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白亦墨的住所很快就到,倆人一起下了車,走上樓。
申澤塗在頂層一眼便見到了那口熟悉的煉丹爐,其時正值夜晚,繁星點點,樹影婆娑,水光初照——總之,能令他自己的近衛隊長欲言又止的種種佈局,同樣也令少帥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孤身的狗男男身處這樣的環境中,很容易便陷入奇妙的曖昧中了,至少申澤塗就有點被觸動了心弦,看向白亦墨的目光柔軟而深邃。
但白亦墨這個只會做表面功夫的死渣男,卻以一己之力,將環境所帶來的加成全部粉碎!
他將熬制泡澡葯湯的粗活交給了家用機械人,然後眸光一轉,朝少帥招了招手。
申澤塗矜持着朝他走了兩步。
白亦墨打量他幾眼,露出滿意之色,說:“還真別說,你這偽裝技術真不錯啊!離這麼近看都全無瑕疵……”
申澤塗:“……謝謝?”
“不用謝,那什麼,求你個事兒唄?”白亦墨將自己白白嫩嫩的漂亮臉蛋往前一懟,然後晃了晃手中的丑娃娃,二者擺在一起,對比鮮明,有種荒誕的驚悚之感,“幫我畫個這樣的妝,要高清攝像頭都看不出是假的那種~”
“你畫成這樣做什麼?”
“畫來騙傻子唄!”白亦墨書到用時方恨少,別看他指導起美食來頭頭是道,自己動手卻笨的很——不然你看他手裏的丑娃娃,莫非是他願意做這麼丑嗎?
娃娃做的丑沒關係,不耽誤用,還能增加邪惡的氛圍。
換到他自己臉上就不行了,鍾南彥雖然又蠢又毒,但眼又不瞎,想騙過他,必須得下血本。
眼前的少帥就是現成的壯丁,白亦墨眨巴眨巴眼睛,考慮要不要□□一下——必須儘快啊,時不我待!
卻不想□□大法還未實施,申澤塗便笑了一聲,他臉上的肌肉開始極小幅度的微調,前後也就不到十秒鐘吧,就在白亦墨面前完成了大變活人的全過程。
陸秘書不見了,少帥頂着自己的臉遺憾地攤了攤手:“抱歉,我這並非是化妝之功,可能幫不了你了。”
結果白亦墨非但沒受打擊,眼睛還更亮了八度:“等下,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不光皮肉在動,裏面的骨骼、筋膜都在動?這是你覺醒的能力之一嗎?這種能力的極限是什麼?你能將自己變成一隻章魚嗎?其他動物呢?能控制着自己的嘴巴裂開嗎?就像這個娃娃一樣?”
鋪天蓋地的問題砸得申少帥應接不暇,不過白亦墨還真問到了點子上,他這能力的確是覺醒后才有的,類似於將全身血肉骨骼都史萊姆化,然後以此為材料進行重塑。
能力的上限就是沒有上限,別說把自己變成章魚了,如果他想,甚至可以變成一隻碩大無朋的“人皮氣球”,中空,外表薄薄一層,所以單論體積,能把人嚇出巨物恐懼症。
當然了,任何能力都是有bug的。
比如申澤塗理論上不能變成比自己“輕”的生物,可以壓縮,不能切割,否則就要做好切割出去的部分長不回來的準備。
比如塑形時並非“心想事成”,看見個什麼東西嗖地就一比一復刻了……或許以後聖蟲長大后可以?
反正目前來說,申澤塗想變個啥,都得靠自己一點一點的“捏臉”,至於捏的像不像,會不會捏出來個嘴歪眼斜的怪物,那聖蟲可管不着,您就自求多福吧。
所幸這位原計劃當藝術家的少帥在塑形上很有兩把刷子,這個能力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如虎添翼,讓他在走歪了的人生道路上,依然可以時不時就過把藝術家的癮~
他給好奇寶寶白亦墨簡單地解釋了一下,然後白亦墨便雙掌一合,冒出個鬼主意:“是能力就好,別忘了咱倆可是雙修道侶,原則上,許多能力是可以通用的!來來來,剛好咱們的補身葯湯已經煮好了,現在就雙修起來,我要借你變形的能力一用!”
