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富貴閑人

去錢塘江觀潮。

晚潮比較出名，但考慮夜路不安全，我決定啃包子，趕早潮。

回來的時候繞了一圈，意為不走回頭路。

魚米水鄉，土地肥沃，河道密集，

獨特的地理條件和氣候生養了獨特的耕讀世家。

白天上班賺錢餬口，晚上回家挑燈夜讀。這倒頗合麥芽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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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炎熱，道旁蘇式大宅高牆落下的陰影已無，我冒險鑽進太湖石砌築的假山園林。

石道曲徑通幽，好涼爽也。

藉著熒光探索，我拐過幾道兒急轉彎，趟過溪水澗谷，頭頂一線天，來到中心石室。

早有麗人在此消夏。

但見麗人姐姐體態輕盈歪在竹榻上看話本子，許是正看到精彩處，姐姐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突然冒出來的我，而我竟然也沒有弄出什麼聲響以免驚動姐姐就那麼一動不動地呆立住了。

姐姐活動脖子，猛看到我一臉痴相，怒道：“放肆！哪裏來的小毛賊，看夠了沒有！”說著一掌拍向案桌，震起一碟魚食，“啪”一聲把我驚醒！

我正色道：“食色性也。以色待人，人之本性。之所以這樣設計眼睛，乃是繁衍的需要，不然你就不會覺得寶寶可愛，也不會有足夠的耐心陪伴乖萌萌娃十幾年成長。”

麗人姐姐聞言稍霽，隨後幽幽嘆道：“我竟無法反駁。只是不知玄宗貴妃若是沒有遇到兵變，結局如何！”

我嗤笑道：“貴妃姐姐即使沒有遇到兵變，也會遇到年老色衰的。”

麗人姐姐不怒反笑罵道：“如你所言，倘若你是貴妃，可還會付出真心，立下盟誓？”

我很驚訝，然後啞然：“我不在貴妃的處境，無法替貴妃考慮，貴妃決定怎樣是最好的，就怎麼去做吧。”

然後我沉吟片刻補充道：“即使換位思考，也是我以為的換位，思考的也是我以為的思考，還是無法真正替換。”

最後總結道：“現世這麼複雜，哪是我的小腦袋瓜一二秒可以思考清楚的。”

麗人姐姐請我喝冰鎮楊梅汁，算是放過我了，我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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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果汁愛不釋手，誇讚道：“姐姐真真的人美心善，不像有些人有了錢就高高在上，屠龍者變成龍。”

麗人姐姐微笑：“那是因為你沒有嘗過暴富的滋味！”

我好奇道：“我也想過一夜暴富，但又覺得安貧樂道更適合現實。主要還是心裏沒有想要的，而花錢能得到的，總沒法珍惜。”

麗人姐姐挑眉：“說的好像安樂容易，守財也容易似的！”

“富二代的錢花不完。”我噘嘴。

“所有對你的好，都暗藏着價格。”姐姐恐嚇道。

“錢有什麼用？錢能換來公正，能買來正義嗎？能時光倒流，能青春永駐嗎？”我不以為意。

“愛會消失，錢不會。錢會越來越多，多到變成一堆數字。”麗人姐姐收斂笑容。

“空有錢身也是不夠的，至少還要有四個護盾：自己多讀書、父母祖上、婚姻、子孫後代。不然你就是一塊肥肉，人人都想湊上前來咬一口的肥肉。”

“哼，全身而退是一種能力，姐姐我，不需要質疑！”姐姐眼中寒光畢露。

“不患寡而患不均，掠奪而來的財富當然需要暴力維護。”我當作沒看到，神色如常，反唇相譏。

“智商不平均，我也沒辦法。”姐姐慫了下肩。

“人的差異究竟是為什麼？基因？環境？八字？業報？隨機？優勝劣汰，孰為優？孰為劣？我們的終極目標是什麼？道路有沒有盡頭？真羨慕普通人渾渾噩噩過一生，不用思考這種無解的問題。”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活在答案中。”姐姐把目光投向山下雲霧中的城鎮。

熱鬧的煙火氣，把我拉回浮州。

“就我而言，賺的錢很多很多也可以，賺的錢夠吃飯也可以。”我望着芸芸眾生漠然說道。

“哦，有情飲水飽？”麗人姐姐調侃道。

“不，吃飯才能飽。”我實道。

說完覺得好餓，我說：“我去找個地方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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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姐姐指點，來到招牌大酒樓，尋了個靠窗位置，點了幾道沒吃過的菜。

店家極會做生意：三餐的空檔，請了說書先生來說書，招攬喝茶聽書的客人。

菜上桌，我夾起一塊，味道怪怪的，不好吃。

我覺得或許可以再給一次機會，又嘗了一口，還是吃不慣。

這是當地特色菜啊，別處吃不到的，我正猶豫要不要多給次機會，小二領了說書先生下堂，徑直走到我這桌。

我疑道：“我沒點故事啊？”

小二略帶歉意，指了指空位：“客官，能不能拼個桌？”

吃飯時間到了，來吃飯的人越來越多，大廳太吵鬧了，說不了書。

我邀先生共桌，小二添了副碗筷。

窗外一夥碼頭工人下工，興奮地說起新到的一批西洋貨物，一人驕傲道：“玻璃再美，也比不上咱們的瓷器！”

我感慨道：“如果當初我們分一些技術去研究玻璃製造，說不定也會發明顯微鏡，這樣就能看到細胞，打開微觀世界的大門。”

說書先生同感道：“凡事有個度，太推崇了反而不好。”

一揚必有一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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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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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稱某隻存錢罐喜歡屯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