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熱鬧的早飯
第二天
平凡是被機器聲吵醒的，他一邊穿衣服一邊看了眼旁邊被蚊帳擋住的床，那是堂哥的，床下的鞋子證明堂哥還在睡覺，他小心翼翼的下了樓，看到自己的老媽已經起了，沒見老爸的身影，可能還在睡覺。
在老媽的示意下龍帆拿起放在地上的洗臉盆，裏面已經有一塊放好的洗臉帕，黃色的，應該是長期使用過的，有着一層淡淡的黑色痕迹，龍帆拿着洗臉盆走到一個煤灶旁，上面有一個黑色的水壺，正冒着一些熱氣，龍帆拿起水壺往臉盆里倒了一些熱水，然後又接了一些冷水，用手去摸洗臉帕時才發現加了冷水后反而沒熱了，反而有些涼，水壺裏的水應該才加進去，所以溫度並不高，龍帆的動作沒有停，也沒有再去加熱水，而是繼續洗臉，用冷水把臉打濕，冰冷的溫度讓他清醒了不少，然後又拿着洗臉帕在水裏上下浸濕幾次，扭干，往臉上擦去，首先感覺到的是一股不冷不熱的氣息撲面而來，然後鼻子裏就傳來一股淡淡的汗味，不過他早已習以為常，在臉上胡亂的抹了幾下，又將洗臉帕在水裏洗一遍，扭干，一隻手將帕子拿起，另一隻手將洗臉盆里的水倒在一旁的下水道口，然後將其放回了原處，扭成一團的黃色洗臉帕在剛好透進來的一抹陽光下掩去了那抹淡淡的黑色，反而呈現出一抹金色，只是這抹金色只存在了一瞬間，就被下一個準備洗漱的人影擋住，變得黯淡無光。
因為你隨着跟你一樣平凡的人一起前進，你想要飛出去的翅膀總會因為沒有風的助力而落下來，因為你生存在了一個見不到外面世界的角落裏，沒有人能帶你飛出去，自己也無法飛出去，因為沒有人會飛，沒有人想着去飛，因為他們接觸的世界，也沒有人會飛，會飛的人也早已飛出這個黑暗的世界，不會再回來。
洗完臉后，龍帆回到屋子裏，坐在一個已經沒有靠背的竹椅上，坐上去的時候吱吱呀呀的響，龍帆不禁擔心會不會坐垮，顯然經歷過無數次折磨的竹椅就算再爛，也有着一股力量支撐着它繼續服務，如果它不能再繼續服務，等待他的只有變成燃燒的柴火，畢竟，浪費是可恥的，就像人，當你干到不能幹的時候，你會發現，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龍帆坐在椅子上，看着堂姐和堂姐夫在一台不知道是什麼的機器上工作着，機器有四個腳，上面是一個橫着放的圓盤，圓盤上有很多細小的針，中間還有一個比較大的馬達，歪七八拐的接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管子和線團，這也是他第一次接觸這樣的機器，當然他也沒接觸過什麼機器，他看到堂姐腳下有個好像可以踩得開關，只要一踩，那個機器就會轉，速度看着不快不慢，在前面一端穿刺着一個像是衣服領子的毛織品，而堂姐則在後面把上面那一頭蓋下去，這樣就算是完成一半的工程了，而做好的會被放在一堆，伯伯會拿過去，把縫口處多餘的一小部分拆掉，這就算完成一半了。
“我去把米搭起，莫把毛毛些餓到了。”這時候坐在另一台機器上的伯娘起身，開口道。
龍帆又看了看伯娘那邊已經做好，擺放整齊半成品，好像是在給領子又用同樣的機器走了一道，給那個像衣服領子的兩頭接在一起，應該是封口吧。
這時候大家都在侃侃而談着一些什麼，龍帆只聽到那個老闆結算快呀，那個單價多，今天又做了多少件之類的話，他也從大家的交談中了解到，堂姐他們做的是羊毛衫，一種保暖的衣服，
多做多得，但不是個季節都會有很好的生意，上半年基本沒什麼生意，只有下半年，生意會好一些，而他們來的不巧，現在正是上半年，單價少，數量也少，這時候大家做的都只夠貼補家用，想賺的更多就需要去踩縫紉機，那個速度快，單價少一天也能做很多，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龍帆也從大家的口中聽到自己的老爸好像一大早就和小叔他們出去找以前的老闆了，看看有沒有羊毛衫拿來做，機器有他們以前放在這裏現成的，難怪起來也沒見到他們。
大概過了又半小時，老爸和小叔一行人回來了，龍帆看到他們是騎的三輪車回來的，車上拉了一些羊毛衫配件，但是衣服的配件好像沒幾件，領子和袖子的配件倒是不少，停小叔說是衣服的配件還沒到，可能中午到，他們中午再去拉。
龍帆幫着他們把車上的配件拿進屋裏，在長輩的指導下有模有樣的拆着配件，只是還不怎麼熟練，速度慢，他都是一個一個拆，不像老爸他們都是一把拆開，很快就拆好了用原本在配件上面的繩子好好捆好。
龍帆正拆着，伯娘突然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說道：
