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內應
“你說什麼？”黎罡不由的倒退了兩步：“我兒子也……”
“用你那豬腦子好好想想，你在這邊起兵，華陵城那邊怎會無動於衷？”
黎罡緩了好久，突然跪倒在李驍煜跟前：“驍煜，你救救我一家老小，我父母年邁，兒子只有七歲，他們不能死，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意義？意義可大了。”青菡回到主位坐好，端起茶盞來細細的品着：“你可以和這位杜姑娘雙宿雙飛，這幾日你何曾惦記過家中，不都一心撲在她身上了嗎？”
黎罡這才想起方才那探子說的話，趕忙跪求青菡：“夫人，我求求你，我知道你神通廣大，手眼通天，你救救他們，我給你磕頭！”
說罷，便在地上“咚咚”的磕了起來。
“黎統領，您別這樣，方才您還說我小肚雞腸，不識大體，如今怎的就變得手眼通天了？許多話兄弟們不是沒對你說過，只是你一個不聽一個不信的。”
青菡使了個眼色，夜翎拿着一隻死了的信鴿走了進來，扔在黎罡面前。
“這是這位杜姑娘養的，為的就是與華陵城保持聯絡，只是早早的被我們截獲，裏面傳遞的消息正是你們準備進攻明州城的事。”
“這……會不會是弄錯了，”黎罡看着杜新柔一張乾淨清純的小臉，哪裏像是一個密探的模樣：“新柔，你是不是被人利用，又或者……”
“黎統領，你自己都編不下去了吧？”青菡瞥了杜新柔一眼：“杜姑娘自己說說吧，這手臂是如何受傷的？”
黎罡看着杜新柔撫着手臂卻一言不發：“你對夫人動了手？”
“黎罡，今日的情形你都看見了，若是我們聽你的，只怕早就全軍覆沒了，眼下，你還願意和她磨牙，聽她辯解，那是你的事，可我們卻是沒這個心思了。”
李驍煜手一揮幾個親兵上前，將杜新柔押了出去。
“送去牢房，待審訊后問斬！”
黎罡踉蹌着追出去了幾步：“新柔，你若有冤屈說出來便是啊！”
李驍煜默默掃過眾人的臉，並未發現有誰不妥，於是呵斥黎罡道：“黎統領，你領軍打仗是把好手，可你識人不明，聽信讒言，被女色所迷惑，你背棄家中，一心只為了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你現在這副模樣究竟對得起誰？”
黎罡坐在地上，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黯淡無光，他愣了許久，方才沉聲道：“隨你們想吧，她的脆弱你們未曾見到，若是能選我猜她也不願過這樣的日子。”
“把黎統領帶下去，靜思己過，誰也不許接近，誰也不許私相授受，否則軍法處置！”
李驍煜這樣子似乎動了氣，也不管黎罡還愣在那，就被硬生生的拖走。眾人見狀自然紛紛求情。
“都不必說了，雖說他戰功赫赫，可這種事絕不能兒戲，他想不明白便不必出來，接下來咱們同燕賊的仗會更加難打，若禁不住誘惑，連累的只能是兄弟們。”
眾人一聽也覺得有道理，於是紛紛揖手告退，回去休息了。
李驍煜目不轉睛的望着眾人的背影，心中沉甸甸的好似壓了一塊石頭。
“別太心急了，這種事只能放長線釣大魚。他們在人前必定個個忠心勇猛，可究竟哪一個才是大燕的密探，就看他怎麼栽贓黎罡了，眼下這個局已經做了，等着他跳便是。”
青菡來到他身後，順着他的目光望着眾人。
“你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我們在戰場上交過命的，一想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可能接下來會被我親手處置，我……我不敢想……”
青菡與他十指相交：“我懂！”
“我明白，許多人的親人都在華陵城，會帝究竟會如何處置他們的親人，我們能做的十分有限，他們肯跟着我，我本不該懷疑，可眼下多少人了命攥在我手中，我不能，也不敢賭。”
“我懂！”
“青菡，我不想當皇帝，我不貪戀那權位，如果可以選我倒想和你浪跡天涯，可這麼多條人命，岳父的，我父親的，還有幫着你我逃離的那群人，難道就白死了嗎？那群劊子手就任憑他們這般殘害忠良而不受天道輪迴之罪責嗎？”
青菡撫着他的手，感受着他全身的顫慄。
“我懂！”
她懷中的溫暖足以讓他鎮靜下來，他貪婪的呼吸着屬於她的氣息。
“青菡，我知道你每晚睡不好，擔心蘇府，只怕我今日之舉，必定會連累大哥，雖說眼下會帝並未對蘇府動手，可這就如同睡在一隻野獸身邊，不知何時便會丟了性命。你日夜不安，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是恨不得一日便攻進華陵城！”
他看着懷中已是淚流滿面的她，這些日子她不敢講，怕擾亂了他的籌謀，不想因着自己而害得一切都功虧一簣，他都知道。
“我在華陵城郊休養的時候曾偷偷派人去接過我大哥嫂嫂，可大哥堅決不肯離開，我知道，只有他在，會帝才會被麻痹，我們才有足夠的時間逃的遠遠的，逃到你身邊。是大哥用自己的命來換我們的，這份情，我該怎麼還？”
她縮在他懷中泣不成聲：“眼下我能做的，只有將秋風堂的暗衛全部分佈在華陵城的親眷身邊，可一旦那會帝真的起了殺心，只怕想要全身而退，難如登天。”
“大哥留在華陵城，只怕還有另一層用意。”
青菡一愣，卻見李驍煜拿出一份佈告。
“聽聞這是你大哥自薦親筆所寫，會帝十分滿意。礙於此事皆由你而起，朝廷一直對外宣稱你的事只是意外，若是對你大哥不利，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青菡接過佈告，細細的讀了起來：
吾願為首，眼下李賊亂燕，民不聊生。作以世間豪傑亦當揭竿而起，討賊興燕。內建郭築城，外廣結同盟。應開荒復地，以養軍姿。
青菡想了許久，突然恍然大悟。
“吾……作……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