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少年葉凡
“咳咳，咳咳……”
“爺爺，不要緊吧？”
上海灘英租界內大街燈火遠處迎面走來一老一少。一個看起來大約十六七歲的少年攙扶着一位看起來有八九十歲的老人漫無目的走在英租界內。這少年面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他叫葉凡，從小跟着爺爺長大，在爺爺身邊別的沒學到，就學到一身的特別的本領。
葉凡上身一件打着十幾個補丁的灰色褂子，下面一雙布鞋大拇指還露在外面，他的個頭足足接近一米八，可能是長時間的營養不良，葉凡臉色有些蒼白，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的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深邃、明亮如同夜空中耀眼的星辰。
老者是葉凡的爺爺，葉凡自幼與爺爺相依為命，但是除了知道爺爺姓葉外，其他的情況一無所獲。白髮覆面，看不清楚他的臉，他在葉凡的攙扶下佝僂着背，止不住的咳嗽。看着爺爺咳得這麼厲害，葉凡擔憂的問道。
“爺爺，前面有一間房子，我們進去休息一下吧。”
葉凡將爺爺扶進一間幾乎四面透風的房子裏，這樣的房子在租界內已經不多見甚至不見了，好一點兒的都被小混混們給占走了，能夠在租界內找到一個暫時的落腳點就已經不錯了。葉凡將爺爺放在一個角落裏，在雜物堆中找到一條棉絮，將棉絮蓋在爺爺的身上，輕輕的給爺爺捶着背，可能是葉凡的捶背有效果吧，爺爺的咳嗽有些變輕了，見到爺爺的情況有些好轉，葉凡這才鬆了一口氣。
“咳咳，來葉兒，爺爺和你說幾句話。”
葉爺將葉凡拉到身邊。
“咳咳，葉兒啊，凡是都要看開些，人是固有一死的，爺爺能活這麼大年紀了，就已經知足了，要是爺爺有一天突然……”
葉爺還沒有說完話，就被葉凡打斷了。爺爺這幾天總是說這些話，但是從來沒有像一次這樣說的這麼難聽，葉凡試着摸了摸爺爺的額頭，有些燙手，比昨天似乎要熱一些，看樣子如果再沒有葯治療的話，爺爺可能真的就會撒手人寰了。
“不，爺爺，放心好了，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嗚……”
葉凡流着淚哭道，下面的話，葉凡都已經知道了，這是爺爺在三天內說過的第六遍了。
“傻孩子。”
葉爺笑着伸出乾枯黑瘦的手輕輕將葉凡臉上的淚痕擦去。
雖然葉凡已經十六歲了，但畢竟也是一個未曾經歷過生死的孩子。
“葉兒，來，陪爺爺說會兒話。”
葉爺掙扎着坐起來靠在牆上，葉凡趕緊將一團棉絮塞到爺爺身後，這樣爺爺還會舒服一些。
“葉兒啊，你可知道，爺爺為何要給你起名葉凡！”
“呃？”
葉凡一愣，自己叫葉凡這個名字已經叫了十六年了，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名字還有什麼含義，難道這是父母生前給自己起的？
“盡眾人凡士，故其文指不得及遠也。這是《三國志·諸葛亮傳》中的一句話，為的就是希望你平凡、平常的度過一世，要知道很多人在江湖中混的久了，方才知平安是福。”
說這話的時候，葉爺突然住嘴，眼神中閃過一絲悲痛迷離的色彩，顯然是記起了曾經不願提起的往事。
葉凡更加的不理解了，平常人家的父母都是望子成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出人頭地，高人一等，至少要做個官，但是爺爺怎麼希望自己做一個普通人呢？
盡眾人凡士，故其文指不得及遠也。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聽起來肯定不是什麼褒義，葉凡雖然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雄心大志，但也不是那種甘於平庸的人，聽了爺爺這樣說，自然心生不服，在他尚未成熟的心中看來，既然爺爺這樣說，就是看準自己不行，綜上所述，葉凡有些不太高興。
“你啊！你啊！聽爺爺的話，一定不會有錯！”
葉爺搖了搖頭便不再說些什麼，很顯然葉凡沒有聽進去自己的話，雖然自己這是為了葉凡好，但葉凡聽不進去，葉爺也沒有辦法。自己即將不久於人世，擔憂的就是葉凡踏上一條和自己一樣的不歸路，現在葉爺有些後悔傳授給葉凡這些本事了。唯一的期盼就是認識自己的那群老傢伙早早的就入了土。
“爺爺，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難道是看不起我嗎？”既然從來都沒有要培養自己出人頭地的打算，那為什麼從小要逼自己學那些本事呢？自己學那些，難道為的不就是將來有一天能夠活的更好嗎？
“爺爺教你的那些，並不是為了將來要你靠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吃飯，而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在這上面吃虧而已！要知道江湖險惡！”葉爺苦口婆心的勸道，自己這唯一的大孫子在自己的刺激下，已經有要誤入歧途的跡象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將他拉回正道上。
“爺爺，你總是說江湖險惡，但是你能告訴我江湖在哪裏嗎？還有，你既然不讓我靠你教我的本事吃飯，那你為什麼還要教會我呢？”
面對葉凡一連串的提問，葉爺選擇了沉默，爺爺不願回憶，也不願向葉凡提起曾經的往事。
……
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場面頓時有些壓抑。
“爺爺，你放心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我這就去給你找葯。”
沉默了好一陣子，葉凡紅着眼走出了破屋子，剛剛葉凡知道了爺爺肯定是想起了傷心事，小的時候自己曾經問過爺爺原因，但是爺爺從來閉口不提，有一次爺爺還狠狠的打了自己一頓，這讓葉凡簡直不可想像，想像不到平時對自己慈眉善目的爺爺會發那麼大的火氣。除了在訓練自己的時候，爺爺還未曾打過自己一下呢，到現在背上依然還有一道三寸長的疤痕，十年了依然觸目驚心。
自打那以後，葉凡就學乖了，再也沒有問過爺爺的往事，不過每年的一個特定的日子，爺爺總是躲在沒有人的地方對着一張照片默默的流眼淚。
爺爺為什麼不告訴自己的身世？為什麼要教會自己那麼多的本領？還有爺爺口口聲聲的江湖在哪裏？爺爺的話語中貌似在隱瞞着些什麼。
葉凡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上，心中一片迷茫，真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是選擇爺爺給自己安排的平凡之路，還是該摸索着重新走出一條路。
天殺的！誰能給我指挑明路，能吃飽就行啊！！！
“哎呀！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