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瑣事
清晨,剛起床的程詠在庭院中突然從遠處中傳來一陣響聲。程詠聞聲尋去只見身着素衣的少商在屋頂之上,旁邊還放着一個梯子。而少商不知道在鼓搗着什麼。
程詠見此,大聲喊道:「嫋嫋,在幹什麼呢?」
少商做賊心虛,一緊張,腳下踩空,眼見要從屋頂掉下來。
程詠輕身一躍跳到屋頂一把抱住少商,將少商扶好站穩后。看向她身旁的圖紙,拿起端詳起來。
程詠嘴角一笑,說道:「嫋嫋,你這不安好心阿。」
少商支支吾吾的回應:「哪~哪有」
程詠搖了搖頭:「這煙囪弄好了吧。」
少商目光閃爍的回答道:「弄~弄好了。」
隨即程詠手中一用力,手中畫有煙囪的圖紙,瞬間四分五裂。
少商看見這般手段也是非常震驚:「大兄,你這是什麼手段。」
程詠笑着看着她:「武道,氣勁罷了。」
隨即,程詠將少商抱着跳下了屋頂。少商站穩后,戰戰兢兢的問道:「大兄,嫋嫋這麼般做,大兄不怪罪於我嗎?」
聞言,程詠摸了摸少商的腦袋,笑道:「不會,嫋嫋不論你做什麼,大兄都不會攔着你,大兄會一直支持你,即使在眾人眼裏你的做法是錯的,大兄也會無條件支持你。因為大兄知道嫋嫋是一個仁善之人。從不會去主動招惹他人。」
聽到程詠的話少商嘴角露出一抹喜悅。從小到大隻有程詠最心疼,最了解她,小時候如此,現今也如此。
幾日後
堂屋之中,程老太太與另一個老媼正在相互哭訴。從這老媼口中了解到自己大郎因為私販軍械而受傷,對那董舅父的態度大為改觀。
次日,晌午。程詠,少商,程始,蕭元漪。圍坐在飯桌前。這是程家大房第一次,正式在一起吃飯。此前因為董舅父一事搞得家裏雞犬不寧,得虧蕭夫人出的妙計這才平了程老太太。
只不過這飯桌卻不見程老太的身影。
飯桌上餓壞的程少商,小手緩緩的伸向飯桌上的饢餅。被蕭夫人用筷子將其敲打了回去。
程詠見其,立馬上手夾了兩塊肉片放到程少商的碗裏。
「嫋嫋,這身體剛剛痊癒,多吃點肉,恢復身體。」
蕭夫人見了程詠的作為,不滿的說道:「嫋嫋本就十餘年未受到過良好的教育,詠兒你這般寵溺的她,切莫將她寵壞了。」
程詠聞言立馬反駁道:「阿母你未免太小看嫋嫋了些,嫋嫋天生聰慧,只需稍加提點,便可成才。再說即使寵壞又如何,有我程詠在,在這京中何人敢欺辱吾妹。」
蕭夫人隨即開口教訓程詠:「你就莫要多管嫋嫋的閑事,你雖戰功顯赫,但現已二十有六,卻還未婚配。」
程始聽此言連忙附和道:「詠兒,這次你阿母說得對,現在你功成名就,但還未曾有婚配。現在之重便是尋一家女娘談婚論嫁。」
程詠聞此話彷彿被戳中了軟肋,程詠只得端着自己的飯碗端起來,快速吃起來。
程少商見大兄也在阿母面前吃了虧,也不免笑出了聲。
蕭夫人一聲咳嗽,程少商立馬收斂了笑容。
夜晚,少商正扶在廂房面前的柵欄前,聽見不遠處傳來陣陣含糊的喊叫。嘴裏還嘀咕着:「瞧阿父給大母氣的,到底還是還是阿母棋高一着,讓夫君為自己而戰,何必自己在大母面前張牙舞爪的」
不巧這話剛好被前來拿着量尺的蕭夫人聽到,心中氣憤的說到:「你是說這都是我的算計,身為女娘,背後偷聽閑話不說,還惡意揣度長輩,實在不像話。話把手伸出來。」
少商轉過身,看着蕭夫人手中的量尺,表情有些難過,聽了蕭夫人的話更是顫巍的伸出手。
在蕭夫人要將尺子揮向少商的手時。程少商害怕的閉上了眼。
「啪」
清脆的響聲傳來,令少商奇怪的是,並未感覺到手上傳來的痛感。少商緩緩睜開眼,只見量尺被程詠穩穩的握在手中。
程詠一把奪過蕭夫人手中的量尺。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般,疑惑的問道:「阿母為何想要隨身帶着量尺」又突然裝作明白一般,長「哦」一聲,說道:「我明白了,阿母是想為嫋嫋新作一身衣裳,」
轉身將量尺遞給蓮房:「蓮房,去為嫋嫋量量尺寸」說著還不忘對少商使眼色。示意她趕快離開。
蕭夫人還不罷休還要去訓叨少商。程詠趕忙將其拉住,說道:「阿母,孩兒最近尋得一物,非常奇特,特意來獻給阿母,阿母……」
說著便將蕭夫人拉走。
廂房中,程詠還拉着正在氣頭上的的蕭夫人。蕭夫人看着眼前的程詠一臉沒好氣,一巴掌就拍到了程詠身上:「你不要以為你事事替嫋嫋擋着,阿母就不知道她的所作所為,你知道嗎你這般護着她,是在害了她。」又將一畫有圖的的布條拿出:「你看這便是你么妹嫋嫋的傑作,他將這煙囪改道去恐嚇君姑。」
