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集 鬼火

前邊幾個說的都是我小時候也就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現代故事，今天咱們說的這個傳說啊，說的就比較早了。起碼是解放前了，因為故事的人物啊有地主、有長工。

我就記得我的小時候，大人們說起地主來的時候，沒有幾個說的像電影裏說的那麼黑暗的。在他們看來，大多數地主還是比較仁義的，而且村子裏的辦的義學，修個橋、補個路什麼的也都是這些地主啊、財主啊湊錢乾的。很少有為富不仁欺凌普通農民的。無論是地主還是農民、還是什麼佃戶，解放前的土改前，其實我們天津周圍的農村大多數還是相處融洽的。

話說回來吧，我姥姥他們村的東北角有一片小樹林。過了小樹林與大運河的大堤還有200多米寬的一塊荒草地。這裏有不少墳包。聽老人說，這裏原來是義地，也就是沒人管的荒地，過去專門用來埋葬那些家裏窮的、買不起墳地的窮人的。基本上就算是公共墓地吧。有點錢的家裏都會有塊祖傳的墳地，或者請風水先生先找的墳地。一般都不來這個地方選。

我小時候還問國老人，說這麼一塊平地，怎麼這麼浪費了呢？老人們的回答是，這地方別看長得荒草，但是地是鹽鹼地，長不好莊稼。再有，時間一長也就撂荒了。這麼多墳頭也沒人願意來開荒。生產隊的時候，滿處開荒都躲着這，太不吉利。

我們小時候也沒什麼玩的，所以這片小樹林，荒草地自然就成了我們的遊樂場。平常的藏貓兒、暑假套知了、逮蛐蛐兒，寒假挖田鼠洞，那是玩的不亦樂乎。當然，如果偷着摸着幾條大點的魚，也會拿過來在這裏烤魚吃。實話說，那時候的孩子比現在的孩子玩的東西多了去了。快樂也多得多。哪有這麼多作業啊！補習班啊！想想就快樂。

扯遠了，咱們接着聊。當然，我們的活動區域，主要實在小樹林。最多也就是在樹林和荒草地之間的地方玩。對於那些墳頭，我們還是挺膽小的。家大人也老囑咐，離那些墳頭遠點，容易碰見不幹凈的東西。今天這故事說的就是這片墳地發生的怪事。

咱們接著說着解放前的故事，那時候，我們村有不少佃戶，也就是沒有土地，給地主幹活的農民。其中有這麼幾個佃戶還要去離我們村有個10多里地的一個村裏的地主家組做長工。那個地主不僅有地，還有一個磚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財主。

其實這個財主的名聲還不錯，不是太苛刻長工，他們在那幹活也能吃的飽，趕上過節還給發點東西。家裏有事也能請個假。總之，這活乾的挺滿意的。

話說有一年的冬天，按照老規矩，臘月初一，中午吃頓好的就放年假了。老東家表現不錯，上午開了錢，還領了發米面、年貨。中午有魚有肉的又辦了一大桌，感謝一下大家，長工們也忙活一年了。還開了幾罈子酒。好傢夥，這下壞了，平常哪見得到油星啊！還能喝酒。一幫人啊開懷暢飲。這頓酒從中午一直喝到下午那現在來說得5點來鍾天快黑了才散。散了，就回家吧，可是一出門就傻眼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下雪了。外邊都下了快一寸厚了。

幾個人犯難了，你說走吧，天太冷。長工們哪有那麼厚的棉襖啊。你說不回吧，歷來就是臘月初一回家，不能隨便壞規矩啊。這五六個人琢磨也就十幾里地腳下一使勁就回來了。再說了，酒足飯飽，身上熱乎乎的也不太冷。於是幾個人扛着米面就回家了。

這一路走過來，

雪啊是越下越大，都沒腳面了，就這麼深一腳淺一腳的，幾個人都沒少摔跟頭。平常的十幾里地，這回這道啊真是不好走啊，走了一個多小時，也就走了一半多。而且，剛出門不覺得冷，走了這半天，酒勁也去得差不多了，越走越冷啊。這幾個人互相鼓勵着，攙扶着就這麼往前趟着走，還得留神別掉到溝裏邊。正走着呢，發現前邊道邊上恍惚着有火光，好傢夥，大冷天看見一團火，那是真的鼓舞人心啊。大夥想着，這啊，肯定也是走路的走不動了生了一堆火烤火呢。於是，大家緊走幾步，想過去蹭點火烤烤，也藉著機會歇會。

不一會來到了火堆跟前，只見幾個人縮在火堆跟前低着頭烤火呢，還有人往火里不停地扔柴火。幾個人就和人家打招呼“老哥們，你們好啊！也是過年啊？你們那個村的啊？”我們走累了，借您這堆火歇歇腳，行不行啊！？

沒想到那幾個人一點也不熱情，你來烤火，就烤火，也不問話，你問話也是支支吾吾。這幾個人也確實是累了。坐下來就開始烤火。剛開始大家也就是覺得幾個人有點奇奇怪怪的。本來嘛，都是老鄉親，平常甭管認不認識，走在路上打招呼，怎麼著也得理人啊，沒見過這樣不言語的。

敢情這人啊，累了不能坐下來，一坐下來就不想起來了。據說那紅軍長征過雪山，當兵的不管多累，也不準坐下來，有人專門提醒互相拽着走。一坐下來肯定就起不來了。那死在路上的人多了去了。

這幾個人就是這個情況，這一坐下來，可覺得渾身散架了似的。這跟前的火烤着前胸暖洋洋的，更是不願意起來了。迷迷糊糊的都想睡覺了。於是大夥靠在一塊烤着火都進入了一個似睡不睡的狀態。

就這麼迷糊着呢，有個叫彭禿兒的哥們突然打了個冷戰，醒了點了。他就覺得，眼前這火看着挺旺，怎麼一點也不暖和了呢。這渾身凍得冰涼啊。在看看那幾個奇怪的人，早就窩在一塊睡著了，自己這邊的幾個也都着了。他慢慢起來，用手往火堆前湊了湊，，咦，沒感覺！他奇怪啊，把手一直伸到火里了，竟然也沒感覺。這下，他突然就醒過來。這事不對啊！趕緊爬起身，推旁邊自己的幾個人，沒想到，那幾個人怎麼推也不願意起來，都和他說，這麼暖和，再歇會。碰到這麼濃邪乎的事，他也不敢大聲說話，怕把那幾位吵醒。最後他急了，使勁把和他最好的一個哥們拉起來。站起來就走，那哥們還老大不願意。只是拗不過他，不太情願的跟着他走了。走了一會，那哥們也清醒過來了，彭禿兒和他講了這個邪乎事，倆人嚇壞了，頂着雪趕緊往村裡走。其實這裏離村不太遠了，也就是兩里多地，過了半個來小時，終於進村了。倆人挨個拍門，把那幾家的家裏人都叫出來了，讓大家多湊點人回去接那幾個人去。

那些家裏人一聽都急了，趕緊張羅人，不一會就湊了20多個小夥子。大夥打着燈籠，拿着火把就出門了。來到他們說的地方一看，那有什麼火堆啊！幾個人歪在大堤下邊，路邊的一個大墳堆跟前，身子都凍僵了。奇怪的是，還有倆人自己脫了個精光，就那麼在雪地里挺着。

趕緊救人吧，大傢伙七手八腳的把這幾個人抬回家。趕緊渾身搓雪，撅吧撅吧，灌薑糖水。好不容易救活了三四個，最後那兩個脫了衣服的還是沒搶救過來。

村裡人都說，那堆火就是鬼火，那幾個人就是凍死鬼，在那放鬼火招替死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