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開門市（二）
“行，吃一頓餃子！”肖老師覺得別不過，頓了一下，說：“那個大軍她娘，家裏是不是條件還是緊張？”
“咋了？”張桂芬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肖老師看看張桂芬的衣裳，還有補丁，說：“要是實在有困難，跟村長說說，解決解決，現在沒有穿補丁衣裳的了，大軍二軍，都是小丫頭，給穿的好點，特別是二軍，馬上要到縣城去上學了。”
“好的，好的，肖老師說的對，俺就是忙的昏天暗地的，沒有想到這一層上，以後，俺讓二軍穿好看點，俺們每天不是洗魚燉魚，就是騎着自行車子到處賣魚，你看看俺們這臉，都是啥顏色兒，俺們就不在意這些了，不過，你放心，二軍以後一定穿的體體面面的。”張桂芬連忙說，肖老師想了想，的確是這麼回事，點點頭，說：“二軍以後就住校了，高一高二，一星期回來一趟，高三是兩星期回來一趟，去之前，得給準備伙食費。”
“好，好，住校挺好，不用每天跑跑了，二軍瘦的跟小雞子是的，她來回跑跑，俺不放心。”張桂芬笑着說，扭頭又對馬二軍說：“二軍，你要是想家，俺每周三去看看你，給你帶魚。”
“好！”馬二軍高興地點點頭，說。
“看看，說啥來着，考上了吧！再過三年，二軍考上了大學，大軍娘，你想想，多光彩，咱們村第一個大學生，誰不得高看咱們家一眼。”肖老師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說。
“啊？”張桂芬心裏一哆嗦，肖老師愣了一下，張桂芬連忙說：“啊，啊，要是真考上大學，那確實就了不得了，二軍，你能考上嗎？”
張桂芬這話說的，萬分之一的底氣都沒有，甚至她都覺得，馬二軍考上高中就夠耽擱事了，那要考上大學，還沒完沒了了，啥時候才能正經搭手賣魚。
“能！”馬二軍信誓旦旦地說，肖老師一下又高興了，說：“看，咋樣？二軍是個有志氣的孩子！”
“考上就上，肖老師，要真是考上了，俺就供她，出個大學生，那可不光彩哩。”張桂芬笑着說，心裏還是希望別考上，而且她都聽說了，大學都可遠可遠了，讓一個女孩子自己出去，她不放心，萬一出點啥事，可咋辦！
“娘，肉買回來了，小個子一聽說咱們二軍考上高中了，給了二斤肉，沒要錢兒！”馬大軍興高采烈地喊道，張桂芬一聽，說：“好傢夥，二斤肉，沒要錢兒，大軍，等酥魚好了，你先給小個子弄一大碗，咱們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人家的買賣也不好乾。”
“好！”馬大軍看着二斤肉，高興的不行，二斤肉的餃子，那得多香。
“看看，咋樣！誰不羨慕！”肖老師說，張桂芬點點頭，略略地感覺到一點驕傲，說：“二軍，明天你就去張家村，告訴你姥姥和你舅舅，說考上高中了，在去一趟你大姨兒家，跟她也說一聲。”
“嗯！”馬二軍點點頭。
“去的時候，記得抄魚！”馬大軍連忙囑咐，馬二軍又點點頭，說：“忘不了，咱們去誰家，都帶魚。”
馬二軍到縣城上學了，張桂芬不放心，每周讓馬大軍去接送馬二軍，馬大軍接送馬二軍的時候，都帶着酥魚，送馬二軍的時候，走早點，倆人先在縣城裏面賣一氣酥魚，再送馬二軍去學校，接馬二軍的時候，她去的也早，就在縣城把魚賣的差不多了，才去接馬二軍。
“姐，魚賣光了？”馬二軍坐在前樑上，彎着腰，趴在前把上，
她現在長高了，坐在前樑上，得蝦着腰，要不就影響馬大軍看路。
“剩了一個桶底子，一會從別的村裡過，我吆喝兩嗓子，就賣光了。”馬大軍笑着說，馬二軍高興地說：“姐，你說，咱們能不能在縣城開個門市，我看縣城的門市，賣啥的都有，就是沒有賣酥魚的。”
“縣城的門市，那租個門臉房，得多少錢呀，咱們能租起嗎？就咱們賣的這點酥魚，都不夠門臉錢吧？”馬大軍說，馬二軍說：“俺們班有好幾個都是在縣城做買賣的，有一個家裏是賣布的，一個是造鐵鍋的，一個是賣蛋糕的，還有一個是賣種子的，這也不是啥大東西，他們能幹，咱為啥幹不了？”
“你覺得行？”馬大軍問，馬二軍點點頭，說：“試試唄，要是能在縣城賣酥魚，那敢情好，縣城本來人就多，三六九都是集，每年還有倆大會，人多了，買東西的肯定多，再說了，縣城人有錢兒，俺們班那幾個縣城的，食堂啥好，他們吃啥。”
“說的是，回去跟咱娘商量商量唄，要是到縣城當然好了，不用每周跑這麼遠來接你了，原來說上了高中就不管你了，你看看你這樣，瘦的跟小雞子似的，咱娘不放心，還得讓我接送你。”馬大軍說，馬二軍努努嘴，說：“這也不能怨俺呀，俺吃那麼多，也不胖，個子也小。”
“在你們班，又是最矮的？”馬大軍說，馬二軍點點頭，馬大軍說：“那麼多雞蛋，那麼多魚，都白吃了，看你這不中用的樣子。”
“姐，你總說俺不中用，俺都考上高中了。”馬二軍說，馬大軍說：“咋？考上高中這麼有用，你看看我跟咱娘，賣魚掙了多少錢，你畢業了，去上班，能比上俺們賣魚嗎？二軍，要我說，還不如別上了，賣魚多好，你看看你這個頭子，長得這麼低，是不是上學累的。”
“俺不願意賣魚！”馬二軍非常不滿地說，馬大軍說：“啥，你還不願意賣魚？腦子就是有毛病，你也不看看，咱們賣魚賣的，日子多好，看看你這衣裳，俺看了，你們學校，沒幾個比你穿的好看，還不想賣魚，總有你後悔的時候。”
“哼，俺就願意上學。”馬二軍說，馬大軍說：“上吧，上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