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從節目組退出后，衛昇又重新回到了平凡的社畜生活。
每天和同事們熬夜加班剪片子，反覆修改，第二天早上十點鐘再來打卡上班……
唯一鬱悶的，大概就是他的貓變成了他“妹妹”。
那天，製片人給他結算了四萬塊錢的勞務費，這麼點錢也湊不齊房子首付，衛昇索性給全家人都買了禮物。
給他姥爺買了一款新出的肩膀按摩儀，給姥姥買了兩套舞蹈裙，給她媽買了一部新手機。
就連飯糰都有一大袋貓糧和一箱貓罐頭！
結果他大包小包的回到家，迎接他的，卻是姥姥、姥爺和親媽的三重冷漠！
以前他每年上大學放假回家，那待遇，妥妥的就是家裏的小皇帝！
現在么……看樣子他這個“皇帝”被人，不，被一隻貓給篡權奪位了！
廚房裏，他姥姥正在給飯糰做鮮美的魚肉羹。
客廳里，他姥爺趴在地上，手裏捏着一根逗貓棒，正在哄飯糰玩兒。
沙發上，他媽膝蓋上放着一個毛線籃子，手裏正在織的卡通小馬甲，一看就是知道是給貓織的！
衛昇：“……”
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我！！！
更過分的是，他蹲下來哄飯糰叫她胖閨女的時候，被胡倩倩照着後腦勺就拍了一巴掌——
“誰是你閨女？這是你妹！”
“我妹？”衛昇瞪大眼睛，低下頭，和飯糰對視了一眼。
飯糰對這個把她丟到寵物醫院的人類還有印象，但沒辦法，她現在已經有了新的家人。
貓咪的愛，只有一點點，分給姥姥、姥爺和媽咪之後就沒有啦！
就算衛昇是她“哥”，也已經錯過了和妹妹培養感情的最佳時機。
見飯糰不理衛昇，胡倩倩又坐不住了。
當家長的大概都是這樣的心理，又想讓孩子和自己最親，又想讓孩子們彼此之間感情好。
放下手裏的毛線團，胡倩倩走過去，把飯糰抱了起來，拎起她軟軟的小爪子，搭在衛昇手心上，笑眯眯地鼓勵她：“飯糰，還記得哥哥嗎？就是哥哥把你從垃圾箱裏撿回來的哦~”
飯糰喵嗚了一聲，敷衍地拿爪墊按了按衛昇的手心，一扭頭，鑽到媽媽懷裏去了。
“哎呀，我們飯糰這是害羞了呢，行！你們兄妹慢慢處着吧，媽媽不摻和你們年輕人的事了。”
飯糰得意地在胡倩倩懷裏蹭了蹭，聞到廚房裏魚湯的誘人鮮味，立刻跳下來，小短腿一陣搗騰，跑到廚房喵嗚喵嗚地圍着衛姥姥轉悠去了。
衛姥姥被這毛糰子哄得眉開眼笑，立刻把盛出來已經晾到溫熱的魚肉羹推到飯糰面前。
飯糰喵嗚一聲，滿眼依戀地舔了舔衛姥姥的手指，埋頭大口吃了起來。
細嫩的嗓子裏還發出愉悅的呼嚕聲。
“姥姥，你別一天四五頓的喂她啊，你看飯糰現在胖的，都成大胖妞了。”
衛昇滿心不是滋味地靠在廚房的門邊上，一臉嫉妒地看着飯糰。
以前他每次回家，姥姥忙前忙后的只顧着給他張羅吃的。
自從有了這個小胖妞，姥姥眼裏都快沒他了！
飯糰妹妹撅着肥墩墩的屁股賣力乾飯，餐桌上，衛昇可憐兮兮地夾着一塊紅燒划水，一邊吃，一邊跟家裏人解釋了一下他為什麼突然從節目組退出的事情。
“你退出是對的，你們這位副台長這種小人，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這種人小肚雞腸，被他記恨上了，以後別說電視台了，但凡他能接觸到的單位，都不會讓你好過的。”胡遠征讚許地看了衛昇一眼。
這孩子就這點好，識時務。
別看“識時務”三個字聽着簡單，殊不知，多少年輕氣盛的年輕人，就栽在了這三個字上面。
人生苦短，胡姥爺的行為準則就八個字：與人為善，和氣生財。
尤其不要招惹蒲向東這種手裏有點小權利的人，這種人，乍一富貴，便被人哄得找不着北，仗着一點小權勢，下面的人誰敢得罪他，就恨不得不死不休，以此來樹立自己的威嚴。
胡姥爺可不想讓自己的親外孫被這種人盯上。
丟了一份工作是小事，怕的是這人要拿衛昇做靶子，給別人看看得罪他的下場，那就麻煩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沒必要跟這種人硬杠，再說了，這檔節目全部錄完才二十萬勞務費，我已經到手四萬了，拿剩下的十六萬換個電視台的正式員工，說起來還是我賺了。”衛昇安慰家裏人道。
“可不是！現在外頭工作好難找的，就咱們小區，前陣子不是還有人說是能找關係進城管大隊，結果被人騙了三十多萬！”葛君心有餘悸地給外孫夾了一個虎皮蛋，忍不住感嘆道，“還是我外孫運氣好，不用辛辛苦苦跑去山旮旯里錄節目，還能白得一個電視台的正式工作！”
