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童年

落日的晚風總是令人陶醉，田野之中忙碌的農民結束了一天的勞動，被拉到田地里的孩子是幹不了什麼活的，他們可以做的只有玩耍與搗亂。歡快的笑聲蓋過鳥兒的歌唱，每一步都踏在這片沃土之上，被風吹的沙沙作響的樹葉述說著它的過往，同時它們也見證着這片土地上的人民的生活，將他們的幸福與微笑，痛苦和淚水傳遞到無限遠的地方。

“小塵，我們要回家吃飯去了，你媽應該已經做好飯了，快別玩了，不然山上的老妖就要來抓小孩子了。”父親用疲倦的口吻催促着風塵回家。

“好~俺還想再玩一會”風塵邊嘟囔着邊不情願的向父親走去。風塵的小手拿着狗尾巴草，邊走邊用指甲把它的莖往下刮。

“好了，別抱怨了！天馬上就要黑了，趕緊的吧”父親繼續催促着。這時，他正在用鐮刀將收割下來的麥子莖往牛車上裝。

牛今天的心情是不錯的，畢竟它不用像前些時候背着爬犁去犁地，如果走的慢了，還會被用鞭子抽脊背。父親撫摸了一下牛那晃動不停的耳朵，就把已經走到自己跟前的風塵抱到了牛車前座上，自己則理了理頭髮和上衣，便翻身上車，左手拿鞭子，右手握住韁繩，開始趕着牛車往回家的路趕。

牛是走的很慢的，但是每戶人家的田地不會離家太遠，當太陽完全下山之後，父子二人正好到了家。家的圍牆是使用黃土構成，在其中嵌入許多大大小小的安山岩。雖然十分不牢固，而且防護作用也很差，但是卻可以給人安全感。而家的木門是用山上的木材自己動手製作的，即使村子裏是有會木匠手藝的人，但是風塵的父親為了節省錢物，還是自己動手做了這扇不太漂亮的木門。風塵的父親總是說，勞動是最光榮的，因為什麼東西都可以自己做，自己創造。

“哦~吃飯嘍~媽—你做的是什麼啊？有沒有肉呢？”風塵很是開心。

“沒有，今天就吃麵條，我多花了5斤小麥才讓老陳幫忙用機子磨得面，咱家哪有那個吃肉的條件，你應該好好學習，將來就什麼都有了，知道了嗎？你要明白，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可以上學，你一定不要像我們一樣，在地里幹活，好嗎？”媽媽耐心的叮囑風塵。

可是這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這什麼也代表不了，如果指望一個孩子，一個連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的孩子，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父母們總是說努力學習就可以過上好日子，可是卻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們這是為什麼，如果學習知識的目的只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加幸福，真的有必要如此嗎？或者說，許多人通過這個途徑努力向上爬贏得的所謂的幸福真的可以彌補自己失去的嗎？結果就是，有的人一輩子也未能走出自己的世界，努力生活了一輩子也沒有體驗過所謂的幸福。有的人生來擁有，還不讓別人擁有。

“啊~可是。”

“沒有可是，趕緊吃飯，吃完飯後去洗腳上床睡覺。”媽媽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乖巧懂事的風塵坐到了椅子上，很不情願的吃完了漂着幾顆青菜的清麵條。

“我~吃~完~了。”隨後風塵便跳下椅子去庭院裏用洗菜剩下的水沖了沖腳丫子。

晚飯過後的農村總是那麼寂靜，只有黃牛的鼻息聲和不知道什麼品種的鳥兒在枝頭上訴說著這一天的遭遇。有歡樂也有悲傷。

“吱~扭~”父親打開了風塵卧室的大門，

拖着辛勤忙碌一天後疲憊不堪的身體來到了風塵的面前，此時風塵正側跪在床邊，雙手扒着窗戶迷茫的望向外面的昏暗的世界。

“兒子，怎麼還不睡啊？明天就要去學校了。”父親用溫柔的聲音詢問着風塵

“不想上學，上學一點都不好玩，哼~我才不想好好學習呢，一點用也沒有，憑什麼我要通過好好學習去過上好日子，小陳就不需要，過上好日子和好好學習有什麼關聯！”風塵憤恨的抱怨道。

“人家小陳的爸爸是公司老總，我們怎麼可以和人家比呢”“那人家的爸爸也是通過學習成為公司老總的啊，唉~如果當初我能有和小陳父親一樣的上學機會就好了，我啊，是很羨慕你們這些有學上的孩子們的，現在國家富強起來了，每個人都可以有學上了，真好啊~“父親的眼中流露出遺憾和悲傷的神情，彷彿沒有上過學是一件特別愧疚的事情。

“可是爸爸，那你為什麼沒能上得起學呢？”風塵十分不解。

“那是因為我的家庭十分貧窮，你的爺爺沒有那個能力負擔得起我和你的幾個叔叔的學費”父親又是一聲哀嘆。

可是風塵依舊不解，他不明白，在他那小小的世界觀里，上學並不能過上好日子，有錢才能！

深夜的月光總是那麼不盡人意，吝嗇的月亮既不會為人們帶來光明，亦不會帶來溫暖，它只會告訴或者隱喻一件事情，希望不存在於被雲朵遮住的月光，它只存在於黎明那一抹血紅的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