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奴隸主李逍
鮮血像劍氣一樣，從攔腰截斷的飛舟噴洒出來，又如細雨瀝瀝落下。
血雨中落下的，還有鳳鮫鮫。
她驚訝的發現，自己還活着。
剛才，明明有一股類似風壓、而非靈壓的劍氣，穿體而過。
連飛舟都被一劍切斷了，她是如何活下來的？
莫非……
塗山倆女娃也看的目瞪口呆。
這是她們第一次見李逍拔劍。
沒有劍氣，卻能隔空將飛舟斬斷。
之前，她們還以為李逍這把銹劍是裝飾品呢！
回過神來，連忙跑過去觀瞻此劍。
劍鞘是銹了，劍身卻是光潔如新。
仔細辨認，確實是一柄凡劍，做工也差，甚至連劍刃都砍的卷邊了。
這把破劍是怎麼做到砍斷飛舟的？
倆女娃愣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
“笨蛋，這艘船可值錢了，砍了也太可惜了！”
李逍卻很清醒。
“靈爐都炸了，還能值幾個錢？”
“把木魚拿好，有這玩意，搞不好能成金身。”
“還有金雷子的納戒，肯定比這艘飛舟值錢。”
倆女娃拾掇拾掇，如獲至寶，連忙把這些寶貝保存起來。
畢竟，李逍用不了的東西，可就是她們的了。
鳳鮫鮫在血雨中落下，怔怔看着李逍與狐女。
如此強大的男人，竟和兩個孩子打成一片，不像是壞人。
她忽然覺得，族人有救了。
“如果前輩是來賺錢的……只要能幫晚輩救出受困的族人，晚輩這輩子賺的錢都歸前輩，做牛做馬萬死不辭。”
李逍不為所動，聳聳肩道：
“我不缺錢，只缺修為，快帶我去找鮫龍龍骨！”
鳳鮫鮫不敢怠慢，打開儲物袋，連忙取出了隨身攜帶的鮫龍脊骨。
“這骨頭，便是晚輩挖祖墳挖出來的上古鮫龍脊骨，也只有一截。”
《只有》
李逍仰首看去，這截龍骨起碼有十丈長，中間脊蠱比人身還粗，兩邊肋骨將中間脊骨撐起一層樓的高度……
“你們倆檢查一下，是不是真有龍族血脈？”
李逍隨口一說，沒想到倆女娃真的掏出一枚龍血定針，以檢測鮫龍龍骨中是否含有龍族血脈。
“有，但不多……輔助鍊氣應該沒問題，往上不敢說。”
李逍鬆了口氣。
“夠了，這玩意能收入納戒嗎？”
“問題不大。”
倆女娃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才把鮫龍龍骨玩意塞進納戒里。
龍骨到手，李逍也算不虛此行，準備打道回府，便對鳳鮫鮫道：
“金雷子已經死了，你自己回去救人不就行了？自救者天助之。”
鳳鮫鮫撲通跪下地，道：
“金雷子以特殊方式給每個族人身上刻下金印，須以木魚才能解印，還望前輩能借——”
李逍打斷她的話。
“我雖然不是什麼壞人，但也不是救世主，想要我救你族人，得有足夠的好處才行。”
鳳鮫鮫連忙問道：
“前輩想要什麼？”
李逍想了想，道：
“我要你們鮫人一族，隨我去青嵐宗當奴隸，專門助我修行……本質上與金雷子所為並無不同。”
“前輩你……”
鳳鮫鮫神色一滯，很快便道：
“晚輩甘願為前輩做牛做馬，但族人之事不是晚輩一個能決定的，
何不與晚輩一起去問？”
李逍點了點頭，反正這裏距離流沙河也不遠了。
“也好。”
……
隨即，幾人御劍去了流沙河，找到了金雷子關押鮫女族人的地牢。
正在流沙河上遊河畔，金剛門遺址的山體地下。
誅魔之戰被屠門之後，如今的金剛門已是一片廢墟，被濃霧籠罩，霧中仍殘留着淡淡的魔氣，無法散去。
鳳鮫鮫點燃一盞燭火，引李逍三人進入逼仄的地牢。
黑暗、潮濕的地牢裏，關押了一百多名鮫女。
她們本來有三百多人，如今已死去三分之二。