「這是嫋嫋聰明啊。」程詠假意吃痛的摸着被打之處,一臉嬉笑地接過布條,說道:「阿母,莫要生氣,孩兒知曉阿母心中所想,但欲速則不達,過剛易折阿。你已經虧欠嫋嫋十餘載,現在想一朝把歪樹給掰正,這可能嗎?嫋嫋這才剛剛及笄,教育之事得慢慢來。」
蕭夫人這才平了怒火,擔憂的說:「我如何又不知曉,我現在不再矯正她,難道還要叫她以後的夫君去教嗎?」
這時程始回房,程詠見阿父額角上一個包。趁時向程始問候傷勢,以阿父好生歇息的理由,趕忙退出了廂房。
程詠離開蕭夫人的廂房便來到少商的閨房,將那畫圖的手帕扔到少商面前:「說說吧,當日我已經毀了那手帕,這又是哪來的?」
少商拿起手帕,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這好像是我畫的草圖。」
程詠拍額頭無語的說道:「下次做事前,記得做妥當,別叫人抓了把柄。」
少商只得糯糯一聲:「哦,嫋嫋知道了。」
次日清晨,程少商正把玩着蕭夫人送過來的禮物。看眼前琳琅滿目的飾品,卻沒有任何收到禮物的欣喜。嘴裏還喃喃道:「這些物什還沒有大兄給我的精緻。」
身旁站着的青蓯,並未聽清程少商的喃語,便開口詢問到:「女公子剛才說什麼?」
程少商立馬裝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大聲回道:「沒有什麼,我說,這簪子真好看。」
青蓯便笑言:「還不止這些呢,女君惦記女公子,這些年凡事見着都想為女公子留下。」
程少商聞言詢問道:「還有其他好東西?」
這時外面便傳來蕭夫人的聲音:「當然還有其他好東西。這些都是替你挑的書簡。」蕭夫人與程始便走進來,還從後面拿出一堆書簡。
程少商看見那一堆書簡頗為失望的說道:「書簡,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
蕭夫人這時訓斥道:「學不可以已,這世上最好的東西便是書,你挑一卷讀給我聽聽。看你以前都學了什麼。」
說罷,程少商便拿了最上面的一卷書簡誦讀起來:「倉頡作書,以教後嗣。幼子承教,謹慎敬戒……」
蕭夫人見其誦讀流暢,便滿意的誇讚道:「看來這幾年你並沒有白費光陰。」
程少商得意的回道:「這是自然,這多虧了大兄。大兄每年回來都會帶給嫋嫋許多的圖書,供嫋嫋……」
程少商還未說完,蕭夫人便打斷了她:「等等,你說你大兄每年都會回來?」
談及程詠,程少商立馬開心起來,回道:「是啊,大兄每年正旦和我的生辰都會回來與嫋嫋慶祝。」
聽完,蕭夫人便顯得十分氣惱,氣沖沖的大步走出去。
程少商見蕭夫人非常氣惱,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輕聲自語:「糟了,這下完了。」
程始聽完程少商的話,也對程詠的作為略顯震驚,隨即立馬向外追出去:「元漪,元漪,莫要生氣……」
不一會院中便傳來程詠的嚎叫:「阿母你這是做甚,孩兒又沒有做錯什麼。」
院中只見蕭夫人拿着柳條追着程詠抽打,嘴裏還訓斥着:「沒有做錯什麼,你還敢說你沒有做錯什麼。戰爭期間,你這逆子竟敢私自從邊疆返回。你這是逃兵知道嗎,若是被陛下知曉是會被砍頭的」
「啊」
「輕點,阿母」程詠又被蕭夫人抽了一鞭子。」
「輕點,阿母」
「孩兒知道錯了」
……
程少商趴在門房上,看着眼前此景。愧疚的自語:「大兄,這次是嫋嫋對不住你了。」
聽着遠處的叫喊,程少商不禁閉上雙眼。不忍見到大兄的慘狀。
程詠在挨過蕭夫人的幾鞭子后正欲出程宅,走之前蕭夫人還沒好氣的問道:「董家人馬上就要到了,你這是去哪裏了」
程詠顫顫巍巍的抱拳回到:「孩兒有要事要處理,陛下還等着孩兒呢。董家之事,我就無法兼顧了,還請阿母見諒。」
待離開程宅之後,程詠直奔廷尉府。進入廷尉府大牢,便見那正在凌不疑正在那審問犯人。
凌不疑見程詠來此便上前問候:「程將軍,今日怎有閑來這廷尉府大牢。」
「今日我來此,是有一事相求。我想那賊人在流放之前再與我大母見上一面。」程詠回應道。
程詠此次來廷尉府大牢,則是另有目的。與凌不疑一番客套后。便向那關押董舅爺的牢房尋去。
