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心盲（10）
秦川話不多，姜汶池這具身體雖說比原來的年輕，但應該是鍛煉強度不如她自己的，還是容易疲憊，到了深夜也不再沒話找話地試圖跟秦川聊天。二人就這麼曬着皎潔的月亮沉默地守到了天亮。
許艷紅家裏的燈始終亮着，但卻一步也沒有出門。到了上班上學的時間，小區里熱鬧起來，不斷有人來人往來來回回，因為是老小區，沒有地下停車場，院子裏的車停的橫七豎八，不斷地有人嚷着挪車讓道，頗有些雜亂。
秦川讓了第三輛車的時候，姜汶池鬆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我下車站那兒盯着，順便買點早餐。秦隊您吃什麼？」
姜汶池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早餐攤，攤位在小區大門附近，正對着許艷紅家單元門，生意不錯，排起了七八個人的隊。
視野開闊，藉著排隊也不引人懷疑，位置挑的不錯。秦川點點頭：「包子豆漿，什麼餡兒都行。」
包子豆漿最方便，做刑警的吃飯講究的就是一個快，尤其是執行任務的時候，沒人會挑食。這點姜汶池心裏早就有數，便也沒再多問，下車走向早餐攤。
買早餐的人多半都住在這個小區，互相認識，免不了打個招呼閑聊。姜汶池一邊眼觀六路，一邊豎起耳朵聽着。
「你家孫子也鬧着要開空調啊？我家也是，這天還沒熱呢，白天晚上地吹冷風，吹的我這膝蓋都伸不開了。」
「誰說不是呢！我昨晚半夜爬起來給他關了，早上沖我那一通嚷嚷，要我說，當初就不該裝這玩意。」
姜汶池聽着聽着，忽然眯起了眼睛。
「大媽，咱這小區的空調外機是不讓掛外牆嗎？」
姜汶池湊過去打聽。
「讓啊，不過都統一掛後面了。這一面不讓掛。」
「也不知道窮講究什麼呢，這麼破的樓，要我說早拆了得了。我還等着拿拆遷款給我孫子娶媳婦呢……」
兩個老太太又聊上了，姜汶池從老闆手中接過包子豆漿，留下五十塊錢猛地就沖了出去，老闆拿着找零的錢一抬頭，眼前連一絲影子都不剩。
「這誰家小姑娘啊？運動員吧？」
「這身體素質，小模樣長得也不錯，剛才應該要個聯繫方式的，我孫子還沒對象呢……」
姜汶池當然聽不見身後老奶奶對她的誇讚，她衝到秦川車旁，將早餐扔進打開的車窗內，迅速扔下一句：「秦隊，我上樓後邊看看。」就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秦川看着姜汶池的身影消失，又抬眼看了一眼許艷紅位於三樓左側依舊亮着燈的窗戶，一巴掌拍上方向盤，忍不住發出一句國罵。
秦川帶着肖海生和技術大隊的幾個人都穿着鞋套，站在滿是雜草垃圾的舊樓后，仰頭朝上看過去：「樓後面兩米不到就是院牆，這裏平時不會有人來，早上小姜趕到之前應該只有嫌疑人來過，她受過專業訓練，應該不會破壞痕迹，辛苦了。」
秦川的臉今日格外陰沉，守在樓下還能讓嫌疑人死在了家裏，換了誰能不生氣。
肖海生拍了拍秦川的肩膀：「放心，只要有任何蛛絲馬跡，我一定給你找出來。」
秦川點點頭，又看了一眼三樓的窗口，轉身走了。
許艷紅家裏，陳默正帶着幾名法醫為許艷紅收殮屍體。
「死亡時間大約是凌晨三點半，死者是在睡夢中窒息而亡，雙方力量懸殊巨大，幾乎沒有掙扎的痕迹，死的很迅速。」
陳默初步檢查了一下，告訴姜汶池他的判斷。姜汶池此時掐着腰站在一旁默默點頭，垮着一張跟秦川同款的憋屈臉，雖說是個新人，但身上卻散發出一種與秦川極為相似的氣場，讓旁邊的年輕法醫忍不住頻頻打量她。
門口，技術大隊的同事一邊拍照一邊問李翊然：「雖說是老小區的老式防盜門，但用一根鋼釺就把門鎖暴力拆卸，你們秦隊也夠厲害的。」
李翊然撇撇嘴：「這不是秦隊弄的。」
技術大隊同事疑惑地：「不是說當時就秦隊和新來的見習生？」
李翊然點點頭，指了指裏面站着生悶氣的姜汶池：「秦隊停好車趕上來的時候她已經給門撬了。」
同事聞言倒吸一口涼氣，暗嘆人不可貌相，瞧着挺水靈的小姑娘，手下這麼沒輕重呢……
下午，專案大隊辦公室的氣壓低到所有人的臉上都彷彿結着一層冰。許艷紅在秦川眼皮子底下讓人殺了，和上次的爆炸案一樣，都是對秦川對警隊對整個新川市hi/裸/裸/地挑釁。
警隊每個人胸中都憋着一股氣，遠遠看過去着實有點瘮人，陳默派來的實習法醫在門口探頭探腦，終於跟李翊然的視線對上了，才走了進來。
「陳科長讓我把屍檢報告和這些DNA核對名單給你們拿來。」
實習法醫氣都不換一口氣說完這些話，轉身頭也不回地溜走了。李翊然把法醫報告單接過來，一邊往秦川辦公桌邊走一邊翻看着，突然「咦」了一聲。
「發現什麼了？」姜汶池不知從哪裏竄出來，李翊然手裏的報告單差點嚇掉了。
「你……」
李翊然剛準備抱怨兩句，秦川也已經走了過來：「你發現什麼了？」
李翊然連忙說正事：「陳科長拿來的這個DNA核對名單里這個周露，是不是前兩天那個，失蹤一個月她乾媽來咱隊裏鬧過一場的？」
「這事兒我有印象，王老太太對吧？好一通難纏。」曹天元也圍了過來，當時王老太太是他送走的，他對她印象深刻。
秦川蹙眉：「這是哪裏的DNA痕迹？」
「許艷紅家撿回來的頭髮，經驗證她家中的DNA痕迹分別有死者張靜和失蹤女孩周露的，其餘的……」
李翊然翻看着檢驗報告：「都是她自己的。」
「兇手一點痕迹都沒留下，或者說，兇手就是周露？」曹天元猜測着，又自己否定：「我看過周露的資料，很瘦弱，跟力量很大這個兇手側寫不吻合啊。」
姜汶池搖搖頭：「周露應該也是許艷紅的「獵物」，現在周露屍體還沒被發現，也許死了，也許……還沒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