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狐狸渾身都是心眼

葉銘眼睛都亮了

「燒烤？」

楚亦寒還是讓助理去打聽的，這才知道葉銘喜歡去西門吃燒烤，也對，這麼大的男孩子有幾個不喜歡吃燒烤的？葉銘看了看他，那雙黑眸中有些驚喜的樣子

「給我點的？」

「不然是給誰的，給我的你讓我吃嗎？」

楚亦寒好笑地出聲，葉銘年紀不大也是第一次當護工，但是嚴謹程度都不下於醫生，什麼讓吃什麼不讓吃是半點兒也不由着他，他除了早年還在家上學的時候還是第一次讓人這樣管着。

葉銘的眼睛很黑，又黑又亮，嚴肅的時候一雙眼睛很唬人，但是笑起來眼睛卻會微微彎一下，讓人看着心情就好，楚亦寒手上還在輸液，動作不方便，只是微微揚了一下下巴

「快趁熱吃吧，那個錫紙底下有酒精塊，裏面是毛肚鍋你支起來點上熱熱，毛肚鍋還是熱的好吃。」

酒精塊兒被點了起來，藍色的火苗溫度上來的很快，沒一會兒這一次性的鍋子裏就慢慢有了沸騰的樣子，香辣的味道飄散了一屋子混着燒烤的味道只讓人食指大動，葉銘看着那咕嘟的鍋子無端的眼睛都開始發熱，他知道這一桌子的燒烤是楚亦寒特意點的，這是在醫院，他又不能吃，就是特意來給他吃的，他進了公安局他幫他找了那麼好的律師回來了之後還有一桌子的好吃的在等他。

自從他父母去世就除了老師之外就再也沒有這樣照顧他情緒的人了，楚亦寒一眼就看出了不對，看着那低頭眨巴眼睛的年輕人心裏跟着軟了一塊兒，他只抬手好輕輕敲了一下桌面

「怎麼？小葉這是感動了？」

葉銘有些不好意思，眼睛還紅着沒有抬頭，楚亦寒開口逗他

「傻小子，你面前的可是楚氏的總裁，一頓燒烤就把你感動成這樣，可是太便宜我了吧？」

葉銘半天才抬起頭

「楚哥，今天謝謝你。」

不單單是為了這頓燒烤，楚亦寒換了個姿勢靠着，眉眼舒展，看着他這副模樣忽然想起了下午蘇維南的話

「你可別和我客氣，今天下午蘇維南過來的時候還說呢，你對我那是救命之恩，哪是我這小恩小惠能還上的，中午吃的什麼？沒吃好吧？」

他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話題

「吃的盒飯，涼的，不過我都吃進去了，那會兒以為還要在裏面待兩天的，對了，楚哥你吃了嗎？」

他忽然想起來這燒烤楚亦寒又不能吃

「司機一會兒送來。」

這頓飯葉銘發揮的非常好，整鍋的毛肚鍋幾乎只剩下湯了，楚亦寒跟着他都多喝了半碗湯，兩個人連說話帶吃飯耽誤了功夫，晚上的裴雲遙過來查房的時候桌子上的簽子都還沒收下去，和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裴主任的身後還跟着低眉順眼的蘇維南，他看見眼前這些簽子睜大了眼睛

「我說楚總為了安慰你的小護工還真是不把醫院的規定放在眼裏啊，你乾脆吧燒烤店搬過來算了。」

說的那叫一個義正言辭，就像和楚亦寒提燒烤的人不是他一樣，楚亦寒懶得理他，倒是給葉銘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抬手收拾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裴雲遙倒是沒有說什麼，等他收拾好了才走到床邊撕下了楚亦寒胸口下面那一排的紗布，葉銘有些緊張地站在身邊，他給屍體縫合的經驗很足，但是活人這種能癒合的傷口他其實看的也並不多，不過看着針口細密泛着紅肉，並沒有明顯的增生，應該是癒合的還好，果然裴雲遙淡淡點頭

「這兩塊兒紗布可以摘掉了，這兩天保持傷口的乾燥，我看看引流管那裏。」

因為做的是微創手術，楚亦寒雖然沒有開胸身上沒有那種長的刀口，但是小的刀口和孔洞加起來要有八九個，除了胸部連着引出術后胸腔中積液的引流管的傷口，其他的傷口基本已經癒合的差不多了，葉銘扶着楚亦寒坐起來一些，幫他解開了扣子露出了胸口的傷口，引流處是用手術縫合線將傷口和管子縫在一起，因為不斷有積液滲出墊在這裏的紗布已經被染成了淺紅色。

裴雲遙看了看那已經打濕的紗布

「什麼時候換的葯？」

葉銘一天沒在，楚亦寒出聲

「午後的時候。」

裴雲遙蹲下看了看導流管連接的積液桶，那裏是淺紅的顏色，是血水混着積液桶中原有的消毒液的顏色，上面的刻度是120，早上剛換的積液桶，裏面固定是有100的消毒液，葉銘一直看着裴雲遙的神色，就怕有什麼不好，裴雲遙站起身臉色緩和了不少總算露出了一絲笑意

