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刁滑

「輕一些。」幻雲眼見青菡額頭上立刻紅了一塊，趕忙埋怨道。

「你真當她軟弱可欺？」清晏指着青菡哭笑不得：「這妮子刁滑的很，平日裏裝的跟只兔子一般柔弱，實則難對付的很。」

幻雲剛狠狠的剜了清晏一眼，卻眼見着青菡如沒事人一般的坐了起來，見她驚訝的神情，不由得嘟着嘴，撒嬌討好般的笑着。

「你這丫頭......」

「我沒騙你吧？」

幻雲也被氣樂了，裝模作樣的在青菡頭上戳了一下。

在清晏面前，青菡換了一副小女娃的模樣：「大哥哥，你是怎麼瞧出來我是裝的？」

清晏嫌棄的哼了一聲：「我還不知道你？平日裏最是刁鑽古怪，欺上瞞下，如今連父親都信了，這次算是把那位凌家大小姐徹底趕出去了，不僅如此，我分明看見你的女使梔香，虛張聲勢的跑出去，說是要買解毒的葯。」

他學着青菡方才虛弱的模樣道：「虧你還說什麼，父親，莫要為了女兒為難，女兒慣了。嘖嘖嘖......」

平日裏一本正經的清晏突然如此頑皮，倒把幻雲和青菡逗樂了。

「這下誰都知道這相府後院發生了什麼，你呀！」他伸手扯了扯青菡白皙的臉蛋：「出手夠狠的！」

「若不是她存了害人的心思，又怎會被人反害？」青菡面色一轉，眼中沁出的冰冷倒叫清晏心中莫名寒涼。

「那水......究竟是怎麼回事？」幻雲也收了笑容追問道。

青菡輕輕的嘆了口氣：「不過就是一早防着她罷了，她不敢在茶和茶器上做手腳，若是有人想先品鑒一番，只怕因着一般的草藥都會留下氣味，可一般無人會注意到水，所以她只能是在此處做文章。」

「你是聞出了那水有異？」

青菡眼底閃過一絲顧慮，卻立刻消散的無影無蹤，於是笑道：「那是自然，隨隨便便尋來的，總是有一股腥臭味，豈能泡茶？」

幻雲點了點頭，卻聽清晏問道：「那你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水換掉的？」

「我身邊的秋白啊，她拿着的茶壺裏本就有我事先準備好的雪水，只不過在眾人面前假模假樣的倒了個樣子罷了。」

清晏聽完，不住的咂嘴，指着青菡半晌才開口說道：「我就知道，你這死丫頭就不是白給的！」

哪知幻雲竟伸手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妹妹做的對，憑什麼那凌家丫頭在我們相府供的像祖宗一樣，倒將自家妹妹送到徽州祖母那裏，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難不成只需她凌家丫頭害人，還不許咱妹妹自保？」

眼瞧着清晏斜着眼睛看她，幻雲瞬間紅了臉：「怎麼了？方才你不也陪着妹妹演戲來着？」

「你莫要把她慣壞了，我那是.......」

青菡看着二人鬥嘴，嘴角邊不由得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如此歲月靜好的日子當真愜意，只是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能過多久。她抬頭看了看天光，也許父親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決定便是將她從徽州接了回來。他們面前這個時而柔弱，時而狡黠的女子，只怕不是他們任何人能夠參透的。

今日她單單選了即將接住玉佩的那個時刻昏倒，一切恰到好處，即便聰慧如清晏，也並未察覺其中有何不妥。

側妃？青菡不經意間冷笑了一聲，就連母親都以為她便是為了爭那麼一個卑微的身份而回到這個繁華的都城，實在是小瞧了自己。無妨，剛好算作保護自己的一個屏障，便是讓這群鼠目寸光之輩好好打一打自己的算盤吧。

「青菡，你在想什麼？」幻雲見青菡神色有異，趕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可是那毒當真留在體內了？」

聽幻雲如此說，清晏也瞬間緊張起來。

「嫂嫂不必着急，我沒事。」青菡似是天真無邪的看着她：「我只是在想，可能不管我怎麼做，母親都不會像疼表妹一般疼我，我如此耍心機玩手段，都不如表妹哭一鼻子，當真這世間之事沒有完全。」

幻雲聽到此處不由得心中苦澀，趕忙伸手將青菡抱在懷中：「婆母做的事我們也為妹妹憤憤不平，這麼多年了，你哥哥每每提起你，都是感嘆母親竟偏心一個外人。」說到這兒，鼻子一酸竟落下來而來。

清晏深深的低着頭，下了好大決心，才開口說道：「你嫂嫂說的是，母親總是念叨着瑤兒表妹可憐，小小年紀便沒了母親，要父親和我們定要好好照拂。可那親妹子遠在徽州，都不知道過的如何，哪裏有心思照顧這個不知所謂的表妹。」

他見青菡神色黯然，趕忙又笑道：「妹妹莫怕，父親與我們都是一心的，這次便是他極力主張將你從徽州接回來，怕那旱災鋪天蓋地，再有瘟疫，再過些時日豈不是要丟了性命，可見父親心中一直惦念着你。」.

他伸手輕輕拍了拍青菡的肩膀，柔聲道：「所以，今後你不必如此，只端出你相府小姐該有的架勢，任憑誰也不能欺負了去，不必耍心機，莫要冒風險，反正所有的事自有父親和哥哥們替你撐腰便是。」

青菡淺淺的笑着，只是這笑並未帶有一絲慰藉和從容，僅僅......是笑而已。

幻雲輕輕放下凝脂白色的圍帳，見青菡已安靜的睡下，這才躡手躡腳的退出了房門外，見到秋白，又忍不住拉過來嘮叨了幾句。

幻雲走後，青菡便緩緩的睜開了眼，伸手從袖中抽出一小塊銀紅色的絹帕，放在口鼻處聞了一聞，瞬間覺得神清氣爽了許多。想起今日眾人手忙腳亂的模樣，以及陸院判那生怕父親怪罪而顫巍巍的聲音便覺得好笑。徽州那地方，雜草叢生，什麼樣的草藥沒見過，什麼樣的藥性她不知道，祖母逼着她嘗過的便是有上千種，哪裏還會懼怕這小小的空青？

柳樹輕輕的拂過窗子上的明紙，發出「沙沙」的響聲。

「出來吧，都蹲在牆頭大半日了，也不累的慌。」

只見牆垣處，李驍煜那怨種般的臉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