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女傾城屬苗疆（二）
杜野說道此處后，微微頓了頓。隨後開始慢慢地說起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其實倒也不是甚麼大事。至少對整個中原武林而言，這件事實在可以說得上是微不足道的。
每年巨鯨幫和海沙派神拳門等諸多門派都會在福建莆田碰頭，沒個門派各自帶足銀錢和各門派一年裏所得的珍寶，在莆田相互交易，各取所需。
這些門派有的和巨鯨幫一樣，都是沿海一帶以海為生，有的則是來自山裡靠山吃山。只是礙於交通不便，海中的珊瑚、龍涎香等物在山裏就顯得格外的緊俏。品相好一些的甚至可值萬金！
而山裡那些珍惜藥材，對他們這些隨時過着刀頭舔血的人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救命良藥。除此之外，還有松茸、竹蓀等各種各樣的山中珍寶，放在沿海一帶也是價值不菲。
算是深山人家和沿海一帶一年一度的一個交易會而已。只是在去年的大會上，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來人是一個穿着深色花布裙，頭戴銀飾圓頂帽的姑娘，全身上下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銀飾，手上帶着純銀手環，腳踝掛着小銀鈴鐺。走起路來叮噹作響，隨時都笑呵呵的。
這一看就是一名苗疆女子，這倒也並不算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畢竟每年來到莆田的人中，多有南疆深山裏的人，所以大家也都見怪不怪。
畢竟做生意而已，跟誰做都是一樣的。只是這名女子卻並非和族中長輩同來，而是隻身赤腳趕到的莆田。
除此之外，這女子還偏偏生得極為美艷動人，不少人看了她便再也轉不開眼睛了。
對於滿街男人們灼熱的目光，那少女卻並不像漢家女子那般趕到羞赧，反而是對其視若無睹，仍然一個人一蹦一跳，叮叮噹噹地沿街左瞧瞧右逛逛。
說道此處，韓千荀不由得笑着朝杜野問道：“杜大哥？您該不會也對那女子有了非分之想吧？我聽人說，越是漂亮的東西就越危險。而且苗疆女子善使蠱毒，您可別被那女子給下蠱了啊！”
韓千荀隨口一說，杜野倒是並不在意，只是簡單笑了笑。反倒是身邊的韓千葉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家弟弟。
他們兄弟二人自出生以來就一直在靈蛇島上，對於中原武林之事也都是從父親口中得知。對於苗疆之地，則更是一無所知。自己弟弟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不過韓千葉倒是沒當場發問，只是想着等以後找機會再做詢問不遲。而杜野則笑着搖了搖頭后對韓千荀誇道：“小兄弟好見識！”
“我杜野雖然常年在海上討吃的，但偶爾也會聽人瞎侃幾句，所以對於苗疆等地的來人也是十分小心的，尤其是苗疆之地常年瘴氣叢生，遍佈毒物。據說在哪兒的人，幾乎人人會下毒，家家會養蠱。所以對那少女，老兄我雖沒見她出過手但也是頗為忌憚的。”
杜野簡單回答了韓千荀后，又繼續講了起來。那女子在莆田一共待了兩天時間，便已成為整個莆田男人們口中的談資。
她從不告訴別人自己姓甚名誰，買吃的也從未給過錢，只是從腰間的荷包里，拿出一小粒銀豆當錢使。
但一連兩日她都只是在街上閑逛，除了買些吃的，其他的東西最多也只是瞧個新鮮，從不出錢去買。反而是一個勁兒地打聽到底哪裏有龍涎香賣。
這龍涎香本是鯨魚腹中所排出的神異藥物，形似琥珀，香氣沁人心脾。入葯可行氣活血，極為稀有。便是巨鯨幫這種善馭鯨之術的幫派一年到頭也得不到多少，
更別提其他門派了。
不過那龍涎香雖然稀有，但只要巨鯨幫的人在，就肯定是多少有一些的。雖然在層層盤剝之下，所剩無幾，但總歸是有的。
這也是巨鯨幫這些年一直在明教和朝廷的雙重打壓之下還能繼續生存下去的原因之一，否則單靠着在海里捕魚和打劫往來商船，巨鯨幫只怕早就不復存在了。
經過兩日尋找，那女子總算是找到了各個門派的聚集之地，並提出要從巨鯨幫手中購買一些龍涎香。
這本是一樁生意，巨鯨幫的幫眾見狀之後，也樂意與其交易。可沒想到那女子開口就要整整三十斤龍涎香！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巨鯨幫全幫上下一整年忙到頭，最多也就只有十來斤左右。這女的開口就要這麼多，這根本就拿不出來。
幫主便直接告知對方，自己這裏最多只有十斤。若要三十斤的話，還需從別處購買。那女子聽完之後倒也不惱，答應先一次性購買十斤，剩下的二十斤則等第二年再來。
聽到此話之後，幫主也沒猶豫，直接便命人將那十斤龍涎香送了上來。並且給出了自己的報價，而那女子則在驗過貨之後，取下一把銀晃晃的小刀，直接割破了自己的裙子，然後從裙子的夾層中抖出了滿地的金葉！