「一天20，積液明顯見少了，胸腔中的積液身體也會慢慢吸收，管子插的久了也容易感染，明天可以撤導流管了。」

楚亦寒還沒說什麼，葉銘的臉上立刻見了喜色，這導流管連在肉上不用說也是疼的，前幾晚楚亦寒都睡不好覺，現在終於是能撤下去了，胸口的傷口恢復的不錯，不過裴雲遙還是囑咐了葉銘一句

「後面的這幾天你注意觀察他的體溫，胸腔積液雖然剩下的不多但是也有可能引起感染，如果發燒立刻通知我。」

「好的，我會勤觀察，您放心吧。」

葉銘雖然不是臨床出身，但是術后謹防感染他還是清楚的。

裴雲遙點了點頭便準備出去，而跟着尾巴一樣跟着他的蘇維南也要出去，他其實也是壯着膽子過去，他剛才看見裴雲遙吃的胃藥是治胃潰瘍的，他記得上學的時候他只是淺表性胃炎，放心不下想讓他去做個無痛胃鏡，後果自然是那人沒搭理他，他這才仗着膽子跟過來。

裴雲遙站住了腳步，轉頭瞥了一眼跟過來的人，聲音沒有分毫的情緒起伏

「蘇醫生架子不小，都不親自查房嗎？」

胸外科是查完了房，蘇維南這個肝膽外科跟着撤什麼？蘇二少被噎了一下，眼前的人氣場是生人勿近，不，確切應該說是蘇維南勿近，葉銘看了看那倆人也覺得有些不對，不過他的注意力還是都在楚亦寒的身上，明天就能摘管子了，總算是見好了。

「小葉，幫我擦個澡，身上不舒服。」

楚亦寒開了一個電話會，看向一邊帶着耳機正在聽課的年輕人出聲，葉銘立刻摘了耳機過來

「好，馬上。」

楚亦寒愛乾淨不能去洗澡已經是十分難以忍耐的一件事兒了，所以每天擦澡就成了必修課，葉銘也從最開始的面紅耳赤逐漸過渡到了現在可以神色相對正常的完成，但是細看他的耳朵根上還是紅的，楚亦寒靠坐在床上，配合著葉銘的動作將腿上的褲子脫了下來，他這會兒仔細地看了兩條腿

「你看我這兩條腿是不是粗細不一樣了？」

葉銘擰了熱毛巾過來，聞言看向了那人的雙腿，床上的那雙腿實在是筆直修長，能看見明顯的肌肉線條，但是左腿石膏的上面此刻看着好像確實要更細一些，不過細的很有限，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不過他知道現在才只是一個開始，現在右腿雖然能動但是因為人不能下地，活動的量也很有限還了太明顯，等到再過些日子這人可以下床了右腿的負擔會更大，到那個時候左右腿的差距會更明顯

「是有一點兒，不過楚哥你別在意，這是因為你骨折的腿現在還不能動，等恢復之後一復健就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他怕楚亦寒在意所以語氣相當的肯定，楚亦寒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但是看着他着急的模樣便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微微低下了頭，輕緩的嘆息從唇角溢出，言語中的落寞再明顯不過

「我這次傷的不輕，日後怕是也難好全了。」

葉銘一下僵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那人微敞領口下剛剛摘掉紗布還猙獰的傷口上，腿上的粉碎性骨折應該是可以痊癒的，但是難保以後下雨陰天不會難受，最重要的是這一次楚亦寒肺部，肝膽都動了手術，比起腿上的傷這才是永久性的損害，可能狀態好還年輕的時候看不出什麼，但是終究是與常人不同了，他自己都沒注意他的手指緊緊捏住了毛巾，那毛巾都被他捏出了水滴到了楚亦寒的腿上，有些微涼的水珠引得那人瑟縮了一下。

葉銘驟然回神，趕緊擦去了那水珠，慌忙見便對上了那一雙深黑色不見底的眸子，平日深不可測的楚先生，竟然在他眼裏看出了幾分脆弱，他是很在意的吧？畢竟他的腹部有那麼好看的腹肌，一看就是經常健身的，突然遭受了這樣的飛來橫禍，日後身子恢復到什麼程度還不知道，怎麼可能不在意？他想開口安慰，但是他真的不擅長做安慰人的事兒，腦子裏的詞句極其匱乏，幾次想開口都怕說錯了更惹得他難受，憋了半天臉都紅了。

楚亦寒瞧着他的表情簡直比便秘都糾結，差點兒破功笑出聲來，他忍了又忍，頭還低着，生怕一抬頭就笑了出來

「怕是旁人也會嫌棄我這身體，以後註定是孤身一人了。」

葉銘想都沒想的出聲

「不會的。」

楚亦寒抬頭，語氣甚至含了兩分期待，可惜葉銘太嫩看不透這看似落寞實則都是心眼地老狐狸的真面目

「小葉不會嫌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