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你要叫我景嵐
別說桑小寶沒緩過來了,季雲禾都沒想到自家兒子是這種性格的……
「景嵐,你什麼時候見過他,我怎麼不知道?」
「啊娘你還記得前幾天,你和爹在那邊爭吵,我不是中間走了一會兒嘛,那會兒我就去追他去了。」
季雲禾驚了,「你追人家幹什麼啊!」
傅景嵐嘿嘿一笑,誠實說道:「看他長得很俊,就想去看看,結果正臉都沒見着!」
桑小寶聽見這話,有點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從小到大,還沒人說過自己長得好看……
聽到的比較好聽點兒的話也就是,「哎呀,這孩子長得可真白凈啊!」
因為從身材、五官上,基本挑不出來可以誇的點,就只能從他的膚色上面做做文章了。
可是這人剛才說什麼來着?好看?這說的是他嗎?
等等,剛才他叫季阿姨什麼來着?
娘?
a?
「哎呀,好了娘,您不是說他是您給我找的先生嘛,那現在就開始授課吧!」
「哎,不是……」季雲禾還想說些什麼。
然而,沒等季雲禾說完,傅景嵐早就拉着桑小寶一陣風似的進了書房。
「那個,阿姨,那我先給他上課了啊。」被拉着走的間隙,桑小寶只能喊出了這一句話。
書房大門一關,客廳一下子恢復了平靜,留下季雲禾一個人風中凌亂。
不是……前幾天還沒有學習的那種欲1望的嗎?突然間就這麼積極了?
書房裏。
季雲禾把這間書房佈置的跟個小型教室似的,從白板到電腦到投影,再到那一牆的書架,還有兩套桌椅,是該有的都有了。
桑小寶:E……
傅景嵐坐在桌椅前,拄着下巴,一直盯着桑小寶看,簡直快要把人盯到發毛了。
桑小寶感覺備課時準備的那些,現在已經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場,到底同齡人之間該怎麼教課啊?他要教什麼呀?
要不今天這節課先算了?跟季阿姨說一聲,下節課準備充分了再來?
「那個……要不下節課再正式開始上課吧,我……」
「為何如此?」傅景嵐一下子站起來。
「我實話跟你說吧,我以為我要教課的對象是小孩子來着,所以準備的課程,都是小孩子那個年齡段的,對你肯定不適用……」
「我當是啥呢!你就當我是小孩子那麼教唄!」
「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就這麼教!不過,在那之前,你的名字可否告知於我?」
桑小寶搖搖頭只好作罷,第一節課就當先認識一下好了。
於是放下自己背着的書包,拿着白板筆在白板上寫下「桑小寶」三個字。
傅景嵐跟着桑小寶寫的字念,「桑~小~」到第三個字「寶」的時候,卻卡住了。
「第三個字怎麼念啊?」
桑小寶回頭看他,「啊?」然後指着寶字再次問他:「這個字你不認識的嗎?」
傅景嵐誠實的搖搖頭,「不認識,怎麼念啊?」
桑小寶先是震驚,然後又無奈說道:「這個字念o」
「原來是叫桑小寶~我記住你了,景行行止,煙嵐雲岫,在下姓傅名景嵐,你要叫我景嵐。」
「啊?」這種命令般的語氣……還說什麼在下…「不過為什麼你不認識那個寶物的寶字啊?」
傅景嵐發出疑問:「寶物的寶?不是你那麼寫的吧!」
桑小寶已經無語了,「那你說怎麼寫?」
傅景嵐徑直走到他身邊,從他手中拿過白板筆,在桑小寶的寶字旁邊寫了個寳字。
桑小寶看了看,恍然大悟,對他說道:「你這個不是繁體的字嘛,再說,現在大家都習慣寫作這個寶了呀。」
「意思相同?」傅景嵐問道。
桑小寶點點頭,「相同。」
傅景嵐悵然地嘆了口氣,「連文字都改了啊,變化果真無常……」
「嗯?什麼改了?」
「沒什麼,那你先教我現在的文字寫法吧,我只會你說的那種繁體字寫法。」
「沒問題,不過為什麼你只會寫繁體字啊?你原來是在香港還是台灣生活的嗎?」
香港?台灣?這都是哪兒啊?傅景嵐雖然不知道,但還是誠實回答:「我只在古安縣生活過。」
古安縣?沒聽說過,但仔細想想,祖國那麼大,沒聽過的地名兒多了,也不足為奇了。
興許是人家那個地方,還保留着繁體文字的寫法呢!
