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再啟,風行
陳世行就在卧座上側躺了一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晌午了!
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腦袋,下意識的掃蕩着周圍,看起來,客房被人收拾過了,王渙霖也不知道去了何處,劍匣還立在桌塌旁!酒的後勁還沒過,陳世行使勁揉了揉眼角想清醒一下!這時,客房的門被打開了,來人是昨天的店傢伙計。
“公子,先前那位瞎眼先生說。等你醒了,帶着這劍去店后兵道場找他!”
陳世行記憶模糊,他記得自己是拒絕過王渙霖的,怎麼他還不死心呢。琢磨着,還是帶着劍找了過去!
“老王,你這又是要搞什麼。我不是給你說了,我不……”
王渙霖打斷了他“先別急着拒絕!你還沒有拒絕的理由。”
陳世行跳上兵台,看着背對着他的王渙霖“那你告訴我答應你的理由又是什麼?”
兵道場是官家試兵檢器的地方,這王渙霖能借到此處,也是在兵坊指教換來的極大面子!
“酒瘋子難道只教過你喝酒沉睡,無志隨流嗎?”
王渙霖側過頭的一瞬間,肅穆嚴峻的話語讓陳世行一怔:“師父他!”似乎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沒有繼續說下去。
王渙霖轉過身來“小子,你知不知道,天下多少人想置我於死地,又有多少人覬覦我的觀世劍決!”
陳世行撇着嘴小聲嘟囔着“還不是失了劍心,龜縮在西楚不敢面世!”
王渙霖沒有理會,繼續說道“你既然可以勸我重拾信念,可為什麼,就不能給自己留個念想呢!”
陳世行低頭羞愧:是啊,他還有師父的囑託,還有未解的迷題,還有要保護的人和追求的江湖!
“再者,那個風姓丫頭是你很重要的人吧,你這自甘墮落的樣子,怕是得不到人家小姑娘的心吧!”
聽王渙霖說這話,陳世行知道,自己酒後又丟了口風,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遲疑了片刻,陳世行單手取過背後的劍匣放在地上,一掌伏於其上,凝氣用勁,掌力震碎了木質的劍匣,長劍飛出,陳世行穩穩接住,隨即單膝跪地:“請劍聖賜劍!”
王渙霖笑到:“你小子,終於想通了!既然如此,今日,我就傳你劍決第一式——吟世!看好了!”
王渙霖沒在多說,手指御劍出鞘,劍身在空中貫若流霜,纏似輕羽,劍鳴聲清脆悅耳,眨眼間,繪製成一副山河圖,下一瞬,像是千軍萬馬鐵騎齊出,聲勢浩然!王渙霖指行有如筆墨書卷,手腕抖動時,劍舞也有了變化,直到最後,以一曲天外婉音結束,長劍也隨之飛入陳世行手中的劍鞘!
陳世行張口瞠目:“好一招吟世!”
“小子,看會了沒?”
陳世行搖了搖頭,心中不能平靜下來,劍不愧為百兵之君子,竟能使的如此契闊又不是風度!
“也罷,武學不是一天半日即成。你自行好好領悟吧!”說罷,轉身正欲離開。
“老王,這劍叫什麼名字!”陳世行喊住了王渙霖!
“沒有名字,你自己起吧!”王渙霖說著,移步走遠了!
“沒有名字。”陳世行低頭思考了一會,像是突然有了主意:“那就叫你‘風行’吧!”
整個下午,陳世行都在這裏舞劍,其實對於武學的追求,自己絕對有滿腔熱血!即便不是執着於陳闊的結果,也是對風頃的承諾!
晚上,陪着王渙霖小酌,白日裏繼續練劍,順便換了身行頭,
先前的白衣,早就破爛的不成樣子了!
就這樣,一連數日,陳世行都在鑽研劍招。對於初到中境的陳世行來說,比於其他劍修,自己悟道武學的速度已是不慢了,再怎麼說,有着《清哲》心法的幫助,還是優勢極大的!
夜深了,這一日,陳世行的酒量突發見數,竟然把王渙霖一起灌倒了!王瞎子還想御氣行酒卻穩不住內力,空中的酒杯摔碎在地上,一旁陳世行看着,醉意中迷迷瞪瞪的笑了起來:“老王,你醉了!”
“你才醉了!你的小情人看到你這個樣子,怕是都不想要你了!哈哈哈”王渙霖爬在桌子上,口角不利索的說著!
陳世行眼睛濕潤,腦海里浮現出紫衫束裙,笑臉盈盈的俏麗女子,嘴中喃喃“風頃!”接着爬起來:“老王,你懂不懂情愛,知不知道什麼叫一見鍾情,生死相依啊!”
王渙霖不是個聰明人,他要是精明一點兒,也不至於是如今這個模樣!“情愛,都是些騙人的幌子罷了!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看着王瞎子有意的躲避着自己的話題,陳世行湊上前去:“老王,你有故事哦!”
