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鬼打牆
路口旁的燈光有些昏暗,將余年一行人的影子抻的老長。往日繁華的街道上,此刻除了他們空無一人。
這正是林冬昏迷前最後出現的地方。
林徐夫妻稱半月前的某天,林冬急不可待地開車出了門,回來后就一病不醒。
周非魚看着最前方余年的背影,有些不悅問道:“喂,這麼久了,你究竟看出什麼了?要是真怯場,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余年腳步未停,語氣中有着淡淡笑意:“你還沒發現嗎?比賽早就已經開始了。”
在余年說這話的同時,指針恰好轉動到了23點,周圍的路燈猛地閃爍了一下。
在眾人錯愕之際,余年快速地拉起封承遠的手,在他手心畫了一道驅邪符。
冰涼的指尖劃過的地方帶來一陣酥麻,封承遠有一瞬間的怔忪:“你……”
余年卻笑了笑,封承遠是她的鼎爐,在這樣的邪煞之地,她自然要多照拂一些。
緊接着,一陣夾帶着沙土的狂風呼嘯而過,眾人都緊閉上了雙眼。
待周非魚再睜開眼,身邊卻空無一人。
“姐?”周非魚忙喚了一聲,除了自己的迴音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周非魚環顧著四周,緊緊皺起了眉,他記得很清楚,原本的縱橫街口左前方有個石墩,可現在卻出現在了他的右手邊。
這還是原本那個十字路口沒錯,可詭異的是,周圍的一切街景似乎都被掉轉了個方向。
周非魚立刻警惕起來,一邊按照記憶找尋來時的路,一邊不動聲色地攥緊了袖中的符紙。
周圍的街景在不斷變幻著,讓人有些眼花繚亂,他順手摺下一根樹枝,在此刻站立的位置上標註了個記號。
不知走了多久,周非魚有些筋疲力盡,他只覺得眼前的一切事物都被披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紗,幽怨不詳的氣息瀰漫四周。
一陣無力感襲來,周非魚立即搖了搖頭:不行,他決不能輸給余年和明明中那兩個白/痴!
咬了咬牙,周非魚繼續向前走着,直到他的氣息有些紊亂,無意間瞟到腳下的印記,整個人僵楞在了原地。
整整一個小時,他竟是一直在原地繞圈嗎?這怎麼可能?!
有些賭氣般地將所有符紙重重拍在地上,周非魚眼前竟漸漸清明起來,他心中一喜,卻隱約聽到了一陣哭聲。
周非魚的腳步頓了頓,在辨認出聲音的主人後,眸光猛地一凜:“姐?!你在哪兒?”
他順着哭聲追趕而去,終於在路口旁的一間咖啡店門口看到了女子的身影。
從背影上看那是周淺沒錯,只是不知為何,此刻她面朝著咖啡店的大門,反坐在台階上,將頭深深地埋在雙膝中抽泣著。
見自家姐姐這樣,周非魚急得有些語無倫次。
“你怎麼了姐?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是那個余年對不對,我去給你報仇出氣!”
周淺的身形微微晃動了一下,或許是剛剛哭泣過的緣故,周淺的聲音有些虛無,帶着淡淡的寒意:“你果真什麼都願意為我做?”
周非魚不假思索地應聲。
“那你背我吧。”
周非魚立刻蹲在了她身前,女子修長的手臂緩緩挎在了周非魚的脖頸上,以一種親昵的姿勢緊貼著周非魚的側臉,一股寒意順着脊髓蔓延全身。
周淺“咯咯”地笑了起來:“你怎麼不走?”
