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血色五嶽
第614章血色五嶽
等洪福海帶着眾人趕回小隱宮總壇時,戰鬥已經結束。
由於總壇早已經被昆萊修士攻破,因此滯留人數並不多,方獨樹輕鬆救下包括諸葛上師在內的數十位小隱宮弟子。
眾人匯合后,並不在總壇過多停留,一起躍上洪福海的鵬背,沿着青河河道,朝西面的青始宮總壇趕去。
途中諸葛上師給方獨樹介紹了當前局勢:
“這次昆萊修士是全線出擊,同時攻打小隱宮、眾妙宮、青始宮、還難宮與大器宮五派總壇,為了不讓他們各個擊破,五派弟子已經全部趕去坐落在青始宮的五嶽道院,準備依託道院禁陣與昆萊修士決戰。”
齊道鳴聽到這個情況,隨口插了一句話:“怪不得總壇失守那麼快,原來是主動放棄呀!”
雖然是主動放棄,但消息僅僅通傳給了內門的核心弟子,像齊道鳴這些從下觀調來的外門弟子,全都被蒙在鼓裏。
這麼做是疑兵之計,小隱宮主力悄悄撤離總壇,結伴前往青始宮,然後讓外門弟子各自為戰,迷惑昆萊修士,以確保主力不被攔截追殺。
也可以說外門弟子全部變成了戰場棄子。
如果放在往常,諸葛上師不會給齊道鳴這樣的元嬰弟子解釋什麼,甚至齊道鳴都沒有在他面前插嘴的資格。
但是今非昔比,齊道鳴作為方獨樹的師祖兼妻祖,地位已經非比尋常,諸葛上師不止要解釋事情原委,態度上也要好言好語。
諸葛上師笑道:“昆萊修士攻入總壇時,老夫剛剛帶着棄之從眾妙宮做客回來,走到半途被昆萊修士截住,因此老夫並沒有參與撤離總壇的計劃,那是龍綿宮主與符遠師弟一起下的御令。”
諸葛上師與眾妙宮游絕上師是名義上的道侶,日常卻不住在一座道場,兩人獨子游棄之一直跟隨諸葛上師在小隱宮修行,定期前往眾妙宮探望游絕上師。
戰火爆發時,諸葛上師與游棄之正在山林間趕路,後來他們被昆萊修士狙擊,游棄之挂念母親安危,獨自返回眾妙宮報信。
諸葛上師出於責任,孤身趕回小隱宮支援,奈何狙擊他的昆萊修士太過厲害,糾纏了他很長時間,等他返回總壇時,龍綿宮主與符遠上師已經領着主力撤往青始宮。
“若非如此,老夫也不會落單被困在總壇,差點脫不了身!”諸葛上師早前被兩位昆萊島的化神修士逼入絕境,已經打算玉石俱焚。
結果方獨樹突然橫空殺出,只用一式劍招與一式音波,就斬殺了兩位化神期強敵,殺伐神通幾近無敵,讓諸葛上師大受震撼,至今都無法平靜下來。
齊道鳴聽罷內情,心裏並無不滿,畢竟這是符遠上師下的命令。
其實總壇失守時,符遠上師座下三徒弟何鐵掌專程找到齊道鳴,示意齊道鳴前往符遠上師座下聽令,到時跟隨主力一起撤走。
但齊道鳴不願意陪同大部隊作戰,他認為目標太明顯,被昆萊修士狙擊的風險太高,何鐵掌見他不同意,就給他指引了一條安全路線,讓他帶着門徒朝外突圍,然後尋一處安穩之所躲避戰亂,但昆萊修士遍佈大羲北朝全境,他剛剛離開總壇就被攔截了下來。
就算何鐵掌當時對他透露實情,讓他重選一次,他仍舊不會跟隨小隱宮主力,因為趕到五嶽道院后,還有更加慘烈的戰鬥在等着他,不如冒險突圍,一旦脫險的話,就能避開這場戰禍。
諸葛上師見他沒什麼意見,就擱置此事,朝方獨樹問道:“方師侄,你年壽應該還不足五百歲,到底是通過什麼途徑進階到煉虛期的?若是按部就班的修行,應該辦不到吧!”