除此之外，他的銀帽里也藏着一大堆的金葉子。眾人見狀之後這才恍然大悟，因為衣服夾層里的金葉太多太重，走動時衣服里的金葉會發出聲響，所以她才故意在身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銀飾，走路時銀飾碰撞的聲音可以為此做掩護。
這女娃雖然只是隻身一人，但倒也懂得財不外露的道理。只是她當時交易之地並非只有巨鯨幫的人和她這兩方。
除他們之外，海沙派、三門幫、神拳門、巫山幫等各方來的門派都聚集於此，而這些人在見到那女子衣服里不停掉落的金葉子時，一雙眼珠子也都慢慢由黑轉紅。
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人本就生活不易。來到莆田為的就是為了在夾縫中求財，看到這麼多的金葉子，任誰都會忍不住心動。
不僅是周圍這些看的，就連不少巨鯨幫的人也都慢慢朝着這個方向靠攏，一夥兒人不知不覺間已將那少女圍住。
湊近之後，更有幾名好色之徒看到對方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時，又起了色心。這些個個都是過慣了刀頭舔血生活的人，見到這樣一個漂亮女子，任誰都忍不住想就此搶了她的金子，再佔了她的身子！
至於事後，大不了直接殺人拋屍。當做無事發生一般，只要做得乾淨利索，便是她家族中有什麼厲害的本事，通天的手段又能如何？
韓千葉聽到此處時若有所思，而韓千荀則更加好奇後面的故事。
“杜大哥，那苗疆女子既然敢一人出門，且把這麼多金子公然在眾人面前亮出來，想來必是有所依仗的，難道你們就沒想到這一點么？”
韓千荀所問，也讓杜野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們當中雖然也有幾個清醒之人想到了這一點，但奈何大多數人或是見財起意或是見色起意，都已經失了神智。只當對方是個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再說了這麼多的金子擺在面前，任誰見了只怕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吧？”
聽了杜野所說，韓千荀也點了點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果給自己一個機會，只要殺了一個人就能得到足夠自己三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只怕他也會有所猶豫吧？
在場眾人雖然也有不少人想到苗疆之人善毒，但真正見過的人卻很少。眼前這少年看起來清純可人，就算是會使蠱毒想來功力也談不上有多深厚。所以才甘心為此一搏！
人們逐漸露出獠牙的時候，那少女卻對此視若無睹，只是從自己荷包里掏出一把粉末，隨手朝着空中一撒，瞬間一陣淡紫色的煙霧以那少女為中心快速散開。
僅僅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所有人便都被那一層淡紫色的毒霧所籠罩。杜野見狀急忙捂住口鼻防止那毒霧被吸入體內。
可饒是如此也根本無濟於事，所有人只要一沾上那毒霧，皮膚便開始紅腫潰爛，眼裏更是淚流不止，如同烈火灼燒一般疼痛難忍。
而最為難受的還是那些將毒霧吸入體內的人，口中鮮血直流。不少人疼得捂住咽喉，嘴中不斷地流出鮮血和唾液的混合物。
原本熱鬧的交易之地，竟在一瞬間就變成了修羅場！全場眾人無一倖免，唯獨那少女還是笑呵呵地站在原地，一臉玩味地看着眾人。
“早就聽阿公說中原之人陰險狡詐，幸虧我隨身帶着紅蓮蠱，否則就被你們給害慘了！”那少女拍了拍手，得意地說著。
而周圍眾人也嘗到了對方的厲害，急忙磕頭認錯，慌忙求饒。可那少女卻好似一點兒也不着急一般地說道：“要饒了你們性命可以，小姑奶奶來這裏也只為買龍涎香。眼下龍涎香只有十斤，明年的今日，你們給小姑奶奶我再弄二十斤來，我便饒你們性命！”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性命都被那女子捏在手裏，哪裏還敢不答應？在得到所有人肯定的回答之後，那女子又從衣服下拿出一個精雕的木盒。
盒子打開，近百隻比飛蚊更小的蟲子從盒子裏飛了出來，若不是飛刀眼前，根本就看不見那些蟲子的存在，每一隻蟲子都精準地鑽進了其中一人的鼻腔之中。
“這些蟲子可解你們身上所中的紅蓮蠱，不過只有一年時間。一年之後你們湊齊二十斤龍涎香送到這兒來，小姑奶奶收了東西，就給你們解了這蠱！”
說罷之後，那女子也不等在人們的回答，直接抱起那一罈子的龍涎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