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心盲（7）

秦川伸出手，一邊和葉勝文握手一邊自我介紹：「我是市局刑偵支隊專案大隊隊長秦川，葉主任您坐，我們就是來問幾個問題。」

秦川說著，拿出證件給葉勝文和護士看了一眼。

葉勝文點點頭，坐了下去，又騰地站起來，有些慌張地招呼秦川：「秦隊好，您也坐。」

秦川在葉勝文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又對葉勝文做了個請坐的動作，葉勝文這才又坐下了。

醫生辦公室椅子有限，秦川坐下后，只剩一個空椅子。李翊然看了姜汶池一眼，姜汶池對李翊然說：「李哥你記錄，你坐。」

李翊然從善如流地坐在了秦川身邊。姜汶池站在秦川和李翊然身後，專註地觀察着對面的葉勝文和女護士。

秦川：「鍾主任這會兒沒空嗎？」

葉勝文：「啊，鍾主任今天沒來。」

秦川：「休假了？」

葉勝文又一次扶眼鏡：「前幾天老鐘有個患者醫鬧，影響不太好，醫院就給他放了幾天假。」

秦川：「醫鬧的是高三學生張靜嗎？具體原因您知道嗎？」

葉勝文似乎有些驚訝秦川知道醫鬧的人是張靜，愣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問題。

這時，不遠處坐着的女護士張了口，似乎要說話。但葉勝文突然「嘶」了一聲，原來他伸手拿水杯，被灑出來的熱水燙了。護士連忙掏出紙巾給他擦手，葉勝文快速地給護士使了個眼色。

姜汶池默默地看着二人之間的小動作。

處理好茶水，葉勝文再次看向秦川：「對，是叫張靜，做的是心臟搭橋手術，術后引發了一些併發症。但是我們醫院複核了手術流程沒有問題，併發症也是正常範圍內的術后反應。」

葉勝文說完似乎是怕秦川不信，又連忙找補幾句：「那個孩子本身身體狀況就很不好，嚴重偏瘦營養不良，免疫力跟不上，做這種大手術身體很可能吃不消，這些情況術前醫生都有跟她家長輩溝通過。」

秦川：「我在監控錄像上看，張靜是自己來的？她的父母沒來醫院鬧過？」

葉勝文搖搖頭：「剛發現併發症的時候她父母也來過，老鍾跟他們解釋清楚后他們就走了，那兩口子是講道理的人，但他們家那個孩子擰的很。」

秦川：「那天你把張靜帶走之後發生了什麼？」

葉勝文：「我把她送到醫院門口，安撫了她半天，好說歹說才把她勸走了。大門口有監控，你們可以去看。而且當時醫院門口來來往往的人也挺多的！」

秦川點點頭：「那是你最後一次見到張靜嗎？」

葉勝文：「對，之後醫院給老鍾放了假，她就沒再來了。」葉勝文說著，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麼，疑惑地問：「秦隊長，你問這麼多張靜的問題，是她報案了嗎？老鍾是我們醫院的心外科專家，以前從來沒出過問題，這次，這次很可能是個意外……」

秦川盯着葉勝文的眼睛：「張靜遇害了。」

「什麼？」葉勝文一臉震驚，隨即緊張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女護士。女護士垂下頭，並沒有給葉勝文回應。

葉勝文不是張靜的主治醫生，對她的病情了解不多，幾句話就交代完了他所了解的情況。

秦川等人從心外科辦公室走出來。

李翊然：「秦隊，你覺得這個葉勝文，有嫌疑嗎？」

秦川：「現在不好說，但他這麼緊張，一定有原因。查一下他最近的行程軌跡，還有那個護士。」

李翊然：「是！。」

秦川看向姜汶池：「你去聯繫一下鍾偉健。」

姜汶池：「是。」

接到任務姜汶池一刻也沒耽誤，但鍾偉健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電話沒人接，家裏也沒人開門。

姜汶池跑了一圈一無所獲，回到警隊辦公室，正巧撞上了同樣從外面回來的秦川和李翊然。

「秦隊，聯繫不上……」姜汶池說了一半，秦川打斷她：「剛剛接到報案，初陽湖有人溺水，派出所的民警查看了死者的衣物和證件，死者正是鍾偉健。」

姜汶池一愣，皺起了眉。

初陽湖是市中心花園的一個人工湖，六月初夏，雖然不是周末，但中心花園還是有許多老人孩子，間或有幾個年輕媽媽。

下午五點半，湖水映照着夕陽，泛着醉人的橙色波光。湖邊垂柳下的草坪上，鋪着一塊整潔的方布，上面擺着紅酒、高腳杯和自製的三明治。鍾偉健的衣物疊放整齊地擺在一個小籃子裏，衣物上放着一個手機，一副閑適美好的休閑度假狀態。

但這樣美好的景緻周圍卻拉着警戒線，李翊然帶着幾個刑警在拍照取證。

不遠處，鍾偉健的屍體擺在岸邊，下半身被雜亂的水草緊緊纏繞着。秦川和陳默正檢查鍾偉健的屍體。

姜汶池戴着手套，先端起紅酒杯聞了聞裏面的紅酒，又拿起三文魚觀察起來。最後，姜汶池拿起餐布上的手機，發現鍾偉健的手機竟然沒有密碼鎖，隨便一劃就能打開。姜汶池點開信息，看到鍾偉健手機里發出過一條短訊。

【作為張靜的主治醫師，我不但沒能把她的病治好，反而因為我的失誤，害得她出現併發症，兩年前西雙市那個病人也是因為我沒治好，來找我鬧，我就把他分屍了。我有罪！】

李翊然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看見這條短訊，震驚地：「鍾偉健是畏罪自殺？」

「是謀殺。」

姜汶池和秦川異口同聲，姜汶池回頭，發現秦川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

二人對視一眼，見秦川沒有要給李翊然解釋的意思，姜汶池開始分析：「游泳前還特地準備紅酒晚餐，他是來這裏享受難得的假期的，這不是一個要自殺的人會做的事。」

李翊然：「那如果……他想最後再享受一下人生，再自殺呢？」

姜汶池再次搖搖頭：「我尋找鍾偉健時，在醫院看過鍾偉健關於張靜手術的治療方案和併發症報告，這條短訊從語法到用詞習慣，都跟鍾偉健的行文風格極為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