牢房之中,程詠以發配邊疆之後照顧他餘生為利誘,再以他若不答應,便將他在流放的路上給殺掉為威逼。讓其在與程老太太見面時,將程老太太和葛氏欺辱,虐待少商之事給挑明。
走時還不忘對凌不疑說:「凌將軍若不嫌棄還請到時來,程宅附近,我請凌將軍看上一場戲。」
「程將軍相邀,凌某自然是要去的。」
程宅門外。董舅父的哀嚎之聲驚動裏面的程老太。程老太慌忙的起身想着去見董舅父最後一面。
眾人聽到聲音,也紛紛的朝着屋外走去。程宅的所有人圍在大門前。程老太與董舅父如潑皮一般坐在地上。相互埋怨「你家人以後就不用來了」「你不要麼弟了」「我怎麼不管你了」之類的。直到一句「你比我過得更好」直接點了火線。
程詠看時機差不多了。便從遠處走了出來。董舅父看見程詠立馬開始做戲,董舅父表情憤怒,目光看向了程詠,然後一個健步,想要撲過去。
只不過被程始直接一腳攔住了董舅父的動作,「這裏是程家,還容不得你在這裏撒野。」
董舅父怒視了一眼程始,「程始,你程家真的教出了一個好兒郎,小小年紀出賣至親,無情無義都隨了你。」,再將話牽扯到程少商身上。把程老太與葛氏這些年如何欺辱,虐待少商之事說得一清二楚。
葛氏見狀,頓時想要勸說董舅爺,連忙喊道:「舅父怕是瘋了,官差大哥,麻煩把他帶走吧。」
聽完董舅父的話,程始和蕭夫人臉上皆是一陣鐵青。
遠處,城牆上。
凌不疑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幕,程家的鬧劇,表情淡然。
他微微轉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梁邱飛,問道:「許盡忠那邊調查的如何了?」
「少主,我們的人在他宅子外,輪番守了多日,他似乎不在院子內,我們闖入之後,發現他人早已經消失,不知所蹤。」梁邱飛回答道。
聞言,凌不疑表情思考,問道:「那他家可有家眷?」
「無妻無兒,孑然一身!」
凌不疑看着梁邱飛,問道:「假如你想要逃走,會躲藏在哪裏?」
「自然是自己認為最安全,也是最熟悉的地方。」梁邱飛想了想回答。
凌不疑點了點頭,回應:「沒錯,人一旦遇到危險,就會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就像董倉管在危難之際會選擇去與程老太太共患難的的鄉宅」
忽然程宅門口程詠看向了城牆上的凌不疑。待眾人進宅之後,程詠將懷中由布裹着的石頭扔向在城牆上的凌不疑。
凌不疑一把抓住石頭,展開布條,上面寫着馮陵郡三個大字。
凌不疑隨即派人:「讓人去查一下馮陵郡,又或者是雍王」
凌不疑望着進去的程詠,臉色凝重,沉聲道:「程大將軍,這件事你又知曉多少。」
待董舅父走後,眾人聚在堂屋之中。程老太喝了一口參湯壓了壓剛才董舅父帶來的驚嚇。眼光四處掃射,最後將眼光停在葛氏身上。將火全部撒在葛氏身上。
這時程始捋了捋鬍子,清清嗓子,道:「阿母,日前三弟來信說要回都城述職,今年能在家過正旦了,難得這回咱們三兄弟能齊齊整整的團聚在阿母膝下,定要好好熱鬧一番。頌兒和少宮會在清縣與三弟匯合,這次我們程家可真正的一家人全聚在一起。」
程父的一番話語,將重點又轉移到了房屋上。最後又牽扯到少商的書房上,葛氏又想少商發難。
少商正欲開發問,程詠扯了扯少商的書房,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對葛氏說道:「一個書房而已,拿去便是。」.五
夜晚,蕭夫人正監督着程少商這溫習《急就章》,一個時辰過後。蕭夫人問到:「這都一個小時了,急就章的前十章記住沒有?」
雖說程少商並不向原先那般目不識丁。但蕭夫人對程少商的要求確是沒有半點放鬆。
奈何少商對這些經書沒有半點興趣。誦讀也就罷了,但要讓其一字不漏記住其中的話語。確是十分困難,所以少商不免被蕭夫人發落。
在被訓叨之後。少商突然想到了剛才談及的主屋之事。發現其中略有蹊蹺,似乎知道了為什麼蕭夫人為何不爭主屋的原因,隨即便起身如原先那般去為葛氏下套。
次日,事發之後,少商又被蕭夫人訓叨一番。
原本被程詠調和的母女關係,已不似原先那般僵硬。但經此一事,母女之間又產生不少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