雙修還有這功效呢?
申澤塗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雙修”的作用,於是半推半就,倆人先入煉丹爐雙修了一回。
以往的時候,對白亦墨來說,一回肯定是不夠的,修鍊怎麼能偷懶呢?必須夙興夜寐,必須嘔心瀝血!不然憑什麼卷死其他所有人?
正所謂若想人前顯貴,必定人後受罪,他就算再天才,要是躺着不動,天上也不會掉餡兒餅的。
秉持着這樣的理念,申少帥深受其苦,只能老老實實喝上了他泡的母皇牌養腎酒,加班加的眼冒金星、雙腳戰戰。
然而今天白亦墨惦記着要變形呢,所以早早便鳴金收兵,驅動他的本命蠱,用剛剛從雙修道侶那裏“借”來的聖蟲精氣,興緻勃勃地開始了捏臉大計。
一分鐘后。
申澤塗看着眼前這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奇形種,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簡直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
“你不是說要照着這個丑娃娃上個特效妝嗎?為什麼五官都移位了?臉還像被燒過的?”少帥忍着笑,十分真誠地沖他豎了豎大拇指,“非常好,非常有創意,我發現你來包食堂有點屈才了,你該進入影視圈,為如今一潭死水般的恐怖片行業注入一縷新風……”
白亦墨朝他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風涼話!
首次捏臉失敗,白亦墨認清現實,不再難為自己,向申少帥猛鬼撒嬌,逼他手把手幫自己調整——
少帥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一分鐘后,鏡子裏的白亦墨就變回了原狀,只嘴角如丑娃娃一般裂到耳根,鼻子也如丑娃娃一般只剩一個黑紅的血洞。
當然了,因為底子實在太好的緣故,他搞成這副慘樣居然也沒有很難看,反而有種白玉微瑕、斷臂維達斯般的凄厲之美,讓人見了只會深覺扼腕:如斯美人,怎麼傷成這樣?太可惜了哇!
白亦墨怪笑兩聲,對着鏡子醞釀了一會兒情緒。
他沒啥表演天賦,最取巧的辦法就是找個原型方便自己代入——有了,從現在開始,他就是沒了孩子的可雲,啊啊啊啊!我好慘吶!為什麼都來害我!啊啊啊啊!
醞釀好了,他便撥通了便宜弟弟的號碼。
首都星。
鍾南彥正自己呆在別墅大床上輾轉反側,又是興奮,又是不安。
睡是睡不着的,但也沒心思召人過來開趴體,只不斷刷新着淪陷區第九食堂的官網頁面,想從上面的一片歌舞昇平中,窺到幾許蛛絲馬跡:
那賤人怎麼樣了?肯定出事了吧?他可是你們老闆啊!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看不到白亦墨的實時慘狀,感覺爽感都降了一多半,鍾南彥心裏像有螞蟻在爬,深恨自己沒有提前佈局,要是在他身邊安插個線人就好了,別的事不用干,只負責拍了他的照片傳過來就行!
原本那個姓王的混賬就能勝任的,偏偏這沒有腦子的東西,為了殺他主子就敢在軍用運輸艦上引發蟲暴,坑了鍾南彥一臉血不說,自己也去牢裏踩縫紉機了,這輩子估計都別想出來。
啊啊啊,難受!
正翻滾着呢,突然隨身終端鈴聲響了。
他皺着眉頭點開一看。
激靈一下從床上蹦了起來!
白亦墨!
怎麼會是白亦墨!
這麼多年,他和白亦墨一直維持在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下,話不投機半句多,日常見了面都當對方是空氣,何況通過電話聯繫了。
當然,不通話歸不通話,對方的號碼還是好好存着的,不圖別的,就圖萬一對方打過來,他好按下拒接,免得手賤接起來噁心半天。
如果是在幾天前,看到電話是白亦墨打來的,他肯定一秒掛斷,然後把他拉進黑名單永不超生。
但今日不同往日。
鍾南彥興奮地大睜着眼,手指微微顫抖,想點擊接聽鍵,又擔心按錯了,乾脆使用語音模式:“沙白,接!”
