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姜老，細！
在傳統武術中，一門武術往往分成演法，練法和用法。
目前國內能夠看到的所謂武術，大多都是演練套路，也就是傳統武術里說的“演路”。
演路的意義，在於方便記憶。有利於武術的基礎訓練和傳授，但是它的動作不具備直接的攻防價值。
而練法和用法則被稱為“散手”，散手的武術套路，在延續演路的關鍵動作要領前提下，就具備很高的實用價值了。
怎麼判斷一個武術是演路還是散手？
很直白的，就看它的動作幅度！
因為傳統武術中的演路是在非對抗性情況下進行的，為了方便徒弟能夠看得清楚記得明白，所以它的動作幅度往往比較大，速度也相對慢。
而相同的動作，在散手套路中則更加追求實效性，動作就非常的快，而且動作幅度小。
舉個簡單的例子；比如大部分武術里都存在的弓步沖拳這個動作。在演路里，往往都是跨大步，然後蓄力向前出拳。甚至有的武術演路里，還會在出拳時加個小內旋的動作。但是在散手套路里，這個動作就是一個小墊步，藉助墊步的力量，拳頭就已經打出去了！
如果光是看散手的話，其實就會發現武術其實特“難看”，甚至一些動作和拳擊里的刺拳，直拳，勾拳都有類似之處。
但是實戰武術，它就是這個樣子。
現在院子中的頭髮花白的姜長寧，打的就是這樣的一套拳路！
每個動作看着動作幅度都不大，一眼看上去黏糊糊，畏畏縮縮的，似乎四肢都沒有伸展開。
但是李熠卻看得格外入神。
他此時已經進入了一個絕對專註的狀態，姜長寧的每一個動作，在他的眼中都彷彿帶着殘影。
暗暗模擬着自己如果站在姜長寧對面，李熠愈發的感到這一套拳術的精妙之處。
一招一式，都是奔着打擊而去的，就是不斷的發力，擊打，回守，然後換目標部位，擊打，防守……
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動作！
太祖長拳本身是一種綜合士卒在戰場上真拼實殺的格鬥經驗編製而成的拳法，雖然不及黑龍十八手歹毒迅猛，但是在李熠看來也相當的霸道剛猛。
姜長寧演示的這幾個套路就能看得出很多端倪；拳腳的配合嚴謹，招式鮮明，拳腿膝肘的調用很有條例，而且每一擊的爆發力都很強！
甚至於，在姜長寧的一些動作之中，李熠覺得這套長拳不僅僅是拳法。一些動作在手中持有武器的時候，也非常適用！
但是讓李熠感到尤其震撼的，還是姜長寧的步法和身法。
看姜長寧演示的同時，他也在腦海中模擬着如果自己和姜長寧對手，應該怎麼應對。可是任憑他絞盡腦汁，也無法想到當姜長寧電光火石的招數對自己招呼過來后，自己該怎麼化解。
似乎……在那進退有據的步法和身法下，以目前自己的能力，只能被動的挨打防守。
目光灼灼的看姜長寧打完長拳整套三十二式，李熠仍然沉寂在那些精妙的動作之中無法自拔。
直到姜長寧收了勢，走了過來，李熠才欣然迎上前去。
“看明白了嗎？”
李熠果斷的搖了搖頭。
雖然他的記憶不錯，已經將姜長寧剛才的動作記了個七七八八。
但是那身法和步法還是太過複雜，尤其是拳路和身法步法的配合，別說消化了，李熠甚至都沒搞明白是姜長寧是怎麼融合的那般和諧自然的！
看到李熠皺着眉頭的為難樣子，
姜長寧暗暗挑了挑眉頭，就連後背都挺直了一些。
那神態，李熠太熟悉不過了。
就跟初中時候自己那數學老師一個德行；
那個時候李熠的數學老師，最喜歡做的事兒就是隨手在黑板上寫一道還沒教過的題型，然後拍着黑板問全班學生誰能做出來。
