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少年歸途

26.少年歸途

天下群雄割據,除北疆主戰時有紛爭,其餘地方還都盛合昌平,就有了世語閑話:“文興南域,道盛東方,佛禮西楚,戰生豺狼。”不管北疆多引人詬語,起碼還都是聖統和官道!而中都正而八經得是個例外。

一個自詡江湖聖地,只歸江湖人管的地方,在這裏,實力總能說明問題。萬象殿,曉生堂,中都四家,暗影樓都是其中翹楚!尤其是萬象殿,到了安蒼胥手裏,成了獨木秀於林的存在!曉生堂匿世,四家平居,暗影樓又是個異類。

江湖中講正義和邪惡,卻是本着利益的前提,只有荒澤,是人人公認的魔教之所!這就是暗影樓心性殘暴壞事做盡,也能在中都存在的原因,畢竟人家做生意,人一旦有了慾望,就不好評斷乾淨。

陳世行側卧着翻開簿冊:

傀行天罰:太合之境,驅魂附傀,傳說能取人功力為己用,位列四甲。

毒以絕仙:太合之境,世間用毒第一人,所行之毒天下無解,至今未有失手!

前兩個的記錄都是草草幾句,卻是說明了問題!往後的幾人都有詳述,陳世行一眼掃過去!

血影盪世,器暗亂塵,鐵扇流澤,鬼簫殺音,浪子肖福,惡徒行禍,狂刀人屠,凶劍降災。

目光停在了最後一個,“降災!”陳世行有意的低聲,趙漢光說過,淮陽城外攔住他和風頃的,正是此人!

凶劍降災,行意之境,隨行四名劍侍,五人合力可成血陣,陣法詭異,武止之下,瞬息之間都化枯骨,曾以此法誅殺天合貼榜上兩人,在暗影樓中出手最多!……

“的確是個狠厲的絕色!”後面還有着降災成名的一些買賣,陳世行看過多了幾分震撼。

“暗影樓果真實力不凡,十人中,兩太合,四順世,四行意,放眼南域,絕對找不出一個可以和其匹敵的存在。”即便心中顧慮,但是既然答應了戒緣師父於人行善,濟世江湖,他們就必是自己繞不開的門檻,何況,風頃好像也是他們的買賣,他絕對不允許有人傷害到他要守護之人!

清楚了這些,陳世行盤開始算起了回南康的日程。

次日。

陳世行先是到皇城辭別了記空,本來也想回安遠再看看的,可是畢竟故人已去,況且,會行方丈是不會允許自己再入山門的。於是徑直去了文師府。

“國師,我要走了,你給的結果?”

東方靖淮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年這麼快就要離開了。還是承諾:“我說到做到。你回南康之時我便行貼詔世,西楚同南康一心,懲惡無欺,共御外敵。”

陳世行好奇:“只是如此?”

“南域內亂和魔教南征,我想只是事情的表面,陳師有他的道理,他找我要的是人心,無非就是給天下人一個態度。十多年前也好,三個月後慕容策出關也罷,總有人覬覦一些東西,可是如果有人站好了隊,而且是有勢力的人,那麼,覬覦這個東西的便不會輕易妄動!”東方靖淮可以讓西楚站在南康的同一側,但是不能把西楚放在天下的對立面。

陳世行明白這點,但還是覺得,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麼南康這次面臨的,比之南翎不會好太多,所以,他還是希望西楚能有實際行動“國師,如果天下有人拿南域開刀,你覺得西楚亦能安身?我希望您考慮考慮,或許三個月後,西楚可以真正站在南康的身邊!”

陳世行離開了,東方靖淮沒給他答案,他給他人心,但不代表他要為自己樹敵!

“老王,

出發了!”

白衣駿馬,是時候回去了。雖是不滿十個月的光景,卻讓陳世行學會了很多東西,認識了很多人物!或是處世之道,或是行世之法,總有人付出前行,也許,自己匆匆步足的,僅僅是西楚冰山一角,可自己得到的,就是滿盂之珍。

那個愛喝酒的老和尚,不知道極樂凈土,佛祖賞不賞給你酒喝,一個人孤不孤單,聽說,未來佛祖是個愛笑,擅度人憂難的傢伙,也不知道能不能解開你心中結郁。

還有會的講道理的小和尚,世人若都像你一樣,可當得萬世太平,你才是真正的佛陀!不知道此去一別,何日再見。

痴情的皇后,執着的國師,每個人都有故事,最後的結果又會是什麼樣的!

白衣西楚當別客,一劍一馬起江湖。

……

南翎紫陽的長風道上,吆街的,搭戲的,說書的,好似鐵鍋里翻砂的板栗,碎碎不疊!

白衣少年像是回到了許久不見的故鄉,深吸一口,又悵然的呼出。接着拖着長音高喝:

“南域,我回來啦!”

這一聲驚着半條街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轉頭看着這個些許神經得少年,稍息之後,就回歸了正常。瞎子自是看不見南域盛景,但聽着聲兒就能感覺到,這裏的世俗煙火氣人世僅有!

說書的老官兒津津樂道,聞聲聽去,講得卻是那中都英雄宴,天合坐上賓!

每一年,中都都會舉辦一場英雄宴來盛請天下武學,更重要的是天合榜上的坐次也會在此時展開爭奪。江湖人,江湖事,無非就是爭個高低,天下第一在世人眼中有很多種可能,槍聖,劍首暫且不談,旁邊的這個瞎子早年間叱吒江湖的時候,或許就有人評把他放在那個位置!

