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葯浴
無人駕駛汽車從學府駛出，在高樓大廈間穿行有大半個小時，周邊才漸漸空曠起來。
前面是一座矮山，山腳環繞一條溪水，樹木鬱鬱蔥蔥。
轉過一個路口，車子到了一排別墅區前停了下來。江燕下車步行進入小區。
昏黃靜謐的小道，蟬鳴陣陣，偶爾幾聲夜鶯聲傳來，讓人有一種精神遠離繁華回歸自然的活潑之感。
沒走多遠，江燕到了一處別墅門口停下腳步，一道低矮鏤空的木質柵欄圍牆對面，夏紫苑正在一處練功場地做着熱身。
身上也不再是運動裝，而是換上了一套寬鬆的練功服。馬尾辮依舊，英姿颯爽。
“到了？進來吧，把這身練功服穿上。”
夏紫苑指着一處木椅上嶄新的衣服和鞋子對江燕說到。
“這麼多年一直是楊老教我國術拳腳，最近楊老要外出幫忙處理一些事情，就由你就陪我練練招吧。”
“好，這些年我一個人修行感悟，也缺少一個能夠陪我印證修行之人，以人為鏡，方可明得失。”
待江燕換好衣服擺好架勢，夏紫苑已是先下手為強，如一道白色魅影，閃身欺近。
江燕不動如山，勁隨意走，雙手格擋，護住周身上下。
夏紫苑拳勁如狂風暴雨般襲來，兩段如羊脂白玉的胳膊堅如金石，筋骨柔韌，內勁勃發。
錘打在江燕的雙臂上，好像在鍛打鋼鐵。
短短數十秒鐘，兩人已碰撞百餘次。
夏紫苑每一拳有兩三重力，不止打在江燕的皮膚肌肉上，更是作用到筋骨。
江燕不得不用氣勁流轉護住兩臂經脈，保持通暢，才不至於被擊打導致氣血淤滯而受傷。
又是十餘拳后，夏紫苑倏地後退，兩條玉臂在月光下泛着冷瑩瑩的白光，拳頭十指微微泛紅。
江燕的胳膊則是微微脹大了一圈，麥黃色的皮膚顏色更深了幾分，氣息蒸騰。
“好，痛快。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以國術對打，你也出手吧，讓我看看你的真實實力。”
說話間夏紫苑就是一記鞭腿掃來，江燕也是一腿踢出。
夏紫苑身形動若脫兔，手、肘、膝、腿，全身上下都化作了攻擊的武器，兩人又是幾十招過去。
夏紫苑招式精妙連貫，如衝鋒陷陣的女將軍，負陰抱陽，幾次破開江燕防禦攻擊到身上。
繞是江燕氣隨意動，周身內勁流轉不息，在夏紫苑的陰陽兩股力量之下也漸漸有些吃不消。
江燕大“喝”一聲，周身氣血充盈，隱隱又脹大了一圈。
是他自覺不能將書經拳法完美運用到實戰，靠意識反應已是跟不上夏紫苑的速度，準備一力降十會的打法。
夏紫苑不慌不忙，依舊抓着江燕拳腳之間的破綻。
又十餘招過去，江燕一拳擊出，夏紫苑低頭閃到江燕身側，江燕改拳擊為手抓，兩手向夏紫苑腰部摟去。
夏紫苑低身手肘蓄力一擊，打到江燕腰部。
這一下吃疼，江燕腰間的樞紐之力瞬間泄去。
夏紫苑順勢一個膝擊打到江燕大腿，在江燕肌肉收縮的瞬間，又是一記掃腿踢到江燕腳腕處。
在江燕強忍渾身多處疼痛，終於抓到夏紫苑腰部的瞬間，卻有一股巨大的扭轉之力自雙手傳來，讓江燕險險把握不住。
原來是夏紫苑借力一個翻轉，腰部發力帶動全身，上身向下劈去，左腿撐地，右腿凌空翻起劃過半周，腳掌直奔江燕面門而來。
江燕閃身後仰，夏紫苑卻是不給機會，單手撐地，左腿借力躍起，雙腿絞向江燕脖頸。
此時江燕雙手還在握向夏紫苑腰間，自身腰部失力，一隻腿腳不穩，被夏紫苑如青蟒盤身而上。