「那好吧,要不你先寫一段話,然後我給你看看,裏面都有哪些字和簡體字不同。」
傅景嵐想了想,「也行,那先從我的名字開始!」
桑小寶點頭,讓傅景嵐坐回到座位去,他好坐在到他旁邊教他,傅景嵐也自然很樂意。
以往那些年上的私塾,先生還沒這麼教過書呢,之前那些先生都嫌棄他,所以不肯靠近他,就是教他,也只是盡到自己本職工作便好了的。
見到傅景嵐寫下的字后,桑小寶瞪圓了眼睛,說道:「你的字很漂亮啊!怎麼說呢,挺有風骨的。」
這句話是真的發自真心的讚美,傅景嵐筆下的字,每一橫一豎都極具風骨,而且剛勁有力。
傅景嵐聽到讚美的話,勾起一個唇角,很是受用。
惡霸傅景嵐,在外人眼裏簡直一無是處,但是他的字,卻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好的。
就是教書的先生,每每看到他的字,都會勸說自己,「你看,此子並非全然不可教。」於是,就有了忍着繼續教的動力。
傅景嵐在季雲禾剛給他把筆和本遞給他時,就詫異過一陣,現在的筆怎麼變成這樣了,之前一直用毛筆寫字的傅景嵐,一下子用這種水性筆,不適應的很。
但是隨便寫過幾篇文字之後,竟然越發覺得這種筆用着實在方便,又不用磨墨去沾着寫,寫完之後還不用洗筆,省去好多步驟。
雖說這些磨墨、洗硯、洗毛筆一類的活計,都是傅景嵐身邊的小廝在做的,但是就這些事,想一想也麻煩的很。
現在傅景嵐再寫字,已經很得心應手了,若說之前用毛筆寫出的字,都遒勁有力的話,那他現在用這種硬筆寫出來的字,就更顯剛毅了。
漸漸的,桑小寶從對着他臉說話,變成了只盯着傅景嵐的字去看了。
寫到後來,傅景嵐也發現了桑小寶的這一舉動,於是小脾氣一上來,把筆一扔,直接不寫了。
桑小寶直發懵,這剛才還好好的,說不寫就不寫了?這麼任性的嗎?
這時季雲禾正端着兩杯果汁站在門外,聽到動靜一時間沒有敲門,而是把門輕輕推開了一個門縫。
好傢夥,果然看見自家兒子在那耍呢,剛要衝進來訓斥一番,就看見桑小寶不驕不躁的站起來,然後去白板下面,慢吞吞的把筆夠了出來。
桑小寶手裏攥着筆,遞到傅景嵐的面前,平靜說道:「把剛才那句寫完。」還沒欣賞完呢,哪有寫一半就不寫了的道理!
傅景嵐還是有點兒不服,他氣鼓鼓的抬起頭,看見桑小寶那張不容拒絕的臉,迅速扭過頭,然後氣呼呼從桑小寶的手裏拿過那支筆,繼續寫剛才寫到一半的句子。
桑小寶也不管他氣不氣,又重新坐到他身旁,做起了監督之責。
季雲禾端着果汁差點兒笑出聲,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還能不知道傅景嵐是個什麼性子?
在她面前,傅景嵐的確表現的挺人模人樣的,其實骨子裏跟傅閔年輕時太像了,尤其憋着壞之前那個眼神,簡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這要是看不出來他在那憋着什麼壞呢,都對不起她當年上過的傅閔的那麼多的當!
嘴上說在家裏獃著太悶了,看附近景色挺好的,想出去走走,季雲禾剛開始也就沒管就出門去了,可誰知啊,他一身髒兮兮回來的。
跟陳姨一打聽才知道,這小子有一天在房間裏,看到窗戶對面十幾米外的一棵樹上,新築起了鳥巢,惦念了好幾天了。
那天趁着季雲禾出門去工作室對接工作的當口,他假裝跟她說出門透透氣,實則是去上樹掏鳥蛋去了……
季雲禾當時突然理解了她以前的姐妹們,一說起自家的熊孩子,就那副恨不得塞回去重新生一遍的心情。
可是,她這好不容易從大唐回來的兒子,又擔心他會不會又突然消失什麼的,以至於她面對傅景嵐總是狠不下心來。
再一個,確實也是因為傅景嵐一個人太無聊了,沒什麼同齡人跟他玩兒,所以自己找找樂子什麼的,季雲禾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是現在……看他那吃着癟,又不服氣的樣子,哈哈哈!
手裏端着的果汁都有些晃動了,季雲禾趕緊先平復了一下心情。
然後又敲了敲門,走進來時,儼然恢復了平常溫和的氣質。
「我給你們榨了兩杯果汁,空了喝點兒哈。」
傅景嵐奮筆疾書,頭都沒抬,只是隨意的說了一句,「知道了,娘!」
桑小寶忙站起來彎腰把兩杯果汁接過,「謝謝季阿姨。」
「別客氣,你們繼續,還有小寶啊,讓你費心了啊。」
「不會的阿姨,傅景嵐挺聰明的。」
「哦,那就好。」
說罷,又跟桑小寶寒暄了幾句,季雲禾就出去了。
這是桑小寶才想起來,從進他們家,到剛剛,這個傅景嵐好像一直都叫季阿姨「娘」啊!
「你為什麼要叫季阿姨娘啊?」桑小寶還是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