天下,江湖,從不缺驚才絕艷之輩,這個甲子年,一尊,二魁,三師,四甲,五首,六聖,九仙!有些是靠武典傳承,有些是靠門庭背景,可他劍聖王渙霖,靠的只是自己!誰能想到,一個父母早年故世,獨自仗劍江湖的落客,會成為定分北疆,揚名天下的劍道聖賢呢!王渙霖不是個順時天勢之人,他遭受的難處本就是人間最苦!天下劍修是他成名最早,世人眼中,他是武痴,人屠!只因助北鄴定國,一劍,北夷一城兵甲皆做伏屍,再一劍,斷了塑浣江水至北乾邊境。他不是善人,但不歸惡徒!人評和文斷多有爭議,就為江湖送他的劍聖二字!可明事理的人都清楚,北夷強武至民不聊生,都是自作惡孽,罪有應得。北乾盛兵,大肆販賣軍械,中都,東道門和西楚多看不慣!
就是這麼著,他一個瞎子就成為了天下人眼中制衡北疆的劍門聖人!
“老王,說說唄,你的江湖我還沒聽夠呢!”
“我的江湖,哼,不算江湖吧!”王渙霖撐着桌子!伏起身子:“不過是三十年風雨,遭受背叛,利用,血染雙手,成了一個背負罪名的瞎眼殘廢罷了”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我也有過!可是味道很苦!”
“你追求過嗎,為什麼會苦呢!”
和陳世行一般大的時候,王渙霖還是個江湖遊客,那時,他劍道初成,看上了北夷貴族之女,她要身份,他就做了北鄴的城守,她要地位,他就幫她的家族攬攏權勢,因為如此,他被人視為必須拔出的利刺!後來,他瞎了眼睛,她便離開了。等到感受到時,王渙霖才正真體會到最痛在人心!好戰是平心和泄憤,他不惜被世人利用,做了平分北疆的棋子,也要在北夷落櫻時,找她問問,到底喜歡過自己沒有,結果就是得來了一城的血雨!
江湖中,他只有一個半的朋友,北鄴他做城守時,他的副手郭淮算一個,北乾給他天下第三名劍‘觀世’的兵老頭算半個。他還有數不盡的敵人和對手,北夷,北齊不說,單是那些貴族請來的殺手都讓王渙霖這個瞎子頭疼到不行!天下第一,興許真是報仇的由頭。但好像更多,是活下去的意義,如果做不到,那就真的意不如是了!
想着想着,王渙霖睡著了,旁邊的陳世行眯着眼睛帶着笑意嘲弄到:“就這樣子,還劍聖。”
次日,陳世行睡到日照中渠才醒來!王渙霖沒叫醒他,早早的出門去了!再回來的時候,帶來了南康的消息!
兵道場!
“什麼,你有南康的消息了?”驚訝之餘,陳世行忙聲問着!
“慕容策還有不到半年就出關了,據說這次,一起面世的還有武典十冊,《浮生幻夢》!”
沉思了一會兒,陳世行開口說道“那我得快點兒了!你知道怎麼能見到理行國師嗎?”
“理行國師可不是你想見就見的,此事不急,不過現在。我得先驗收一下你的劍學成果。”
陳世行執起風行施展吟世,王渙霖卻在一旁冷笑着:“使的什麼花架子,我的劍,比不得白楓溪的好看,卻是佔盡了人間霸氣!你這使得,倒像是姑娘家繡花,行一針穿一針!”
陳世行不悅“你又看不見!”接着就劍指王渙霖“老王,接我一劍!”
王渙霖朗聲“小子,那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劍聖一劍!”
凝氣化形,以虛做實,只輕輕一點,便破了陳世行的吟世,接着,劍氣流轉,尋着陳世行就飛了過去,陳世行趕忙用風行立在胸前,倒退數丈才停下來。
“老王,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王渙霖搖了搖頭:“出去挨打的時候,希望你也說的出這種話!今天就到這裏吧,你說的人,我們也是時候見一見了!”
回到客房,王渙霖叫陳世行收拾好東西準備去禮安郡內城。
陳世行好奇“老王,你有見國師的方法?”
王渙霖回到:“見國師的沒有,可見天子的倒是明擺着一個!”
陳世行更疑惑了“天子?可西楚不是皇后掌權嗎?”
王渙霖無奈着說道“你還真是不精人事啊,-兩個月前,西楚就迎回了當朝天子,說起來這人,你應該也認識,與你師出同門!就是和你一起去安遠的小和尚。”
“記空?”
青城郡!尚德堂!
陳世行離開的七個月零一天,風頃記得清楚,就是因為沒有歸期,她才執着的數着日子,等着陳世行回來,一定要好好讓他補償自己!
武忠河和洛天殤到底是才學之人。平日裏雖然纏着趙沐語和風頃,但也幫到她們不少,有些西楚的消息還是從他們二人口中得來的!
趙沐語走近風頃,對坐了下來“還在擔心陳公子嗎?外公說陳公子去了西楚,可最近,西楚變數頗多,先是四甲之一仙逝,再有天子掌朝,中都又有了動作!”
“我相信世行哥哥!”風頃轉頭堅定的看着趙沐語!
門外,兩個學堂弟子走了進來,武忠河迎着趙沐語“趙師妹,端陽一起去中城放燈吧!”
南域還是主文尚學的,對於傳統節日操辦的相當氣派!可是風頃和趙沐語從沒有閑情雅緻去享受這些,從一年新正,上元,再到上汜,花朝!她們也都看個過場!
洛天殤一旁也應聲招呼:“對啊,風師妹,一起轉轉吧!”
趙沐語見狀,也沒有拒絕,想想,幫助分頃散散心也是好的:“風頃妹妹,那明日一起,出去走走吧!”
風頃抬頭看了看,也是不便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