不止諸葛上師想要知道答案,簇擁身邊的齊道鳴、齊廣襄與三封文師等人,全都支起了耳朵,包括乘馱他們的洪福海,同樣對衝擊煉虛期懷有無比渴望的心理。
這件事並非什麼機密,方獨樹就照實說道:“不久前我修為只是元嬰期圓滿,我依靠參悟道法進階至化神期,進階完成後,我繼續吞服了一顆舉霞丹,立地衝上了煉虛期。”
“原來是舉霞丹!”諸葛上師露出恍悟之色:
“甲子前昆萊島通天河舉辦了一場潮汐聖賜法會,傳聞大河潮汐三千年才爆發一次,當時大器宮的萬鈞宮主與上善派的大嶼善師都入島參加,萬鈞宮主回來后,曾經在五嶽道院召集同道敘話,專門介紹潮汐聖賜的情況,他透露聖賜期間現世了一顆舉霞丹,被九淵教主、逍遙宮主與太平盟主爭搶不知所蹤,這顆舉霞丹是不是被方師侄你搶到了?”
“沒有,我的舉霞丹是另外一顆!”方獨樹又道:“不過我知道九淵教主、逍遙宮主與太平盟主所爭搶的靈丹下落。”
“在哪裏?”諸葛上師立即追問,齊道鳴也下意識脫口失聲。
“已經被吞服了!”方獨樹聽齊道鳴也關心舉霞丹蹤跡,就回身補充了一句:“祖師應該還記得知弱祖師座下弟子傅玉卿吧,那顆舉霞丹被她撿到了。”
“這樣也好,總歸沒有落在外人手上!”齊道鳴心裏頗為遺憾,卻也不覺得可惜,畢竟傅玉卿論輩分,也算是他徒孫。
齊廣襄聽方獨樹提到知弱祖師,在旁接話道:“知弱祖師座下弟子梁勝茵已經結成元嬰,她經常來做客,打聽玉卿消息。”
她只是傳達情況,好叫方獨樹知道此事,至於傅玉卿的具體下落,她並不怎麼關心。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進階元嬰,她與梁勝茵是一代人,年壽已經有四百歲左右,法力卻停滯在金丹後期,甚至不如弟子謝臻珊深厚。
其實現在倚天脈,她已經變成修為墊底的一位。
三封文師跟隨齊道鳴在霸滅泉常駐了一百多年,早就衝上元嬰期。
四徒弟古尊禪在上次扶搖塔開啟時冒險入塔,終是尋獲了結嬰機緣,不久前進階成功。
六徒弟袁荻凡也已經修鍊到金丹期圓滿,若非遇上這場昆萊戰事,已經開始籌備結嬰之事了。
方獨樹聽見齊廣襄的話,朝身後人群掃了一圈,看見不少生面孔聚在古尊禪、謝臻珊與袁荻凡等人身邊,應該倚天脈新招收的弟子。
方獨樹熟悉的面孔則是越發稀少。
他就問道:“以前鎮文府的弟子全在這裏了嗎?有沒有走散的?”
“沒有走散,除了隕亡了一批,基本都在這兒!”
當年從鎮文府遷居到小隱宮下觀的臧劍文師、蕭逸文師、杜瑤文師、夏琪文師,全都沒有結嬰成功,陸續坐化掉。
方獨樹在倚天脈的大師兄齊劍霆與三師妹向心秀更是連結丹都沒有成功,當年方獨樹在東海霸滅泉閉關期間就已經先後坐化。
他現在熟悉的修士就是眼前這一批。
等他飛越全軍撤離的眾妙宮總壇,靠近了青始宮總壇時,另一批熟悉身影也映入眼帘。
原河西修士畢惜忠、孫飛露、宋童離與宋墨竹等人,全部跟隨五嶽宮主力,進駐了坐落在青河沿岸的五嶽道院。
此時昆萊聯軍已經包圍青始宮總壇,在壇外佈置了三百六十五桿黑旗,組成周天之數,諸旗在飄搖之際,釋放出濃鬱黑雲,雲霧連成一體,形成一道類似鯤雲神禁的圓環巨陣,封鎖了方圓數百里的總壇區域。
這一道鯤雲大陣向南延伸到青河的河面上,逼近南岸的三山賢派。
洪福海並未悶頭闖陣,而是煽動雙翅,漂浮在鯤陣邊緣,等候方獨樹的命令。
方獨樹神識遠走,瞄向南岸的三山道院,此刻尚賢派、上善派與五雷派修士已經齊聚道院之中,正在隔河觀望戰況。
方獨樹手指過去:“昆萊人的法陣已經滲入三山賢派的領地,三山修士為什麼仍舊作壁上觀,不願意跨河助戰?”
