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衛昇都這麼說了，王揚還能怎麼辦？
總不能說，別管你媽了，先來救救節目組吧！
王揚還算要臉，說不出這麼喪良心的話。
副台長辦公室，聽說衛昇利用節假日去鄉下做二道販子去了，蒲向東氣得嘴角直抽抽。
可是沒辦法，衛昇拿孝道來說事兒，別人能拿他怎麼辦？
人家孝順自己親媽有錯嗎？
“蒲台，現在怎麼辦？要不再從台里找個人頂替程星輝？”王揚故意膈應他。
“找誰？”蒲向東一臉陰鬱地看着王揚。
這個問題問得好！
現在不是找誰的問題，是誰都不想報名了好嗎？
哦，我報名給台里解決困難，節目涼了，黑鍋我來背！
節目火了，領導下一秒就翻臉不認人，隨便找個關係戶就把我給踹了？
感情好事都讓台里佔了，壞事都丟到員工身上？
別說程星輝這個坑了，就連節目組其他三個嘉賓，現在都在鬧着不想繼續錄製了。
尤其是大小姐陳夢潔，人家直接跟他這個製片人撂狠話：
衛昇回來，原班人馬她就繼續錄。
衛昇不回來，下期她也不來了！
反正他們都是台里的員工，只是來幫忙的，又沒有像經紀公司那樣，跟節目組簽什麼勞務合同，她就不來了，你能拿她怎麼辦？
再說了，王揚也着實有點怕她那個煤老闆爸爸。
“算了！你再去跟小衛好好商量一下，就說是我的意思，只要他願意回來把這檔節目錄完，配合台里度過這次輿論危機，明年台里要是有編製，我不會忘了他的。”
蒲向東最終還是退了一步。
一個編製在他眼裏不算什麼，不過這個位置本來他是打算留着收攬心腹的，眼下為了渡過難關，也只能先讓出去了。
這還差不多！
王揚滿意地在心裏點了點頭。
不拿點真金白銀的好處出來，空口白話的就想拿道德綁架那一套PUA員工，現在的年輕人可不吃這一套！
衛昇會為了一個電視台的編製丟掉節操嗎？
不是他吹，要不是他不能飛，當場他就撲扇着翅膀飛回來加班了！
不過，正所謂“上趕着不是買賣”。
領導一叫，就屁顛屁顛的跑回去跪舔，下回再有這種事情，你覺得領導還會有所顧忌嗎？
反正你這人好欺負，他就是把你換了又怎樣？
一點脾氣都沒有的人，在哪裏都是會被隨時犧牲的那個人。
衛昇暫時還不想和蒲向東翻臉，但也不想就這麼灰頭土臉的回去服軟。
這不是巧了嗎？
從梧桐鎮出來后，聽說隔壁楊家莊的槐樹花和馬齒莧都不錯，衛昇又跑到楊家莊。
把附近幾個村子老百姓家裏曬的馬齒莧和槐花全部買空了！
這東西在農村不值錢，拿到城裏，可是菜市場裏需要碰運氣才能買到的山野菜。
尤其是晒乾的槐花。
本地人喜歡拿它炒雞蛋，蒸醬豆，或者做成槐花餡兒的肉包子。
那鮮味，嘖嘖！真是絕了！
胡倩倩本來還嫌棄兒子跑得太遠，等到衛昇帶着滿滿一車的槐花乾和馬齒莧干回到家，晚娘臉瞬間切換到了親媽臉，笑容也重新變得慈祥了。
“我不過隨口說了一句，又不是一定要吃，也值得你多請了兩天假跑那麼遠去買？”
嘴上罵了兩句兒子不學好，好好的班不上，請假去鄉下給她買槐花。
可實際上，胡倩倩紅潤的嘴角都快揚到天上去啦！
“嘿嘿~反正最近單位也沒事，我看別的同事還請年休假出去玩了呢。”衛昇笑眯眯地解釋了一句。
跑去洗手間洗乾淨手，就開始幫老媽一起泡槐花、和面，準備晚上做槐花餡兒的大包子。
不是他拿喬，回來了也不去單位銷假。
而是體制內就這樣，休假的時候還整出一副敬業的樣子，可是會得罪其他想摸魚的同事噠~~
更何況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領導們大多都有應酬，他就算現在趕到單位，領導看不到他，有個屁用啊？
晚上，一家四口吃着槐花餡兒的大包子，就着熬得黏稠的苞米碴子粥，桌上佐餐的小菜，也是衛昇從鄉下帶回來的農家泡菜，還有一碟子醬洋姜！
這玩意兒在城裏可不好買！
“也是巧了，那天我下鄉收山野菜的時候，看到一戶人家房子後面有一大片洋姜花，就順口問了一句，沒想到他們家還真有做好的洋姜，我就跟人家買了一罈子，這回誰都不給，就留着咱們自己家吃！”
衛昇咬着筷子，笑眯眯地解釋道。
沒想到這番話卻讓親媽瞬間紅了眼圈。
那些年在婚姻里受過的委屈，一點點，一滴滴，重新湧上了心頭。
那時候，不管家裏得了什麼好東西，但凡她拿回家去，不出三天，肯定會被衛志勇拐彎抹角的送到老家去。
她還不能說，說了，衛志勇不但不知悔改，反倒振振有詞地說：他們在城裏吃的用的都是好的，可老家的娘和二弟卻什麼都沒有，她怎麼好意思這麼自私？
呸！她怎麼就不好意思了？
老家為什麼“什麼都沒有”？
還不是衛志飛自己不爭氣？