“吃飯了吃飯了，吃了飯再做。”然後她又走到樓梯口對着樓上喊道：“阿兵！起床吃飯了！”
大概喊了幾聲，又出去了，這時候大家已經拿着凳子慢慢悠悠的走到外面，把炒好的菜端在一個小桌子上，菜也沒幾樣，只是炒的比較多，有青椒炒臘肉啊，胡蘿蔔炒肉片，還有一個小青菜，還有一個黑色的豆腐炒肉，龍帆不知道叫什麼，只是沾點辣椒醬還挺好吃的。
眾人將菜擺好，堂姐和堂姐夫在哪裏盛飯遞給大家，到龍帆時堂姐夫給盛了很大一碗，還在問夠了不，不夠再加，搞得龍帆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
“夠了夠了，怕吃不完。”
龍帆端着一大碗飯，看到伯伯已經不知道從哪裏拿來個酒罈子，看着他老爸和小叔道：
“整一口不？”
小叔見到酒眉開眼笑調侃到：“耶，在屋裏喝不到你泡的這個酒，這下跑不脫了，倒起倒起。”
他老爸也是笑着應了一聲：“搞口搞口。”
伯伯眉間帶着笑，只是他人長的是那種比較正直嚴肅的臉，倒酒的時候也顯得有些嚴肅，但不難看出他還是很開心的。
“耶！貴滿！興雲！你們昨天晚上嗦！怎麼不喊我們一聲！”
大家正吃飯，隔壁屋突然走出一個一米七左右的漢子，嗓門很大，龍帆在距離最遠的地方都覺得被這一嗓子吵得腦子嗡嗡的。
小叔也就是大漢口中的貴滿笑着開口道：“看你們都已經關燈了，怕吵到你們，就沒搞啥子大動靜。”
龍帆老爸也笑着打了一聲招呼。
“搞早飯，八滿。”伯伯剛好喝了一口酒，見到來人，抹去嘴巴上的痕迹，招呼了一聲。
伯伯話一說完，伯娘已經去碗櫃裏面取出一份碗筷，問向來人：“喝酒不，八滿。”
這時候八滿已經坐在了堂姐夫拿來的空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菜，開口道：“搞得好啊，大家都在肯定要和大家整口。”
伯娘這才把碗筷遞了過來，八滿連忙接過，將碗放在桌子上，然後伯伯又從堂姐手裏接過一個杯子，放在八滿的面前，而八滿這時夾起一大塊臘肉吃了起來，邊吃邊開口道：“伯娘這臘肉炒的還是好吃啊，晚上再搞點吃。”
小叔端起身旁的酒罈子，給八滿倒酒：
“今天不給你喝的不能出門要不得。”
八滿看小叔那動作像是要給他杯子倒滿，連忙擋着酒杯道：“少搞點，少搞點。等哈還要搞事。”
大家都笑了起來，小聲應該也只是開玩笑，讓八滿把手拿開就倒了半杯，一口酒下喉，大家的話匣子也打開了，連一向話少的興雲也就是龍帆他老爸也跟着侃侃而談起來。
這時候樓上傳來咚咚的腳步聲，堂哥起來了。他慢悠悠的走下樓，來到門口看到大家都在吃飯，也沒說什麼，堂姐招呼了一聲：
“快去洗臉吃飯了。”
堂哥走到一旁慢悠悠的端起洗臉盆，倒了點熱水，用手摸了摸水溫，又加了適量的冷水開始洗臉，刷牙。洗好後堂姐已經把飯盛好了，堂哥拿着碗找了個寬點的位置夾菜，正好是小叔的旁邊，小叔就調侃道：“阿兵個是舒服了一天。”
堂哥笑了笑，回了一聲：“還好吧。”就端着碗到屋裏打開電視，看起了電視。
大家也沒在意，有的沒的聊了起來，龍帆聽到他們說堂哥在附近讀大學，馬上就要開學了，就讓他在家裏幫幫忙。
大家有說有笑的吃了大概半小時，不喝酒的已經基本吃完回到屋裏，幾個小孩子看電視大人們則是邊做事邊聊天，不過沒有開機器。-
又大概過了十分鐘。期間又有一些龍帆不認識的親戚加入了這些喝酒的人。同時也把自個家做好的菜端了過來，一起吃。
等所有人都吃好后，堂姐和伯娘還有一些不認識的女性親戚去收拾碗筷。
龍帆則是在屋裏拿着那個配件在手裏生疏的拆着，堂姐夫見狀上來耐心的教了他一些技巧，龍帆認真停着，拆配件的速度有明顯提升，期間大人們也緩緩進屋，房間還算寬，親戚朋友們都擠在一屋，邊做事邊聊天，應該是這個季節生意不怎麼好大家也不着急，配件拆了大概兩個小時才拆完，龍帆把手裏最後一捆拆好的配件放好，問了問堂姐廁所的位置，得知是在門口后就走了出去。
此時已經是正午，太陽高高掛起，四合院的大門外有一條河，不細看的話上面還算清澈，河邊上有很多掉了也是的楊樹，在門口右邊有一根大柳樹，左邊是茅房，此時陽光從柳樹頂上穿透，貪婪的依附在柳樹的枝條上，錯綜複雜的影子下面有兩個孩童在玩耍，只是那影子不停搖擺着好像一隻伺機而動的野獸，隨時準備吞噬他們。
龍帆從廁所里出來看了看兩個小孩一眼微微笑了笑就又進了屋裏。
轉眼又到了晚上，期間龍帆在堂姐夫的指教下，坐在套口機，學着怎麼穿口，看起來很簡單，但做起來的時候還是有難度的，孔跟針眼差不多大，只是拉扯的時候才會擴大，不過也不能太用力了，容易漏針，龍帆很有耐心的慢慢學着，不過這一坐就坐到了晚上，直到上床睡覺的時候龍帆也還沒有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