再去想那些日子。
我又把思緒拉回來,嘆言:“他應該算幽都首富了吧。”
“幽都首富不是他。”韓千手想了想說,“如果按照資產算,幽都首富應該是金先生。”
“金先生?”我疑惑。
“金先生在全國,乃至全世界都有名。”
我沒接話,只說金先生,這個概念太模糊了。
“老弟,看你這表情,不會沒聽說過吧。”
我笑言:“以前的我,忙着做局,不做局就忙着吃飯睡覺,我還真沒聽說過什麼金先生,銀先生。”
“金先生沒聽說過,黃金屋你聽說過嗎?”
“這個我聽說過。據說,幽都有一個神秘人,他住的地方很隱秘,裏面牆,地板都是黃金鋪的。據說,馬桶都是黃金的。”
“對!就是黃金屋的金先生。”
“你見過?”我的好奇心瞬間被他勾起來了。
韓千手搖搖頭,嘆言:“我要是見過就好了,請他帶我到他的黃金屋裏住上一宿,這一輩子也值了。”
我聽到很多人談起金先生的時候,都會說跟韓千手同樣的話。
然而,我卻不那麼好奇。
做局那麼久,我一直相信我的判斷力,不會輕易相信任何聽到的和看到的。
畢竟,眼睛不一定為虛,耳聽不一定為實。
除非,我哪天親眼見到黃金屋,親眼去看看,地板,黃金馬桶,我就信。
不然,這種道聽途說的消息,我絕對不信。
忽然,我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處莊園牌匾寫着:“紅梅山莊?應該就是那了吧。”
萬惜悅說,這裏只有她一家叫紅梅山莊,應該就是這了。
下午6點50分,我們到了紅梅山莊。
萬惜悅約我七點,我們到的這個時間,不早不晚,正好。
太早,搞得像我們非要求她幹嘛。
太晚,或者準時,會覺得我們沒誠意,提前十分鐘就夠了。
我把車開到紅梅山莊門口。
剛停下車,就看見門是打開的,有人從裏面走過來,恭恭敬敬地說:“是高先生嗎?”
我點點頭:“我是高陽,萬小姐請我過來。”
“高先生您好,我們家小姐交代過了,請您跟我來。”
我打量了一下,看穿着應該是山莊的守衛。
我跟着他,把車停在院子裏,停穩後下車。
院子裏有兩棵樹,左邊是一棵桂花樹,右邊也是一棵桂花樹。
八月桂花香,此時雖然離開花還有一段時間,院子裏卻已經花香四溢。
屋子是一棟兩三層的樓房,主屋門口站着一個身穿紫色旗袍的婦人,她看上去應該是50歲左右,氣色很好,渾身透着女人的精明。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她沖我禮貌地微笑着:“高先生,韓先生請跟我來,我們小姐已經在裏面等候了。”
“謝謝!”我禮貌性地回答。
“高先生客氣了。鄙人姓邱,大家都叫我邱姨。”
我正要往前走,忽然一陣強風,樹上的葉子飄落下來,正好落在我的衣服上
剛下過雨,樹葉上有很多泥土灰塵很臟,我的新衣服瞬間沾上了幾滴髒水,像某個畫家剛洗完筆,隨手在畫布上一甩留下的斑點。
我瞬間有些煩躁,去干別的事情還好,一會要見萬惜悅,她肯定得嘲笑我。
“不好意思高先生,是我們疏忽了。”邱姨急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