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元節
「你們工部那麼多工匠,不過做300套桌椅、200張床,竟要三天?」
「王爺恕罪,主要是天氣太冷,木器上刷的油漆很難干,這還是放在炕房裏陰烤的結果。」工部郎中齊佑玉很是為難,賢王要求的書桌、餐桌、椅子和床,結構雖然簡單,量也不大,但漆工的活一樣沒少。
「王爺不必擔心,我必然於十八日開學之時將書桌椅子擺進教室,不耽誤上課。飯桌椅子和床必然於中午開飯前擺放好。不耽誤使用。」
看來確實要趕到開學才能完成,李琩便也不再為難齊佑玉。
從身上又掏出幾張圖紙遞給他:「幫我再做幾套圓形的餐桌椅,用於學院領導和教職工用餐。」
至於多做了幾套,李琩不會告訴他,那是自己的。
但既使李琩不說,齊佑玉心裏也清楚,理學院初創,就一個祭酒、一個博士,兩名正規助教,和李琩十個侍女助教,滿打滿算十幾個人,竟然做五張大餐桌,哪能用的了。
但他也不傻,自然不會出聲,反正皇帝陛下有旨意,讓工部配合賢王,操辦理學院設施設備。至於東西怎麼用,跟他什麼關係?
倒是這幾套用餐桌椅,設計的頗為精美,很有創意。
就是搞不懂為何賢王這麼熱衷於胡族樣式的桌椅,都做這麼高,看着一點古風雅韻都沒有。
但與己何干?
倒是賢王讓他們用熟細石(熟石膏,唐朝時拿來制豆腐)、石灰石(方解石)製作粉筆,配合黑板使用,讓他產生了敬佩之心,若成,則利於文道,普惠學子。
看着齊佑玉緩緩離去,李琩心情不錯,本來還準備等開學了,慢慢造,卻沒想到工部找上門來幫忙,一下省了不少心。中文網
上元節,一大早,玉環便興緻勃勃的準備拉着李琩起床。
看着李琩依然閉目沉睡的模樣,玉環蔥白似的玉指,捻起一縷秀髮不斷撓着他的臉。
李琩其實已經醒了,然而美女相伴的床榻無比舒服,讓他不願意睜眼。
此時,感受到玉環的調皮,李琩猛然睜開雙眼,玉環嚇了一跳,當即不依:「啊……郎君,你嚇我。」
看着那一張嬌俏的玉顏,巧笑嫣兮,撐開的被子露出來一縷粉膩,李琩不由得興緻大增,當即便要行使夫權,可惜被玉環嚴防死守住。
「郎君,不要,我們起床吧,還有正事呢。」
「玉兒,今日不用問安,至下午到宮中一同參與晚宴即可,何須如此早起?」
「郎君,昨日宮中送來不少花燈,很是漂亮,咱們趕緊起床,把院子裏佈置的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愛妻軟語相求,難以拒絕美人意,李琩老老實實的爬起床。
梳頭、畫眉、貼畫,閨中樂事。現代男人體會不到,但在沒有手機、電視的年代,沒有多姿多彩的娛樂項目,與妻子梳妝打扮,就是一件其樂融融的、夫妻和諧的樂事。
李琩就體會到了,他不喜當下這種流行的唐妝,感覺把眉毛、嘴唇、兩腮畫的很難看,眉似豆蟲、描唇一點,面白如鬼,腮紅如血。
便親自動手,按照現代的化妝方式,在玉環天然的柳葉眉基礎上描補一番,然後將櫻唇染紅,略施粉黛,便有一位絕世佳人躍然而出。
玉環見不是流行的妝容,少了一些刻板不調的感覺,但看着更為順眼,清新脫俗的美麗,便一陣驚喜,想不到郎君還有這般手段。
當即對着李琩親了一口,一個紅紅的唇印出現了李琩臉上,當即「咯咯咯…」的一陣銀鈴笑聲傳出。
「玉兒,郎君送你一首詩,好不好?」
「咯咯……,郎君,什麼詩?」
「送玉環:瞳波瀲灧晴方好,嬌嗔蹙眉淚亦奇。吾觀玉環勝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蘇軾的《飲湖上初晴后雨》,李琩一直很喜歡,現在拿來改一改,形容玉環倒也貼切,還很合景。
玉環也樂的眉開眼笑,郎君拿她和美的化身西施相比,還說她勝於西施,怎能不高興。
「郎君真好,可是玉兒什麼時候流淚了?」
「你忘了,你昨晚淚眼朦朧的求饒呢!」
「啊……,郎君,你亂說什麼,羞死人了!」
玉環大羞,轉身鑽到床上,兩頰紅的發燙:「郎君口沒遮攔,怎麼什麼都說啊,還寫進詩里,羞死人了。」
但是郎君這些時日怎麼如此厲害,讓人無法招架。前些時日,自己還能輕鬆撐住,這幾日怎麼就強了那麼多?