江燕只覺脖子一緊，眼前發黑，只來得及提了一口氣護住臟腑不受傷害，身體便被一股大力拉扯向前跌去。
“砰！”的一聲，一陣天旋地轉，江燕平摔在場地之上，然後就是渾身劇痛傳來。
“怎麼樣，還起的來嗎？”
片刻后夏紫苑站在江燕身前，右手將幾縷秀髮別到耳畔，俯身看向江燕，眼睛彎彎的像兩道月牙。
江燕悶“哼”一聲，咧了咧嘴，“還行，起的來，不過先讓我躺會，這裏能看到星星。”
“喔。”
江燕就這樣平躺在草地之上，眼前是夏紫苑的精緻面容和止不住垂下的秀髮。
她的眼睛漆黑深邃，像兩汪深泉，籠罩在這雙眼睛之上的是滿天的星辰，一閃一閃，爭相輝映。
“那我有沒有擋到你？算了，我也幼稚一回吧！”
說著夏紫苑也躺了下來，和江燕頭對頭，看着這穹天幕上繁星點點。
“你是誰？”
“我是夏紫苑啊。”
“哦。”
然後就是一陣沉默。
“你真的很厲害，沒有人指引一個人走到這一步。”夏紫苑率先打破沉默。
“我還差很多，這麼多年摸索前行，越走越迷茫，看不到路。對了，你說的好東西是什麼？”
“好東西啊，一會你就知道了，再看會星星吧！”
……
近半個小時過去，草地上已經有水珠凝起。
夏紫苑仰頭看向江燕，發現他雙眼微閉，呼吸變得若有若無，心神似發散到穹宇，整個人與這方天地融為一體。
夏紫苑沒有打擾江燕，起身回到室內。
轉過寬敞的客廳，上到二樓，最裏面是一間淋浴房。
淋浴房屏風後面擺放着一個復古的大木桶，水面漂浮着各式藥草，熱氣騰騰，迷霧蒙蒙。
夏紫苑褪去練功服，露出一身如羊脂白玉的肌膚，緩緩進入水中……
待夏紫苑穿着睡袍露着還略有濕潤的烏黑秀髮走到二樓的露天陽台，江燕已是站起身欣賞着別墅種植的花花草草。
“去吧，給你準備的好東西在一樓衛生間，這是今天特意為你準備的。”
夏紫苑坐在陽台的一個沙發上對樓下的江燕說到。
她的半個身體都陷進了柔軟舒適的沙發裏面。
“衛生間？”一向沉穩的江燕驚呼出聲，掩飾不住自己的詫異與震驚。
“什麼東西怎麼會放在衛生間？”
“你去了就知道了，一趟陪練換一次，絕對划算。”
夏紫苑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江燕半信半疑着走進房間，找到衛生間推門進去，外面一間是洗漱間，什麼也沒有發現。
裏面還有一扇推拉門，江燕懷着好奇打開，正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木桶，正是舊朝古人洗澡所用，裏面各種見過的沒見過的藥草沉浮，冒着滾滾熱氣。
另外一邊靠牆則是現代化的洗浴設備。
看來這桶葯浴就是夏紫苑所說的好東西了。
江燕當然聽說過葯浴，那是古代武術家錘鍊筋骨之後滋養身體，洗髓伐骨的輔助法門。
所謂醫武不分家，在古代也是一些武術世家才有的修行手段。
江燕脫去練功服泡到湯藥裏面，只漏一個頭出來。
抱元守一，凝神聚氣。
江燕身體蜷縮彎曲，雙臂抱膝，如母胎腹中嬰兒柔順。
漸漸地他的頭也浸入到湯藥裏面，整個人如母親腹中胎兒居於羊水之中，沒有了世間雜音，洞徹內心。
江燕感受着五臟六腑的生命機理，血脈運行，筋骨生長。在現代醫學理解，那就是基因重組，細胞複製，骨髓造血。
致虛極，守靜篤，凝元神，入氣穴。
終歸於無有之鄉，真空一處，此處入口，曰玄關竅。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