這些鮫女身無寸縷，被鐵鏈和金印牢牢鎖住。
皆傷痕纍纍，肉身或有殘缺，有的已經退化成半鮫半人……
形容枯槁，眼神麻木，幾無人色。
一旁放置了各種刑具，還有催淚的鑽眼蟲子。
李逍對此早有預料，這就是現實，貪婪足以讓人變成魔鬼。
他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為了長生會不會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鳳鮫鮫連忙解開了族人鐵鏈，又用李逍的木魚將金印除去。
這些鮫女形容獃滯，眼神麻木，並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幾何。
“鮫鮫……是你嗎？”
“是我！”
鳳鮫鮫連忙向族人解釋，這位李逍李前輩已經殺死了金雷子，是大家的救命恩人，問大家願不願意前往青嵐宗服侍恩公。
這時，一位意志尚且清醒的老鮫女領眾人跪下來，恭聲問：
“我等鮫女身殘神消，不知恩公所謂的服侍，是指哪方面？”
李逍想了想，忽然面色一沉，面露資本家的狠辣。
“當然是助我修行！
具體來說，是要去青嵐宗坐班。
每天要工作四個時辰，每月只有八天假期。
我沖關時不許請假。
要可持續性的生產鮫珠，哭不出來的話，就給我聽大悲咒，上眼藥水。
只管你們一日三餐，加班時才會有零食吃。
帶薪產假不能超過一年，除了春遊和秋遊，冬夏兩季不提供工費旅遊。
還有……”
眾鮫女越聽越精神，聽振奮了。
“願意！”
“我等願為前輩鮫奴！”
“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李逍一看，樂了，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人願意當奴隸。
隨即，他讓鳳鮫鮫找了些破爛衣服給眾鮫女披上，將她們帶出地牢。
通向地表的大路出口，正好在金剛門山頂上。
帶出眾鮫女，李逍大手一揮，退去山頂濃霧。
紗織般的銀河橫貫天幕，密密麻麻的星光，五顏六色，像彩沙一樣鋪在其中。
各種奇形怪狀的星雲，從幽暗、深藍色的背景中探出頭來，像珊瑚一樣捕獲獵物一般，放出絢爛華美的光芒。
星辰璀璨，不曾更改！
眾鮫女皆仰首駐足，被囚禁、折磨數十年後，終於看見了久違的星空，霎時間哭的稀里嘩啦，鮫珠亂蹦。
塗山倆女娃伺機而動，跟撿錢一樣的滿地撿鮫珠，忙的不亦樂乎。
鮫女們淚如雨下，身體無法承受，愈發虛弱……
李逍讓塗山倆女娃拿出一百多枚靈石，一人一顆服下，鮫女們這才恢復了些許神采。
不知何時，霧氣再次籠罩山頂。
鳳鮫鮫小聲提醒李逍：
“有人！”
李逍轉過身來，抬頭看向山門。
一個噴薄的黑影，出現在濃霧籠罩的山門上。
影子雖是黑的，卻隱約散發著淡淡的月芒，發出宛若男童的詭異聲音。
“我暗中調查了灰堡的情報，還以為有真龍骨出現，大老遠特地跑一趟，結果看到鮫人，莫非只有鮫龍之骨？”
李逍不動聲色。
“你來遲了，鮫龍之骨也沒了。”
“凡人？”
黑影有些詫異。
“咦，原來你才是這群人的頭？”
李逍沒有說話。
黑影也沒有仗勢欺人，笑說道：
“既然如此，兄台的鮫骨可以分一點給我嗎？倒不是稀罕這玩意，只是想拿到證據證明我來了，好回去交差。”
李逍好奇的問：
“向誰交差？”
濃霧倏然散去。
一頭生了十二臂，卻沒有固定身形的魔物，咧嘴一笑。
“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