每當看到全班三十來號學生滿臉獃滯的時候，那戴着眼鏡的傢伙就會露出和現在老薑一樣的表情，然後敲敲黑板說——這都不會？我還以為你們都挺厲害的呢，來來來，都給我注意聽好了，別溜號啊！
就在李熠這麼想着的時候，姜長寧清了清嗓子：
“這都看不明白？我還以為你有些底子，應該能看明白這套拳路呢。到底是年輕人，就算有底子，見識還是淺吶。”
對對對……
這味兒太對了。
聽到老薑這麼說，李熠抿着嘴唇，趕緊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還請姜老教我。”
鑒於老薑的套路已經不新鮮，李熠應對的非常自然。
對着他十二分誠懇的目光，姜長寧自矜笑道：
“先說好了啊，我就在這邊計劃呆六天。這套拳法一共三十二式，每天我教你六式。你學會就學會，學不會我也不等你，能學多少算多少。”
夠了！
李熠暗暗的鬆了口氣。
憑藉自己目前的學習能力，每天六式想要學會還是很簡單的。
這麼想着，他勾起嘴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沒說的，姜老願意教，我肯定用心學。也不能讓您老白忙活，一會兒我就買些好藥材，給您把那藥酒泡上。等您教完了，那藥酒也差不多泡好了。再有您在這的這幾天，魚的事兒包在我身上！您是想吃魚，還是說想自己釣，我給您安排！”
聽到李熠這麼說，一旁的老汪頭還沒等姜長寧答覆，便一下子蹦了起來。
“釣！小李子，我們自己釣！桿兒我都帶來了，趕緊着，給我們老哥幾個找個大魚窩子，他媽了個巴子的，今天要麼就把我魚獲捅裝滿，要麼我特么就猝死在湖邊兒！”
哈哈……
眼見着老汪頭來了興緻，李熠進了屋去，跟正在收拾中午飯菜食材的林長賢打了個招呼，說好將李青山暫放在農家樂后，便帶着眾人拿了漁具，浩浩蕩蕩的向湖邊而去。
……
在湖邊利用感知為老汪頭一行老兵找了幾個魚窩子，幫着他們架好了魚竿，李熠便哄着捧着老薑來到了湖邊的草地上。
知道他急切心思，老薑這個時候也不賣關子。
在李熠面前站定，重新拉開了太祖長拳第一式的架子。
“小子，看好了。姜氏太祖長拳三十二式第一式，懶扎衣。”
隨着報出招名，老薑神色一正，並足而立。右掌單舉，將左拳藏於腰后。
“小子，這懶扎衣，是古代俠客起手前把長袍別在腰帶里準備作戰的動作。一手藏於身後收拾好長袍，另一手護住身前準備迎敵的架子。注意看我護住身前的手，要放在中線上。具體擺在什麼位置，要看對手準備從什麼高度出手。”
姜長寧說著，將右掌示意式的放在了三個不同的高度，繼續道；
“古人講拳打手后一尺，指的是要注意對手的肘所處的位置。對方的肘開始移動了，進攻的路徑就比較好判斷。懶扎衣就是準備好，等對方出手，然後自己后發先至，變下勢霎步。”
配合著步法，姜長寧對李熠嘿的一笑；
“說力從腳起，進攻的一方要從步法開始進攻，才能一層層傳遞到身體的進攻，手的進攻。所以在對方發起進攻、移動步子的瞬間攻擊對方的步法，才能主動破壞對方的攻勢。等對方步法一亂，失去平衡，你就可以進而使用單鞭或跌摔這些招數了。
這懶扎衣的好處是，就是一手藏在背後，讓對方難以判斷你要變成什麼動作。而自己既可以保護住自己中線。又可以看清對方的攻擊路徑。由於是單手出入，可可以配合像匕首這樣的單手武器使用。明白了吧？太祖長拳，可不單單是拳！”
看着姜長寧那炫耀似的講解，李熠的眼睛亮了。
姜老，細啊！
夠義氣。
拳路，身法，步法一起教，這可比此前自己靠着一本筆記啃易筋經強太多了。
簡直就等於嚼碎了喂嘴裏。
太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