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挑釁
天空由墨色演變為深青色，轉瞬間天空如同撕裂了一道口子，晨曦如泄洪般傾瀉而出，天地瞬間大亮。
因着應城局勢危急，華陵城早已緊閉城門，往來人口均要被仔細盤問。
哨兵遠遠的便看見有一人騎着快馬極速朝着華陵城這邊趕來。
“這是什麼人？”
瞧着刻不容緩的架勢似乎有什麼急事發生。
“喂，下面的是何人？”
只是哨兵喊出的話音還未落，卻見那人解下身後的包袱，掄圓了臂膀朝着城門口上狠狠的拋了過去。這臂力之大，驚得禁軍差點掉了下巴。
“這是什麼？”
那包袱裏面裝的似乎是個什麼圓咕隆咚的東西，眾人好奇，打開一瞧，當場竟暈死過去兩個。
劉除急匆匆趕到逸仙殿，卻被小宦官告知官家一早去了逐鹿台。
這逐鹿台本是太祖創立大燕之初，無意中路過京郊一片茂密森林，覺得景色甚美，於是在這裏建立了一座行宮。
在一片景色宜人的皇家宮苑中，林木深深、鹿鳴聲聲，碧水環繞的亭台中，穿着輕紗的宮女來往如雲、腳步輕盈。官家攜十幾位美人，一邊品味珍饈美食，一邊欣賞絲竹歌舞，曲水流觴，觥籌交錯，好不逍遙。
官家躺在一位美人的懷中，欣賞着鶯歌燕舞，時不時有美人用嘴將葡萄遞到他口邊。
“官家！官家！大事不好了！”此刻劉除也顧不得規矩，哪怕官家冷眼掃過，眸中皆是冰霜。
“什麼事？慌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劉除跪在地上痛苦道：“官家，方才有人在鳳陽城門外丟下一個包袱，打開一看竟是……竟是……竟是姜嚴的頭顱啊！”
“什麼？”官家大驚，起身之際額頭竟撞到了身邊美人的下顎。
“你個混賬東西！”他剛剛被點起來的邪火全都發泄在這位可憐的美人身上。
“官家饒命！官家饒命！”儘管美人不住的磕頭求寬恕，卻為時已晚。
“拖出去，亂刀砍死！”仟仟尛哾
江檀見狀連忙遣散了一眾歌舞姬，美人們慌不擇路，心中想着只要能快點在官家面前消失，保住小命要緊。
“你……再說一遍。誰的頭顱？”官家錯愕的看着劉除，他真的無法想像這樣的事竟然是真的。
“是姜嚴！”
“不可能！”官家急的不知所措：“姜嚴一貫很謹慎，又有杜新柔做筏子，怎麼會……怎麼會……”
“是……”劉除結結巴巴的學舌，官家瞧他這副窩囊樣子心中便有了猜想。
“是太子聯絡了他？”
劉除低下頭：“是。”
“他是不是蠢？”
官家伸手將身邊的杯盤碗盞砸了個乾淨：“他知不知道姜嚴對我們來說意味着什麼？”他捂着胸口，似乎喘不過氣來：“他李驍煜不管打到哪裏朕都不怕，因為朕有安排，朕要讓他們這群人自相殘殺，可……這步棋……”
“官家，現在來不及說姜嚴的事了，李家逆賊現已佔領應城，叛軍人數已達七萬人之多，眼下再不迎頭痛擊，只怕他們頃刻間就要打到華陵了！”
“什麼？”
這兩個字官家沒有說出口，只含在口中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待他再次醒來時，已是回到逸仙殿。
“官家，您別動怒，太子殿下跪在殿外許久了，想向您認錯。”
官家閉上眼，搖了搖頭：“讓他滾遠點，說不定朕還能好的快些。”
江檀見狀也幫忙說話：“殿下說了，只是一時糊塗，就是想讓那姜嚴打聽一下那世子妃是不是真的死了，不想被那李驍煜發現……”
“什麼？”官家突然伸手一把揪住自己的頭髮，用力的捶了起來。
“官家您這是……”江檀“驚慌”的尖叫道：“您可莫要如此，殿下也只是一時糊塗，您可別動氣，當心龍體啊！”
聽了江檀“勸慰”的話，官家再也坐不住，費力的爬起身在殿內找尋着什麼。
終於，他抓起一隻吉州青瓷幾步衝到外面。
“官家……您這是……”
江檀似乎是老了，腿腳也跟不上，眼看着官家不由分說，便將那龍泉青瓷徑直砸向楚昭霖的頭。
楚昭霖一句還未來得及分辨，晃了兩下身子，便暈死當下。
“官家……不可！不可呀！”江檀這才上前拉住官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跪求道：“奴才是看着殿下長大的，您心疼他的心更勝於自己個兒，您就慢慢與他說嘛，何必動這麼大的肝火，若是打壞了，您不心疼？”
“我心疼他？”官家惡狠狠的盯着楚昭霖，的確沒有半點心疼的意思：“就讓他在這躺着，不許太醫上藥，也不許人侍奉，他有命就自己醒過來，沒命的就去閻王爺那裏報到，這種畜生不配做我楚家人！”
官家此刻沒時間再和楚昭霖計較，連忙宣三品以上官員於聆政殿議事。
江檀隨官家走時，回頭看看已有些緩了心神的楚昭霖，嘴角邊露出冷冷的笑。
“各位愛卿，當初朕不忍心，想着他李驍煜一夕之間失了父親和妻兒受不得刺激，這才做了造反這種糊塗事，不忍加以責罰。奈何如今他竟得寸進尺不知悔改，步步相逼。今日朕便與諸位愛卿一同商議，這個李驍煜究竟該如何處置？”
眾人早就得了消息，眼下華陵城早已聞風而動，朝中究竟是個什麼實力，百姓們不知，這些三品以上的大員怎會不知？
平日裏都只忙着向自己的口袋裏摟錢，什麼時候真的關心過這大燕有幾成兵馬能戰，軍需儲備多少，良將如何培養等等。
聆政殿一時靜的能聽見人的心跳。
“你們……一點法子都沒有嗎？”官家心中有火，可此刻哪裏敢隨便發火，他心中清楚，這些人中，只怕有一半的人早已打點好一切，隨時準備溜走了。
“諸位愛卿，朕知道你們亦是不忍心，博陵侯在時，最是平易近人，李驍煜也是這京中長大，朕甚是喜歡，可眼下的局勢……”
他看着一群人事不關己的模樣心中一狠：“自今日起，諸位便同吃同住在這聆政殿，直到想出對策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