沙白是他隨身終端智能系統的名字,取殺掉所有白家人的含義。
沙白依言接了。
白亦墨的大臉霎時彈出來,妝容“精緻”,表情瘋批,陰森森地看着這面的鐘南彥,臉上似哭似笑是,說話還漏風:“是不是你乾的?!一定是你乾的!為什麼要害我嗚嗚嗚(┯_┯)!”
鏡頭外的申少帥:“…………”
鏡頭內的鐘南彥:“!!!”
卧槽,效果居然這麼好嗎??
他艱難地忍住笑意,將飛上天的嘴角努力壓平,雙眼十分迷茫,彷彿不懂白亦墨在發什麼瘋:“我的天吶,你這是怎麼了?不是在淪陷區開食堂嗎?搞成這個樣子,太可怕了!”
鍾南彥又不傻,才不會圖一時之爽,就當面承認是自己乾的呢!作出一副被嚇到的模樣,茶言茶語道:“該不會是你做的菜有毒,受害人找你報復吧?唉,出了這樣的事,我理解你心情不好,但將這麼一口大黑鍋扣我頭上太過分了!我們再怎麼說也是兄弟一場,而且我人在首都星啊,想害你也做不到呢~”
白亦墨才不管他怎麼扯,兀自演得投入又癲狂,宛若被可雲附體:“一定是你!肯定是你!除了你沒有人會這麼害我!你這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夠了!”鍾南彥爆喝一聲,他最討厭被人叫做白眼狼,尤其白亦墨這個賤人居然也敢這麼叫他!白家父子全都該死!
“你有時間找我發瘋,不如多多反省一下你自己!反正我人都在首都星,你賴不着我,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我告你誹謗——”
然而不等他說完,那邊白亦墨突然把電話掛了。
讓他在最高~潮的地方戛然而止,感覺那叫一個不爽。
而更不爽的是,事後鍾南彥才反應過來,剛才光忙着高興了,居然忘了截幾張圖,留待日後慢慢欣賞。
他馬上回撥回去,白亦墨這賤人竟已然把他拉黑了。
鍾南彥:“…………”
夠快的啊你。
很好,你成功激怒我了!
他從床上翻下來,去水盆前將代表白亦墨的人偶取出來——
看他這漂亮的小臉蛋,自己果然還是太心軟了。
鍾南彥從智能機械人管家手裏接過一把大頭圖釘。
取出其中一枚,狠狠釘入了人偶的左眼!
有眼無珠的東西!就在這個世界感受痛苦吧!
他好心給他留了一隻,免得徹底瞎了,以後沒辦法欣賞自己的絕世容顏,還有周圍人尤其是那位少帥對他厭棄、嫌惡、憐憫、嘖嘖稱奇的目光與態度。
然後尤自不足,又用圖釘的尖針在人偶臉上一頓亂划,划完便順手往胳膊關節處一釘,再將人偶的小腿從膝蓋處直接扯斷!
啊!舒服了。
淪陷區。
白亦墨發完瘋,以極快的手速完成掛斷拉黑兩步操作,神清氣爽,招呼旁邊正默默觀察他的少帥,趕緊幫忙把妝卸掉。
別的不說,這個嘴巴裂口太難受了,一說話就噗噗漏風,還流口水、流血沫子,唉,為了忽悠那個又蠢又毒的東西,他真的付出太多了。
正所謂做人留一線,功德省一半,白亦墨決定就這一竿子了,對便宜弟弟的報復行動今晚截止,報復到什麼程度,全看他對原主心裏存了多少善念吧。
但凡有點人性,看他都變裂口女+伏地魔了,也該收手了。
可惜……
白亦墨看着自己的丑娃娃再遭重創,毫不意外地勾了勾嘴角。
我給了你機會。
可你不中用啊!
嘴裏念着一段生澀凶戾的音節。
他隨手點燃一盆火,將丑娃娃丟進去,燃成了一把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