哦~吃不了念書的苦，也吃不了打工的苦，自己一丁點都不想努力，看到別人過上了好日子，就開始眼紅啦？
他們衛家也不想想，老胡家為什麼能在省城買房子做生意？為什麼逢年過節吃得起大龍蝦大螃蟹？
這是光看到別人吃香喝辣，沒看到別人半夜三更跑出去進貨，更沒看到他們家為了開店，逢年過節從來沒休息過幾天的辛苦。
想到這些年從娘家拿回去的好東西，幾乎有一半都便宜了衛家人，胡倩倩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吃別人家偷來的東西，可別爛了腸肚！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胡倩倩的詛咒。
沒過幾天，胡姥爺胡遠征就在吃夜宵的時候，和全家人分享了一個喜大普奔的八卦——
“頂替衛昇去GD局上班那個衛家大小子，還沒過實習期，就被單位給開除了哈哈哈~”
什麼情況？
胡家其他人都放下了手裏的桂圓蓮子粥，同款吃瓜表情看着胡遠征。
“嘿嘿~要不怎麼說，這爛泥就是扶不上牆呢？”胡遠征冷笑一聲。
“衛昇這個堂哥，本事沒多少，一身的壞毛病倒是學了個遍！”
“GD局這次招的臨時工，都是要去一線做維修的，他倒好！培訓的時候不好好上課，下去幹活的時候，先是燒了人家單位的線路，害的單位賠了人家一筆錢。”
“這就算了，反正GD局財大氣粗，可他不知道從哪看的歪書，居然穿着GD局的工作服，去撩撥人家報修線路的女客戶！”
“噗~”衛昇一口涼茶噴了出來。
不會吧？
不會真有人看了幾本不健康的非法出版讀物，就相信什麼水管工、電工，居然也能和美艷獨居、空虛寂寞冷的富太太什麼的，發展出一段刺激的地下情吧？
拜託！人家富太太就算想體驗一下刺激的感覺，也不會找一個渾身汗臭味的維修工啊！
會所里噴着古龍水、穿着小西裝、乾淨清爽嘴巴甜的小哥哥他不香嗎？
鬧出了騷擾女客戶這種社會新聞，別說衛冕只是個還在實習期的臨時工了，就算他真是GD局體制內的正式員工，也會被立刻辭退的好嗎？
“就這種畜生，也好意思頂替咱們衛昇的位置？他也配？”胡遠征啐了一口。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管不住自己褲腰帶的男人了。
“哈哈！我聽說衛志勇他們家還心心念念想讓衛冕找個城裏姑娘呢，還說什麼一定要家裏至少兩套房的獨生女，女方還得有正式工作，呸！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人家城裏姑娘要真有這條件，誰會看上他？”胡倩倩也忍不住吐槽起來。
此時，被胡家人瘋狂吐槽的當事人衛冕同志，面色灰敗地從看守所出來，被同款苦瓜臉的衛志勇接回了租房子的地方。
“你媽跟你奶奶都擔心的不行，我看你還是先回老家待一陣子吧。”衛志勇給侄子煮了一碗速凍水餃，看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心裏卻沒了往日的疼愛。
不知道為什麼，以前有胡倩倩在旁邊跟他作對，不許他對侄子好，衛志勇卻偏偏覺得侄子哪裏都好，甚至比親兒子還好！
可現在胡倩倩帶著兒子回娘家了，再也沒人不讓他對侄子好，對老家的親人關懷備至，突然間，衛志勇就覺得有些沒意思起來。
他不敢承認胡倩倩以前跟他說的那些話都是對的。
可內心深處，又忍不住有些害怕胡倩倩是對的。
因為，曾經胡倩倩跟他說過的那些話，那些他以為都是嫉妒和歪曲的辯解，現在，彷彿正在一一被證實……
他以為聰明懂事、孝順善良的侄子，原來真的是個自私卑劣、品德敗壞的小人！
他以為把他當親兒子、親哥哥的老娘和弟弟，原來也只不過是為了從他手裏撈錢。
他想讓衛冕回老家，也不僅是心疼侄子，更是心疼自己的錢包！
衛冕這孩子也忒能花錢了！
之前剛進GD局的時候，就一直念叨着，說周圍的同事都是開着豪車去上班的，隨便戴一支手錶都是好幾萬。
言下之意，無非就是讓大伯也給他配上。
衛志勇哪有這個實力？
最後到底還是捨不得侄子，生平第一次辦了信用卡，他單位工資高福利好，信用卡額度也高，刷了好幾萬，總算替衛冕把面子給糊弄上了。
可這孩子又說在國企要跟同事處好關係，軟磨硬泡的把他那張信用卡拿去了，說是平時請同事喝杯奶茶、幫忙帶個早飯什麼的用着方便。
衛志勇當時還想着，買點奶茶早飯什麼的，一個月能花多少？
可上個月他收到信用卡催款信息，一看消費額度，差點沒昏過去！
一個月啊！
就一個月！衛冕這死孩子就刷了三萬多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