這可咋辦,難不成要為郎君納側妃嗎?可是自己不捨得啊,何況自己還沒懷孕,怎能讓狐媚子入府?
可是,每天要郎君半途而止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一時之間,玉環開心的情緒沒了,憂愁起來!
「玉兒你怎麼又回床上了,不掛燈籠了嗎?還是回心轉意,準備續寫昨晚未竟之章?」
「啊……郎君,別說了!」
李琩聽玉環的情緒有些不對,便趕緊停下調笑。
「怎麼了,玉兒?不舒服了嗎?是郎君不對,別生氣!」
「郎君,玉兒沒有生氣,你別多想,只是有些惱自己不爭氣。沒事了,咱們先去吃早餐,然後掛花燈吧!」
李琩不知道玉環的敏感心事,但看她沒事,便拉着她出去用餐。
等一餐早飯吃完,玉環又恢復了開朗。
看着下人抬出來的各種花燈,樂的「咯咯咯……」笑了起來,拉着李琩,親手參與張燈結綵。
這個時代的手工藝人確實厲害,依靠兩隻手做出來的各種燈極其精緻,等晚上點亮,必然美輪美奐。
在玉環張燈之際,李琩找空隙對林茵幾女說了開理學院女生班之事,幾人很是高興。
她們學習進度很快,已經學到了除法。現在聽到能去做助教,雖然是非官方的,沒有品級,但也很是高興。
等她們幹得好,有了功績,說不定就能脫出刑罰,恢復民身。
看着女孩們的開心,李琩打斷她們:「但是你們的學習進度不能落下,必須比班裏的學生要快,不然解決不了學生們的問題,就無法輔導大家學習。」
「其他人我都不擔心,但是語琴可要努力了,如果你無法輔導學生們學習,那就回來吧。」
語琴看單獨拿她說事,不由把頭一低,斂衽一禮,委屈道:「是,王爺,奴婢會努力的!」
旁邊的語棋見李琩拿語琴說事,生怕李琩真拿語琴殺雞儆猴,便斂衽一禮,清冷的道:「王爺請放心,奴婢會盯着妹妹好好學習,不會讓她誤了王爺的事。」
「好了,我就是舉個例子,為的是怕你們驕傲,懈怠了學習。」
「我有個遠大的理想,以後可能要你們相助,不希望你們落下了學習。」
幾女同時行禮:「奴婢一定努力,助王爺成就理想,不讓王爺失望!」
李琩點點頭:「好,以後你們便以弟子自稱,不必稱奴道婢。」
幾人互望了一眼,確定了自己沒有聽錯,當即大喜過望,一個稱呼,改變了她們的身份。
當即噗通跪地,大呼「弟子見過老師,萬謝師恩!嗚嗚嗚……」
以頭觸地,嗚嗚大哭,長跪不起!
「好了,起來吧,你們的身份我會想辦法的,別著急!」
得了李琩的應承,幾人心頭大定。她們都是以官奴入宮,若無意外,將在宮中孤苦卑賤一生。
然而就因為李琩一句話,她們的命運將會改變,哪能不激動的大哭。周圍的其他奴婢也羨慕至極。
若是其他朝代,或者前唐,這種小事也就是親王的一句話就成。
然而現在是在視子如敵李隆基的時代,李琩沒這個權限,但他有信心,讓李隆基同意這點小事。
玉環見到這邊的動靜,便過來拉起幾女,溫言細語相勸!