周非魚嘗試着邁出一步,心卻徹底沉到了谷底,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背上的女子,過於輕了些。
整個人如同棉花一般,沒有重量地飄浮在他背上。
周非魚緩緩轉頭,終於看清了背上趴着的是個什麼東西。
那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多處凹陷,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玻璃碎片,女鬼對着周非魚陰滲一笑,左眼的眼球竟鬆動掉落,砸在了周非魚的身上。
下一秒,在病房中體會過的怨毒陰冷感撲面而來,不待周非魚反應,眼前就是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什麼年代了,還玩鬼打牆這一套。”
余年看着面前皮影戲一樣變幻不停的景象,有些無趣的打開了微博直播。
在這個午夜時分開播,她的直播間上人依舊很快,短短一分鐘,就已經3萬人+在線。
【余婊又開直播了?真是閑啊,沒戲可拍了吧。】
【余婊內心強大,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四周怎麼這麼黑?這是鬼片拍攝現場嗎?】
【余婊黑粉頭子在此,兄弟們,沖了余婊的直播間!】
………
余年看着不斷翻湧的彈幕,輕笑了一聲,許久不見這些小黑粉,她倒真是嘴皮子痒痒:“這個點兒了還看我直播,到底我們誰更閑?今天不跟你們吵架,帶你們捉鬼。”
一旁的明明中腿已經嚇軟了,絲毫沒注意到余年的行為,一邊念叨著“祖師爺保佑”,一邊心生絕望:“怨氣重到能把我們困在這的,起碼是個厲鬼啊……”
余年卻不以為意:“東西拿來。”
明明中愣了愣,反應過來余年指的是什麼,苦着臉將包裹遞給她。
余年翻找了一下,從中拿出一柄蒙塵了的桃木劍,她的眸光閃了閃,不知是不是明明中的錯覺,余年周身的氣場好像突然變了。
手機被丟到了明明中懷裏,看着直播間的幾萬人在線,他有一瞬間的懵逼,半晌,學着某直播平台主播的樣子生澀地打了個招呼:“老鐵們好啊。”
【我去,還真有個道士??】
【什麼情況?余婊別故弄玄虛了。】
【小哥哥長的還挺好看。】
【孤男寡女這麼晚了還在一起,不知廉恥!你不會是余婊的男朋友吧??】
………
看着各種惡意的彈幕飛速滾動,明明中怔了怔,余年就是在這樣的罵聲中生活的嗎……
見明明中不說話,余年以為他是緊張,安撫地笑了笑:“鏡頭對着我就行了。”
只見余年極為隨意地持劍站在了十字路口正中,她的脊背挺直,手腕輕轉後用力一劈,那塵封已久的桃木劍劍身兀地發出了有些扎眼的金光,不停震動轟鳴著。
隨即“轟隆”一聲巨響,原本阻擋在面前的陰翳場景竟消失不見。
【我靠,這特么是特效吧???】
【還真讓她給裝到了……】
【雖然但是,為什麼有一點帥……】
【余婊為了紅可真是費勁心思啊,別徒勞了,看見你就噁心。】
“走吧。”余年將桃木劍丟給目瞪口呆的明明中,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良久,明明中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那樣強烈怨氣所形成的障眼法,就被余年一劍給劈沒了??看着手中極為普通的桃木劍,明明中的心中隱隱升起了期待,他極為虔誠地握住劍柄,學着余年的樣子對着空氣一頓亂劈,然後……吃了一嘴的灰。
明明中有些懨懨地跟隨余年走着,腳步卻猛地一頓,臉上白了白:“余年,你有沒有聽到女人的哭聲?”
二人緩緩轉頭,看到了蜷縮在咖啡店門口的瘦弱女孩,她穿着一襲紅色連衣裙,長發及肩,但單看背影就能確認這是個美女。
“幫幫我……誰能來幫幫我?”
她的哭聲凄慘,是個正常人聽了都會感覺心疼,明明中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終究是受不了良心上的譴責,大步朝女子走去。
按理說直播間應當是看不見鬼的,但此刻恰好是子時,這個十字路口的怨氣又極重,畫面中竟真的能夠隱約看到女子的背影。
余年瞟了眼彈幕,被逗笑了。
【這小哥有點蠢啊,這不是標準的恐怖片劇情嗎??】
【雖然知道這不可能是真的,但好特么嚇人啊。】
【我為什麼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明明中走到離女子還有幾步的距離時被猛地拉住,余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余年,我們還是幫一把吧,這麼晚了,她一個女孩子多危險啊。”
似乎是在應和明明中一般,女人的哭聲更大了:“好心的哥哥姐姐,幫幫我吧。”
明明中當時就伸出了手。
“你就不怕她訛你?”
明明中的手立即拐了個彎,指向前方:“捉鬼要緊,我們走吧。”
女人:……你們還是人嗎?
彈幕:……余年你是真他/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