諸葛上師並沒有指責什麼,他如實陳述局勢:“今次昆萊修士發起突襲,旨在殲滅五嶽宮,另有一支人馬屯兵在三山賢派後方進行威懾,只要三山修士不跨河,那支人馬就不會攻入南羲境內,三山修士不願意領地受損,就暫時靜觀其變,他們已經派人向南天佛國、繪峰與摹霜求援,等援兵趕到,他們有把握守住總壇時,才有可能主動出擊!”
“等待援兵?假如援兵不至,五嶽宮卻先一步覆滅,他們豈能幸免於難?”
“他們應該不會眼睜睜看着五嶽宮覆滅,但五嶽宮與昆萊修士對壘多年,損失並不重,他們知道這個情況,此番昆萊修士大舉入侵,五嶽宮躲無可躲,他們晚一點再參戰,可以消耗五嶽宮與昆萊修士雙方的實力,有望坐收漁利!”
假如現在參戰,三山賢派將承受與五嶽宮同樣的損失,這並不明智。
但他們越不想吃虧,將會卻會吃大虧。
方獨樹淡淡說道:“既然他們不願攻打昆萊修士,那就不要再想染指通天河珍!”
諸葛上師在旁微微發笑,沒有吭聲。
方獨樹進階煉虛,已經可以加冕至尊上師,通天河也會成為方獨樹的囊中之物,整個修仙界內,誰與方獨樹親近,誰自然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
接下來,就看方獨樹如何擊破昆萊修士的威脅。
只聽方獨樹身上竹音驟響,爾後身形一晃,已經遁至洪福海的鵬軀之外。
眾人緊追方獨樹的背影,卻見方獨樹肉身急變,肌膚全部蛻變成為紫態,並外散一股紫暈,擴散到鵬軀外圍,結成一座紫圈,把眾人保護在內。
昆萊修士人多勢眾,等會兒方獨樹闖陣鬥法,將會無暇兼顧眾人安危,故而先行施法防禦。
眾人不禁望向齊嫦真,心想若非齊嫦真在此,恐怕方獨樹不會這麼貼心。
等紫圈成型,方獨樹抬臂一指,人皇劍伐騰然顯形在五嶽道院的上空,不等道院群修有所反應,劍氣就已鋪天蓋地席捲而出。
早前昆萊修士擺下鯤雲旗陣,封鎖了道院外圍數百里的區域,方獨樹有來有往,貼着鯤雲旗陣佈置了劍氣法陣,將昆萊修士盡數籠罩其中。
劍陣顯形以後,立即引發在場昆萊修士的激烈騷動。
河面上方的一座懸浮靈峰上,這也是昆萊修士的中樞大營,數十位九淵教、逍遙宮與太平盟的化神修士,紛紛環顧搜查,警覺尋找佈陣修士的方位。
他們剛剛鎖定方獨樹的蹤跡,就見青蓮劍破空急遁,拉出一條長長的音波氣浪,攜帶轟鳴震耳的竹音,霹靂般墜落靈峰。
峰上人群頓時如同炸鍋一樣,拚命的四散逃逸,但青蓮劍在遁行之時,音波兇猛輻射,結成宛如實質的扭曲波浪,繩索般見人就纏,霎時遲緩了人群的逃逸速度。
“噗!”
“噗!”
“噗!”
血光瞬間在靈峰外爆閃起來,青蓮劍就如同獅入羊群,見人就刺,擦着即傷,撞着即亡,即使苦修了千多年的化神老怪,也擋不住青蓮劍的輕輕一擊。
整座戰場儼然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面對這樣的危局,昆萊修士里很快脫穎出了勇者,只見一位逍遙宮的化神老怪,仗着風法遁速,強行從音波禁錮里突圍出來,徑直衝向劍陣,試圖撕開一道缺口。
結果不等他靠近劍陣氣幕,一隻濃紫色的手掌已經抓到跟前,一把鉗住他翅膀,使力一拽,生生撕開,又抓住他後頸,朝半空一擲,他肉身不受控制的拋飛出去,這時空中閃現一顆豎立血目,正好接住他肉身,一吞而入。
而豎目下方,正是坐落五嶽道院的靈峰,峰上峰下,此刻峰里峰外匯聚着十餘萬修士,他們齊齊抬頭觀望,一個個呆若木雞,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他們除了五嶽宮主力,還包括從大羲北朝諸境趕來的援兵,原本被昆萊修士圍困在道院內,以為局面是朝不保夕,結果卻風雲突變,早前還在耀武揚威的強敵,眨眼之間就變成了落水狗,被殺的毫無還手之力。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別看五嶽道院內修士眾多,卻被戰場狀況給震懾住,變的燕雀無聲。
唯獨何鐵掌按耐不住,脫口道:“那位紫身前輩,看起來怎麼像是我五師弟?”