少年在茶當的亭坐里找小二討了杯茶,聽着說書先生長談。品了一口南域地道的香罐兒,朝瞎子喊了聲老王。

“今年的英雄宴上,頭名會是誰呢?”

瞎子有些困意,被這小子整天催趕着日程,一連十日風餐露宿,這好不容易才到了南翎,他只想找個好地兒睡一覺!聽着少年問話,還吃着哈欠。倒是隨口:“應該還是張邵成吧。”

少年才到嘴裏的茶,噗嗤一下就濺散了出去。

“茶不好喝?”瞎子似乎是清醒了一些,有些驚訝。

少年正了正身形,點了點頭:“確是比不上南康的井茗。”

又是夏末近秋,這一次,南行的是暖風還是寒流呢!

王渙霖疑惑,這小子急於趕路,怎麼到南翎就緩下了步子呢!甚至還多了些閑情在酒樓會客。

陳世行專挑着武當和學場,像是安排好的一樣,見人說事兒!一個月就這樣逛着!

王渙霖也是洒脫了一個月,他本就不是個管事兒的人,不管那個小子幹什麼,只要惹不出麻煩事兒,他都樂意閑下去!

淮陽城,白衣少年再次體會這裏,多了一絲落寞和冷清,官牆上的丈長白絹被風蝕成幾段,本該熱鬧的行街,卻是寥寥幾人!

和在西楚一樣,兩匹馬之間栓着繩子,瞎子悠然的靠在上面,聽着停下的步蹄問了一聲“不走了?”

“走,馬上走!”堅定中更多的是失意和沉悶!

歸途是最開始走過的風景,熟悉卻又陌生!南康邊城,這一次可沒有人攔住他了。

上一回,公主歸國,陳世行被攔在了外門。門守不記得眼前少年是很正常的,檢查了行配,仔細搜查了這個瞎子!

要不是陳世行早先叮囑,這個人敢對對堂堂劍聖不敬,怕是早成一具屍體了!

進了南康,王渙霖不識路,陳世行同樣迷茫!

“去哪兒?”瞎子朝着白衣少年問話!

“我也不太清楚!”

南康七郡,靠西面兒的是曲江郡。

少年和瞎子繞行在街坊周圍,這一次陳世行也沒了法子,因為在南翎辦了些事,花光了西楚兵坊老闆送的銀兩,到南康兜底就落空了。

“老王,你說,我們進去吃杯酒水,不付錢就跑路,會怎麼樣。”叫其不吱聲,少年詭笑着,再度看向這個被他稱呼為老王的瞎子:“要不,你干回西楚的老本行?”

“若是南域也有西楚善行之心,此事可成,可這裏人人富康,誰會顧及我這破縷的瞎子!”

少年也是認可得點了點頭。

南康總歸是文道聖地,想摸點兒銀子靠些文才就能辦到,可就是陳世行那點兒憑頭到西楚賣弄賣弄還行,再這裏只能被當成笑話看了!正泛着難處,酒樓里卻起了爭執。一個花綵衣裳,腰佩短刀的小姑娘從裏邊兒跑了出來!後面追着一群江湖人士,看起來都不像南域之人!

正巧不巧,少女跑到了陳世行後邊躲了起來,嘴裏委屈似的喊着:“小哥哥,救我!”

陳世行還沒緩過神來,就被人做成了檔箭牌!只聽一群莽漢叫囂,其中一人盯着陳世行說到:

“小子,你要替這女娃出頭?”

周圍人被嚇得慌忙逃散,王渙霖就在旁邊看着。

陳世行不是一個好管閑事的人,但如果是恃強凌弱,他便旁觀不得。

“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小姑娘,豈是俠義之舉!”

小姑娘探出頭看着,嘴裏陪襯着:“就是就是!”

氣的為首那人咬牙嗔怒:“你!”隨後打量起面前的白衣少年!光看行身和樣貌,便料定此人來歷不凡!

“少俠,我等本是中都人士,江湖聞言武典顯世,我等特前來一觀。可這小女娃,偷了我們的盤纏不說,還拿出一塊兒假的南闕武鑒嚇唬我們!”

陳世行聞言,-先是心中暗驚,慕容策還有月余就出關了,消息竟傳得這麼快。連中都都已經有人行動了!回頭看向小姑娘問着:“你是南闕人?”

小丫頭搖了搖頭,從陳世行身後走了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頭:“我想起來了,家裏衣服沒收!”說著準備溜走,卻被陳世行一把拽住。

南域歸統萬象殿是一年前的事了。除了南翎的武鑒在陳世行這兒,其他四國的都應該在安蒼胥手中,怎麼會被一個女娃娃得到!南域本就武才不繼,以武鑒統昭是為更好的安邦定國!

陳世行也是認定,在她手裏的是假武鑒:“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哥哥,你就放了人家嘛,好不容易跑出來,你把我交給他們,會被吃掉的!”

陳世行一整個無語住了,可以確定,這個小女娃,是個老騙子了!

“把東西還給他們”既然理不在這邊,他也不好包庇!

小丫頭臉蛋兒鼓起,滿臉的不願,但還是把錢袋還了出去!

“多謝少俠!我看少年氣度不凡,不知是哪家的貴族公子?”接過了錢袋,那人很是客氣的問着。

“我乃江湖遊客,是去承合郡找人的!”

“那少俠正好與我等同行!”

在二人話談之間,小丫頭又開口搭話:“帶上我一起吧!”

這到底是哪家的小姑娘,真就一個人出來闖蕩江湖,就不怕遇見心術不正之人!考慮再三,陳世行還想着拒絕。

旁邊的瞎子突然回了句:“帶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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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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