牛懷安在不遠處見到這番情景,嘆了一口氣,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們這些監院中官,看似挺威風,但他們有他們的無奈,牛懷安看的透徹:
看管不好王爺,皇帝要懲處。
看的過嚴,一旦王爺入了東宮,繼承了帝位,那夠他們死無數次。
既使未入東宮,一旦新皇繼位,換了政策,王爺們恢復了權利,他們也難得善終。
或者王爺發了橫,肝火上來,找個理由,趁其不備直接砍了,也是個沒地方說理。
或許皇帝會為此發火,懲處,但大概率不會因此事大動干戈。了不起廢除王位,貶為庶民。
反過來,他們若動了王爺,那就是個死,既使是為了皇帝,也難跑一個背鍋替死的命。
所以,人人覺得十六王宅使高忠義和手下這些監院中官的位置是香餑餑,但牛懷安不以為然。
他最近在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個門路換到其他地方去,哪怕級別低一些,但一時半會卻沒有眉目。
這壽王府,不對,是賢王府,越來越不平穩了,他總覺得這裏風波漸起。
那兩支望遠鏡和地球儀,不管他怎麼查,都沒有找到絲毫線索,連侍宦們送進書房的那些布帛、木料和工具等,都一點也找不見了。
想到這裏,他的後背都一陣發涼。
紫微宮后苑,李隆基看着十六王宅使高忠義送來的信息,發現李琩竟然又寫了一首詩,不禁皺眉:「這老十八,娶了王妃,還詩才大漲了。」
「這前後兩首詩都寫的挺好,可惜用在他那個相貌平平的王妃身上,有些太浪費了。」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多好!就是這「春風」不太應景,難道是去年春里咸宜尚駙馬時,老十八見到這楊玉環時寫的,有可能!
「瞳波瀲灧晴方好,嬌嗔蹙眉淚亦奇。吾觀玉環勝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多好的七言啊,用在楊玉環那丫頭身上浪費了。
奇怪的感覺!
難道真的是朕太苛刻了,讓一個皇子見到一個普通丫頭跟見西施了一樣。不對啊,是他自己跟朕求取的啊。
真是奇怪的審美觀!
李隆基搖搖頭:「唉,要是沒見過楊玉環多好,那種情況下讀這兩首詩,該是多美的感覺!彷彿洛神臨世啊。」
浪費了!
「三郎,什麼浪費了?」
武惠妃翩翩而至!
李隆基趕緊收起高忠義送來的情報折,緩緩起身笑道:「落衡,我聽說琩兒寫了兩首詩,寫的很好,但卻是為他的王妃楊氏所做,感覺有些浪費了!」
惠妃面現好奇之色,她可沒聽說過李琩有什麼詩才:「能讓三郎稱奇,想來應是不錯,可否說給臣妾聽聽?」
「當然可以,你我共賞!」然後便將兩首詩念給惠妃。
惠妃聽了面露異色,這臭小子,能寫這麼好的詩,竟沒見給他娘寫一首,真是白疼了。
這兩首詩雖然有些誇大,但形容玉環那丫頭倒也合適,三郎怎麼會說浪費呢?
「是了」忽然她想起玉環化丑妝入宮的事,當即就想明白了三郎為何說浪費了。
當即也明白了李琩是為防他老子啊。
簡直苦笑不得!
李隆基見惠妃神情有異,便好奇問道:「落衡也覺得浪費了吧?」
惠妃哪會說你兒子防着你呢,便迎合著說:「確實如此,楊氏雖然五官端正,也屬上等,但膚色、身姿一般,竟沒想到琩兒如此誇讚,難不成是看對眼了?」
「哈哈哈……,有理,千古以來,唯有琩兒推理學,想來是和其他人眼光不一樣,哈哈……」
太陽西去,李琩和玉環坐馬車前往宮中,玉環撅着小嘴,李琩樂的嘿嘿直笑。
在馬車上為玉環恢復成妃朝見時的妝容,把玉環的小臉氣成包子了。
「郎君,你是否只要送我詩詞,便要我成為醜醜的樣子?那以後別送我詩詞了……」
「噓……,小聲點!」
「我跟你說,我阿耶這人性格奇怪,見不得宮外的人比後宮妃嬪漂亮。否則,他覺得沒面子,便要懲罰比後宮妃嬪漂亮的人。」
「你這麼漂亮,一到宮裏,必然艷壓群芳,阿耶看見了,會很生氣。」
「可郎君哪裏捨得他懲罰你,所以給你暫時化化妝。」
「再說,玉兒這麼漂亮,既使化丑妝,也不比宮中妃嬪差。就當咱們表達孝心了!」
小聲的跟玉環胡扯,把玉環聽得兩眼圓睜。
「真的嗎,郎君?」
「真的啊!郎君怎麼會騙玉兒!」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