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覺醒

琉璃瓦上，閃動的光芒很暖和。

“不對！”

陸離敏銳察覺到，事情不對勁，意念空間中，自己的虛影竟然能感受到那光芒的暖意。

“奇怪！”

陸離心裏明白，這不是幻覺，他在意念空間中的虛影真的被那光芒照得暖洋洋的。

這很不尋常，因為以往，在意念空間中的虛影是不能干預到外界的，同樣，外界的一切也干預不到意念世界內部。

陸離小心打量那片琉璃瓦，發現上面的紋路緩緩流動，最後流動到中心位置，彙集散發出光來。

很小一部分光散射向天上，就是陸離看到的亮光，但更多且密集的光射向大成殿內部。

陸離的虛影來到殿內，發現琉璃瓦射下的光在內部形成了一道光柱。

陸離試探着走近光柱，瞬間有一股暖意湧來。

“太詭異了，我的意念虛影竟然能感受到暖意。”

陸離振奮，心念操控虛影，在那道光柱里肆意感受暖意流動。

半小時過去，陸離發現自己在意念空間中的虛影竟然凝實起來。

陸離有些震驚，但是他沒有多想，只是貪婪地操控虛影不斷浸潤在那道光柱里。

又過去半小時，越發凝實的虛影身上發出白色光芒，接着，光柱里驀然遊離出一縷赤色絲線，跳入虛影眉心。

“嘭！”

赤色絲線進入的一剎那，就如同一滴水掉入高溫油鍋，在虛影之中炸裂出無數信息漣漪。

陸離的心神本就與意念中的虛影相連，立即被信息漣漪衝擊。

不知過了多久，陸離緩緩睜開眼睛。

“嘶，頭好痛。”

陸離拍了拍腦袋，神情迷茫地看了看周圍，眼睛裏漸漸恢復清明。

“剛才是做了一個夢？”

陸離心有餘悸，抬手看了看時間，立感不妙，竟然晚自習都開始半小時了。

他站起身來，從教學樓頂慌張跑向教室。

來到教室，破天荒頭一次，竟然沒有看見王立志的身影。

陸離心裏暗喜，快速走到座位坐好。

“你怎麼才來，給你打了好多電話都沒接。”

陸離感覺頭腦昏沉，邊拍腦袋，邊回答道：“不好意思，手機沒帶身上。”

學校有規定，不能帶手機進校門，陸離的手機偷摸帶着，但是平時基本放在宿舍。

“你怎麼了，生病了嗎？”李欣欣關切問道。

“沒有，剛才可能睡久了點，起來不怎麼好受。”

陸離說完，便默不作聲，整理思緒。

剛才的意念世界中，他自己的意念凝聚的虛影竟然發生了變化，陸離略一回想，便全都想起來了。

在那道紅色絲線般的光線扎入虛影后，一些破碎凌亂的畫面映入腦海。

腦海中有一段記憶是：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有一片無邊無涯的血海，倒掛在天上，裏面橫屍無數，怒濤翻卷，化成各種面目猙獰的人臉，令人膽寒。

一段記憶是：一個金色巨人，高達百丈，被一道無形氣浪掃過，生生被斬為兩截，轟然倒塌下來，大地被金色血液染遍。

另一段記憶是：一男子，身着古代衣衫，立在虛空，長發飛舞，面對一艘白色梭形巨物，揮手間，虛空中無數星球被他招來，又夢幻般坍縮，最終凝聚成彈丸大小，他彈指將其激射出去，擊碎了籠罩梭形巨物的光幕，炸裂起洶湧氣浪，但彈丸在接近梭形巨物時，

