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人像雕刻
床榻上躺着一名小女孩，嘴唇乾裂、小臉通紅，額頭上佈滿了汗珠，雙眼緊閉，睫毛不時顫動一下。
聞着滿屋子裏煤炭與中藥的混合味，陸炎皺了皺眉頭。
“如今可是有了幾分把握？”
說話的是床前坐着的一位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青衣，五觀中正，略有消瘦，一指長的鬍鬚垂落於下巴。此人便是縣令胡元慶，也是女孩的父親。
陸炎出現在這裏的目的便是想以女孩的模樣來逆推其母親的容貌，從管家那裏聽說了，小姐的長相八分傳自夫人。對於這種逆推雕刻，陸炎在前世沒少做，所以很有信心。
“回大人，小人已有六七分把握！”很少把話說滿，這是陸炎的習慣。見胡元慶點點頭，便先行告辭。
剛出門，一位半百老者背着一個大木箱子，隨着管家走了過來。從身邊一路過，一股濃濃的中藥味撲面而來。不用想便知道是一位郎中！沒想太多，便向客門走去！
“大戶人家就是大戶人家，一個小小的感冒都要大動干戈！”陸炎搖搖頭，推開門盾着三根木頭，腦海中已然開始勾勒出個大概，胸有成竹地拿起刻刀開始幹活！
人物的雕刻也好，畫像也罷，最難的便是五觀。而五觀中最難的便是眼睛。龍易畫，點睛難。往往一副人物畫像或是雕塑成敗全在一雙眼睛上。如今，陸炎也被這一關難住了！
不是他不會雕刻，反之腦海中有萬千中神態，卻不知道該用哪一種。不是說這是自己吃飯的手藝，不能丟人。而是刻不好不僅僅是丟飯碗的事情，很有可能項上人頭不保。
整個人物雕刻，花費了陸炎近五個小時，其中大部分都會消耗在五觀上。如今差一雙眼睛還沒刻好，這讓他有些頭疼。
一身虛汗瘋了似地往外冒，肚子裏的叫聲有如田地里的蛙群一聲接一聲。
推開房門便嗅着味道向廚房走去，再不吃東西，不等縣太爺砍頭，自己都要餓死了。再者說，手上沒力氣，最為關鍵的眼睛根本不敢下手。
“你是何人？”
剛到廚房門口，便被一位四十多歲，體態壯如狗熊的大媽給攔住了。
“大姐……！”
陸炎剛叫出口，便被眼前大媽洪亮地嗓門兒給喝住了！
“管誰叫大姐？哪來的不懂事的小娃娃，我家老二都比你大上少許！”雖然這麼說，但微微上揚的嘴角卻是出賣了她！
無論在哪個世界，只要是女人，誰都願意聽別人把自己往年輕里叫！
“是在下失禮了！”陸炎告罪一聲又道：“實在是大妨看起來年輕的很，一時失口還望大妨如恕罪。在下是縣令大人請來的工匠，只是從一早就沒有進食，手中無力，實在是無法為大人作工。老管家忙於府上的事，可能把小人給忘了……！”
將事情大概解釋一下，廚娘還算是通達之人，直接讓人給陸炎拿了三個饅頭和兩碟小菜。可能覺得陸炎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生起為娘之心，又偷偷給他拿了一個雞腿，隨後便把他推出廚房，說是廚房重地，外要不可踏入！
若是別的時候也許沒事，但今天廚房裏正在為小姐煎藥，半點不可疏忽。
轉身的陸炎，小鼻子嗅了嗅，眉頭微微一皺，隨後搖搖頭便回到了客房！
雖然餓極了，但前世養成的習慣不允許他狼吞虎咽，慢慢將所有的吃食一掃而空，這才重新開始拿起刻刀進行最後一步！
捉摸了一會兒，
最終下了決定！
慈祥！
便以慈祥的眼神來定義這尊木雕的核心！
在他看來，這個木雕應該是為小女孩而準備的。小女孩應該是想他媽媽了，她的病也可能是因此而引起的！那麼，慈祥的媽媽便是所有孩子最渴望的！
“呼！”
終於完成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還一聲怒喝！
“庸醫，一群庸醫！滾，給我滾！咳咳咳……！”
這是縣令胡元慶的聲音！
隨着胡元慶的怒喝，碟碗破碎聲此起彼伏！
陸炎本想避開現狀，想等縣太爺氣消了再出去。不過感覺再等下去也沒什麼兩樣，便推門走了出去！
出門便見到四名郎中邊搖頭邊嘆氣地往府外走去，其中一人小聲說道：“傷寒入心肺，就算宮裏的太醫來也是束手無策，誰人敢……！”
“老黃，慎言！”
“哼！”
沒聽清說什麼，但從其表情上便猜出了個七七八八。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小命應該保住了。看樣子，這個縣太爺不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要知道前世一直有句古話：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
憂的是，自己的賞錢夠嗆能拿到了。白白勞作一天不說，還得擔驚受怕，感覺這衙門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不打算面見縣太爺了，直接和老管家彙報一聲便早早離開這是非之地。
來到小姐的閨房門前，正好遇到老管家，說自己木雕做好了，老管家神色不寧地帶着陸炎回到客房，當他看到陸炎雕刻的人相時，雙眼瞬間通紅，若不是陸炎在，早就大哭起來了！
“好！”老管家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小子的木雕已然達到了宗師境界，雕和與夫人生前幾乎一模一樣。恍惚間感覺夫人又活過來了！
“來人！”
命兩名下人抬着木雕拿到小姐閨房裏去！
“那個……！”看着老管家轉身離去，陸炎抬了抬手想要叫住對方，沒想到一大塊銀餅子被丟了過來！
“拿着賞錢離府吧！”老管家人不見，聲音娓娓傳來！
掂量一下手中的銀子，最起碼十兩是有了，美滋滋地收好銀子，邁步便走了客房。
轉個彎，便看到一人蹲在假山旁大哭，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偷偷給自己一個雞腿的廚娘。
“大娘？”陸炎小聲喚了一聲！
廚娘聽到有人，急忙用雙手擦乾眼淚，轉身紅着眼看向陸炎，嘆了口氣道：“做完工就速速回去吧！”
“哦！那我走了，大娘！”
廚房看着陸炎的背景哭腔說道：“謝謝小哥兒完成了小姐最後一個願望！”
聲音很小，但陸炎卻聽到了。剛抬起的右腳又落了回去，咬了咬牙轉身走向廚娘！
“大娘，你想不想救你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