“什麼師弟?”
附近立即傳來一陣質疑聲。
“誰的師弟?你老何的師弟?怎麼可能!”
“那位前輩滅殺昆萊島的化神修士如同宰雞,修為恐怕已經進階了煉虛期,伱老何有煉虛期的師弟?”
“煉虛期前輩的壽數起碼兩千歲,別說老何你,即使你師尊符遠上師也比不過,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就是,你攀什麼高枝!”
耳邊聽着這些言語,何鐵掌不禁自我懷疑起來,難道我真的認錯了?
他正迷惑時,符遠上師忽然縱聲喊道:“龍虎獸已經顯形在吾徒肩上,不是吾徒又是誰?”
符遠上師口吻凌厲,心裏卻有股壓制不住的激動,小方竟然進階到了煉虛期?這是怎麼辦到的?
何鐵掌聽見師尊發話,頓時一拍大腿,朝那幾位質疑他的修士哼道:“剛才誰說老子攀高枝的,你說得對,老子讓你們親眼看看,高枝是怎麼攀上去的!”
人群頓時騷動不止,一窩蜂朝符遠上師與座下幾位弟子圍了過來:“何隱師,那位前輩真是你師弟?”
在場五嶽宮的上師們,更是驚訝萬分,都想把符遠上師叫到身邊,詳細詢問方獨樹的情況。
這時符遠上師嫌棄身邊人群太擠,示意一聲:“全都莫要聒噪,專心備戰!等擊退昆萊修士,再詳談它!”
他這麼一發話,五嶽上師們也都閉上嘴巴,轉頭去觀摩方獨樹鬥法。
此時喪命在青蓮劍下的昆萊修士已經有數百人,傷者不計其數,他們似已看清局勢,方獨樹不可匹敵,今天圍攻五嶽宮的行動已經徹底失敗,必須儘快撤離。
但人皇劍伐鎖死了青始宮總壇,想要突圍又談何容易?
只見在場的幾位九淵教鯤師對視一眼,忽然齊齊變身,化成數條魔氣森森的巨魚,隔空游至劍氣邊緣。
方獨樹以為他們是想依靠魔魚巨力撞開劍陣,就驅使青蓮劍尾隨,試圖斬破他們的魚軀,結果剛剛刺出兩劍,忽見一股強烈的法力波動,從其中一條魚腹中爆發出來。
這股法力極其強悍,直接撐破魚腹,化成一道鼓狀靈影。
方獨樹瞧見這鼓影,腦海里瞬間想起一物,當年參加潮汐聖賜時曾經現世的一柄元氣至道,就是一面法鼓。
鼓影剛剛顯蹤,鼓身隨即龜裂。
到此方獨樹才明白那幾位九淵鯤師的意圖,他們竟然是在殉道元氣至道。
這種至道的神通已經超過了慶雲,至少也是道簡級別,殉道后所爆發的威力足以威脅到方獨樹。
但九淵鯤師明白他們與方獨樹的差距,如果他們使用元氣至道去攻擊方獨樹,必定會被方獨樹攔截攻勢,即使僥倖突破了方獨樹的封鎖,以方獨樹的御音遁速,也能輕鬆避開殉道的餘波。
因此拿元氣至道去摧毀劍陣,才是眼下最合適的策略。
他們的苦心也沒有白費。
元氣至道殉道后,劍陣上出現一條十餘里的缺口,缺口外圍也遍佈着千瘡百孔的漏洞,昆萊修士當即聞風而動,潮水般涌了出去。
五嶽道院內的十餘萬修士見狀,立馬傾巢而出,展開了大追殺。
青河南岸的三山賢派總壇,同樣有數萬修士騰空而起,前去阻截昆萊修士的後路,一邊朝北喊話:“三山五嶽同氣連枝,同宗同源,從今以後,三山賢派與大羲南朝願以五嶽宮馬首是瞻,任憑調派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