竟瞬間被反射回來，白衫男子硬接，被生生破碎湮滅。

每一條記憶信息，都如同是陸離親身經歷了一般，他只是再回想一遍，都令他衣衫盡數被汗水浸透。

陸離感覺，自己頭腦中的信息還在不斷暴漲，他無暇應接，很多信息都沒留下痕迹，就破滅消散。

陸離努力想抓住頭腦中的一些信息，但是很多信息雖被捕獲，但他卻抽取不出實質內容。

陸離感覺這就像是想使用電腦打開一個word文件，但是自己這台電腦卻沒有安裝任何能打開它的應用軟件，因此只能幹着急，乾瞪眼，毫無辦法。

他腦袋裏的眾多信息成了沒法讀取的垃圾。

然而，也有一些信息被讀取，那就是與精神意念有關的部分。

或許是陸離本來就已經能開啟神遊的緣故，他的頭腦里，那些關於精神意念的信息，被他全部捕捉讀取出來。

陸離瞬間對神遊有了更深的認識。

根據頭腦里的信息，陸離知道了，意念是一種神秘能量，而且可以被增強，可以被抹滅。意念雖然不具有實體，但當意念強大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干預實體世界，甚至顯現在實體世界中。

陸離消化那些信息時，已經接近下晚課時間，上課講了什麼，他一無所知。

當下晚課的鈴聲響起，他已經累得不行，整個人像虛脫了一般，連站立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感覺實在堅持不住了，隨後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

當他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學校醫務室里，還是上次的醫生大姐，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醫生，我怎麼在這裏？”

“你太累了，暈倒了。輸了葡萄糖，沒什麼大礙的。”

“哦。”

陸離沒有在醫務室里多待，他趁着午餐時間，來到食堂海吃一頓。

晚上，好不容易熬到下晚自習，陸離迫不及待，沖向教學樓頂，然後反鎖樓頂小門。

天上，一輪圓月映照。

他尋了個地方坐下，搖動小鈴鐺，進入神遊狀態，這次只花了幾秒鐘。

此時，文廟周圍的路燈下，圍着稀稀疏疏的學生，有的在獨自背書；有的在鍛煉身體；有的則是男女同學訴衷腸。

陸離的意念虛影，毫無阻隔地進入大成殿內。

在殿內，那片琉璃瓦在月光照射下，光芒更加凝實，射下的光柱，更是發出冷冽的氣息。

陸離的意念虛影剛一接近，一股冰寒之氣就湧入虛影中。

這陰寒之氣，令處在實體世界中的陸離，也是身體一哆嗦。

陸離努力維持意念虛影，過了一會，漸漸適應那冰寒，才操縱虛影盤腿坐在光柱下。

陸離明顯感覺，在光柱照射下，意念虛影不斷凝實。

夜沉沉的，陸離的意念虛影上面，竟然結上一層霜氣。此時用肉眼看去，竟然能看到陸離的輪廓了。

只見那被寒霜包裹的虛影，就如同一個冰人，但不同於冰人，這虛影下半部分，沒有冰霜，還是虛無。

這景象很怪異，還好此時文廟內沒人，不然，肯定會被嚇得不輕，以為見鬼。

月到中天，陸離的實體也被寒霜掛上，眉毛頭髮都是白霜，他身體不斷顫抖。

終於，陸離再也堅持不住，召回意念虛影，然後拍打雙頰，以找回知覺。

回到宿舍，六個室友已經睡熟，陸離躺進被子，漸漸感覺到溫暖。

此刻，他的內心充滿興奮，他相信再這樣堅持一段時間，他的意念虛影就能另有作為。

剛才，在收回意念虛影前，陸離操控虛影朝文廟內的香爐揮掌，香爐內的香灰，竟被勁風帶起灑落在地。

這是具有重大意義的事件，他意味着陸離開始能以意念，干預到實體世界的事物了。

“說不定，再過一段時間，就能以意念凝聚虛影為所欲為了。”

