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楊娷樺的眼淚
百雨龍欲擒故縱，也不着急。
“我想知道，也得你告訴我吧。你不說，我又從何知道呢？”
百雨龍不知怎麼說出這樣一句話，連他自己也感覺奇怪。本來這種說話的方式是合雲鳳所特有的，他竟然也會說了。
看來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還是準確的。
“我怎麼會不告訴你呢？你聽好了，我可只說一遍：‘我已經和徐若蘭，你的徐妹妹，你的親妹妹商量好了，只要她願意，由我、由我們公司資助她在文化藝術的道路上發展。’”
合雲鳳看百雨龍很好奇，便接著說：
“當然啦，條件很簡單，有朝一日她名揚四海了，可不能忘記了我這個當姐姐的，來給我們公司做代言，也算是正常回報嘛。當然，這個報酬還是有的，我是絕不會虧待你的徐妹妹的，當然，徐若蘭也是我的徐妹妹。”
“合妹果然有眼光！”
百雨龍這句話可是包含了多重意思。
一來合雲鳳自從接管通九天公司以來，幹得那是得心應手，在幾項重大決策上，更上高瞻遠矚，眼光獨到。因此深得曹金財信任，只是她和曹總關係一事，恐怕她還不知道。
二來她也是希望合雲鳳所言不差，祝願徐若蘭能在實現自身價值的道路上走得更高更遠。
“只顧着說你徐妹妹了，倒把正事忘了。”合雲鳳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你對女人了解嗎？”
“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正事？”
“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相信女人的話，越是漂亮的女人說的話越不要相信；越是流淚扮可憐的女人越不要相信。”
“那合總，你說的話呢？”
“我也是女人，你當然不能全信了。”合雲鳳站起身來，“我還有個會要開，就不陪百哥了。要麼，百哥先坐着，等我開完會咱們接着聊？”
“打擾了，告辭。”
“也許徐若蘭是個例外！”已經走開幾步的百雨龍，聽到身後的合雲鳳這樣說，便轉頭去看，合雲鳳卻在低頭看資料。
百雨龍本來計劃從合雲鳳這樣得到了什麼，現在卻是一無所獲。於是，他決定這件事還是找楊娷樺當面問個清楚，說不定事實並不是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一般。
他便約了她出去散步，她欣然同意了。
兩人在公園裏了好一會，百雨龍終於開口了：“你不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麼？百弟聽起來心裏有事。”
“這事本來與我無關，但你曾經對我說過你喜歡我，雖然我並沒有答應你，但這件事終究是牽扯到了我。”
“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喜歡你卻是真心的啊。”
“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
“你懷孕了吧。黃懦那方面不是不行嗎？你親口告訴我的，總不會有錯吧。那麼這事怎麼說？”
“你聽誰胡說的，百局長，這事可不能亂說吧。”
“如果我告訴你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呢？”
楊局長沒有回答，沉默了好一會，她開口了：“你是說我和黃局長嗎？”
“我正等着你給我解釋呢。”
楊娷樺並沒有立即回答百雨龍的話，她突然間全身抖動，淚流滿面，痛苦不已。百雨龍看時，她真的是悲痛欲絕。
“這件事，我本來是打算爛到肚子裏算了，到死都不告訴任何人。我的痛苦、我的恥辱，
何必讓更多的人去承受呢？
“你說我一個女人，無權無勢，又嫁給了一個一事無成的廢物，你說我能怎麼辦？”
楊娷樺斷斷續續邊哭邊說，百雨龍也不去安慰，只聽她一個人繼續說。
“這事還要從十幾年前說起。有一次，局裏聚餐我喝了好多酒，黃局長送我回的家。當時我家裏沒有人，黃懦也沒有在。黃局長他，他趁機就玷污了我。”
“這個道貌岸然的畜生！”百雨龍心裏大罵一句。
“你說我能咋辦？我到局裏去揭穿他，或是到公安局去告發他，我被這個男人強姦了，我的清白被這個畜生玷污了？我一個女人家，我還怎麼在社會上混，別人會怎麼說我呢？”
“無論如何也不能便宜了他。”
“是啊，事後我如實地告訴了黃懦，可這個窩囊廢全然沒有一點主意，竟然害怕得要死。黃永發這個畜生趁機給黃懦給了一筆錢，他竟然高興地接受了。這就是我的命，我一個弱女子有能力改變嗎？我真是沒辦法啊。”
“這些年了，為什麼要放縱這個人渣逍遙法外？你應該勇敢站出來，讓這種惡有惡報之人受到法律的制裁，付出應有的代價。”
“這件事後，姓黃的就得寸進尺，對我是軟磨硬泡，許諾和威脅並用，我也是一忍再忍。不忍着，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這些年我受的煎熬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別人誰又能理解呢？”
“你就不能離開這兩個人嗎？”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怎麼能沒想過呢？我已經名聲掃地，一生毀在了兩個姓黃的手裏，就算離開了他們，大家會怎麼想，會怎麼說，世界雖大，只怕是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楊娷樺說到激動處，抽泣不能言語，百雨龍便趕緊上去安慰她。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我也是個女人，我也有臉啊。黃永發又是局長，官高一級壓死人，我能有什麼辦法擺脫他呢？
“直到我遇到了你，我才再次看到了繼續生活下去的希望。我也多次鼓足了勇氣，想把這件事告訴你，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孩子是黃局長的？”
“這個老流氓一生無後，竟異想天開想、可笑之極，讓我給他傳宗接代。今天我本來是要把孩子做掉的，也不知他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竟然來醫院阻止我。
所有的事我已經全部告訴你了，你能理解姐姐的苦嗎？你能原諒姐姐嗎？從此以後我和姓黃的一刀兩斷，再也不能讓這個畜生為所欲為，我要從頭再來，我要重新做人。我知道的，姐姐不配喜歡你，我不配。”
“姐姐心裏好苦，是我冤枉了好人。”
聽了楊娷樺的一番哭訴，想起朱巧巧幾次大鬧辦公室，百雨龍總算是明白了，黃永發是一個人面獸心的色鬼，是個道貌岸然的魔獸。
百雨龍又想起了常婧芷，他曾經為她負重前行，忍辱多年，到頭來常婧芷竟然再次決絕地選擇了那個曾經傷害過她的人。
人常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現在看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是三百六十行，這行不行換那行，男人的選擇是很多的。而對於女人，青春能有多少年？嫁錯一次郎，弄不好可就毀了一生。
他又想到了黃懦，百雨龍總結出來了一條真理：任何時候都不要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另一個人，哪怕另一個人是自己的伴侶。
此後一段時間，對於楊娷樺，百雨龍的心裏比之前更加同情和敬重。但想起眾多事情，特別是合雲鳳說的“越是流淚扮可憐的女人越不要相信”這句話，他對於楊娷樺的懷疑和猜忌也是與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