說起梧桐鎮，衛昇咬着筷子猶豫了片刻，抬頭看了看他媽。
“媽，我記得姥爺的超市裏還有點空地吧？你看能不能再加一個貨架？我想繼續幫梧桐鎮的鄉親們賣點山貨。”
梧桐鎮真的很窮，明明老百姓已經很賣力的種地幹活了，可依然沒有辦法擺脫深入骨髓的窮。
這裏已經陷入了一個無法破解的惡性循環：因為窮，所以很多扶貧項目都堅持不下去，賺不到錢，就變得更窮……
衛昇能力有限，但也想盡自己的所能去幫一幫這些鄉親們。
“電視台的工作雖然加班多，但節假日還算有保障，我是這麼想的，在姥爺的超市裏搞個貨架，平時媽也幫着賣一點，大頭還是通過線上，以後我每個月跑一趟梧桐鎮進貨，那邊的山貨品質是真的好，J市有那麼多土菜館，等這條線跑熟了，興許比我在電視台的本職工作賺的還多呢。”
衛昇嘴上說是自己想搞副業賺錢，但家裏人都聽懂了，這孩子雖然離開節目組了，心裏還惦記著錄節目的時候去過的那個梧桐鎮呢。
“不就是加個貨架的事兒？加！明天就叫人來量尺寸！”胡遠征一拍桌子，“要是不夠的話，姥爺贊助你開個土特產店！”
“開店就算了，現在門店生意不好做，我這副業剛起步呢，還是先做熟客生意，要是萬一以後做大了，姥爺你再幫我看看門面。”衛昇美滋滋地笑了。
他就知道，姥爺和姥姥肯定會支持他，至於他媽，本來衛昇還擔心她會罵自己不務正業，但現在胡倩倩一顆心都撲在了飯糰身上，哪有空管他？哼！
衛昇之前給人做片子的時候，認識不少開網店做自媒體的，找熟人要了一個開店的攻略和模板，他自己搗鼓了一晚上，就把他的小網店給倒騰出來了。
花了兩天時間，把他在梧桐鎮做二道販子的時候選中的貨物上傳審核，剩下的事情衛昇就不管了。
他也沒打算買什麼推廣，開這個網店主要是方便有個連結給熟人挑選配貨，現在開網店做生意不像以前了，一家店你要不砸個幾十萬進去，壓根連同類排名都進不去好嗎？
他這邊在興沖沖忙着副業，等着三個月實習期熬到頭，就可以轉正了。
節目組那邊，新一期節目還沒開播，程星輝就磨着背後的金主老阿姨，給自己砸了一筆宣傳費進去。
作為一個小有名氣的娛樂號博主，司思也接到了這個推廣單子。
原本還以為是例行的捧新人安利貼，點開一看，好傢夥！吃瓜居然吃到自己家頭上了！
自從迷上《我陪兄弟回老家》這檔土味節目之後，司思就順手收下了衛昇這個小牆頭，不過衛昇沒有簽約公司，也沒有團隊給他包裝推廣，純素人一個，雖然因為節目有了一些粉絲，但基本都是散粉，大家對這個小哥哥的印象就是長得好看還有趣，是個性格不錯的綜藝素人。
可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她新收的牆頭被人一腳給踹出去了？
在這一行混了快十年，司思一看節目組這騷操作就知道怎麼回事。
這個程星輝肯定是有經紀公司的新人，搞不好背後還有個金主撐腰，不然也不可能空降節目組，還擠走了這檔節目熱度最高的嘉賓。擺明了就是前人把樹給栽活了，他跑過來乘涼的唄？
有錢不賺王八蛋！
司思眼珠子轉了轉，果斷收了錢，虛情假意地把節目組給的安利貼簡單改了一下發出去，然後熟練地切換了自己的追星小號，把節目組這個騷操作給捅了出去！
笑死！他們這樣的娛樂圈吃瓜博主，最怕的就是沒有爆料好嗎？現在居然有人主動把猛料送到自己手裏，對方踹走的還是自己喜歡的小牆頭，那還等什麼？
搞事搞事！先把熱度炒起來，等節目播出后，這個關係戶要是翻車了，那事情可就好玩了。
又是一個禮拜六的晚上，十點零五分，粉絲們準點打開電視機或者APP，拿起小零食，熟練地準備追這檔新奇又好玩的純素人綜藝。
“卧槽！那個能單手打算盤的小哥哥呢？”
吃瓜群眾手裏的瓜掉了一地。
他們還等着看這一期衛昇有沒有什麼新的技能點呢。
畢竟這孩子也太好玩了，本來拿的應該是“什麼都不會的城裏少爺”劇本，沒想到他一個城裏娃，到了鄉下，居然比節目組其他農村出來的混的還要滋潤，到後來其他人甚至都要靠他找的資源，才能勉強和無良節目組對抗。
現在什麼情況？怎麼突然就換人了？
雖然節目一開始，主持人就簡單解釋了一下，說衛昇是因為工作原因，決定退齣節目組，新來的小哥哥看着也確實挺帥氣的。
但，這是生活類綜藝節目，不是選秀啊喂！
光有一張臉有個毛線用？
果然！雖然後期已經玩命剪輯彌補了，可節目開始后不到十分鐘，觀眾就忍不住想換台了。
沒什麼耐心的網絡用戶，更是直接點了右上角的小叉叉，乾脆退出APP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