陸離想着，有些小激動，幾乎要笑出聲。

之後的一個月，陸離偷偷摸摸地，尋找進入神遊狀態的時機。一有機會，他就操縱意念虛影來到大成殿內，不斷借光柱強大意念虛影。

這一天，他剛借小鈴鐺進入意念世界，隨後便感覺難以置信。

本來，以往在他進入意念世界后，他在實體世界中的身體，便不能動彈了，一直要持續到他的意念虛影返回才行。

但是這一次，進入意念空間后，陸離的身體竟然依舊可以活動。也就是說，現在陸離隨時可以召喚出自己的意念虛影，但同時，自己在實體世界的活動不受影響。

陸離興奮不已，發出暢快的咆哮。

只不過，這種情況下，陸離感覺自己的精神有點分裂混亂。有時偶然間，竟然分不清哪裏是意念世界，哪裏是實體世界。

但這些，對現在的陸離來說，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大問題。

他不斷操控意念虛影，在殿內光柱中成長。

意念凝聚的虛影越發強大起來，只要陸離想，他心念一動間，便能夠霎時到達很遠的地方。

而且，以意念虛影為媒介，來觀照整個現實世界，能捕捉到更加細微的東西。

陸離靜心凝神，連地下種子破土的聲音，都能捕捉到；空氣中飛舞的昆蟲，在他看來，就如同巨象在眼前活動，一覽無遺。

隨着操控意念虛影的能力越發熟練，陸離也越發大膽，他甚至上課時都處於神遊狀態，人在教室，但是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意念空間。

他這樣做，雖然表面看着沒什麼異常，但確實影響到課程學習。

不僅如此，陸離這種狀態，還令他顯得更加孤僻。他甚至都很少搭李欣欣的話，這讓李欣欣鬱悶不已，單方面宣佈絕交。

對此，陸離心不在焉，沒有在意。

隨着他的意念虛影逐漸成長起來，陸離感覺對宇宙天地的理解更加深入。

他逐漸明悟，肉體與意識都是能量，只不過形態不同，存在狀態不一，特性各異，二者相互依存。

“萬物皆有靈性，就算是石頭，也有類似意識能量波動，只是很微弱罷了。”陸離明悟間，喃喃自語道。

“天地宇宙間，能量交織，演化萬物！”

陸離眼神越發清明，內心越發平靜起來，整個人的氣質都在變化。

“所謂的神遊，只是意識能量的外放，意識凝聚的虛影不過是意識能量聚合的顯現。”陸離感悟着，內心明朗起來。

“意識能量有其獨特的波段特徵和頻率，與天地萬物處於同一波段頻率，便能交感，從而能夠意識外放。”陸離繼續感悟。

“但是，意識外放受制於精神力，精神力不夠，與意識能量的聯繫將會斷開，甚至會被意識能量反噬重創。”

在明悟這些后，陸離也就知曉，那枚小鈴鐺，其實就是意識能量與天地萬物交感的媒介，隨着鈴鐺特定頻率的引導，意識便能融入天地外放出去。

只要精神力足夠強大，意識能量壯大，自身感知力也將超常，達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就比如有的動物能夠提前感知到地震信息；有的能感知到人類捕捉不到的電磁場；有的能夠感知到超聲波和次聲波；有的能看到人類肉眼不可捕捉光譜範圍內的光波。

而此時的陸離，已經漸漸摸索到不使用小鈴鐺，也能夠意識外放，只不過，時間花費得稍微久一點罷了。

然而，在陸離不斷揣摩，不斷訓練下，他最終能夠隨心所欲，通過自身對意識能量的控制與調節，隨意進行意識外放的地步。

而在他操縱下，意念虛影竟然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地情況下，將文廟中的巨大香爐抬起。

在現實世界中，如果有人看到香爐憑空升起，肯定會被嚇得驚呼見鬼。

陸離在上課時，甚至操縱意識虛影，將陶三正偷看的小說，瞬間抽離課桌，然後拋到了講台下。

王立志眼鏡下的小眼睛微眯，他目睹了書飛出的整個過程，有些詫異，看了看陶三幾秒，彎腰撿起地上的書。

陶三則正懵圈，後背泛起涼意，臉上猥瑣的表情凝固住。

“陶三，你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王立志已經撿起地上的小說，眉頭微皺，憤怒地朝陶三吼道。

陶三如同被點了穴，呆若木雞。

“《異界：霸道總裁的貼身美嬌妻》。”王立志緩緩念着那本小說的名字。

“哈哈哈……”

教室里本來是沉寂的，大家大氣都不敢喘，但聽到書名的一刻，爆發出一陣鬨笑。

最終，陶三被罰打掃走廊兩周，當著全班同學作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