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你幫我去看看雪落

那麼，如今，弟弟要面對怎樣的懲罰，那也都是他必須要承擔的一個法律後果。

他感到痛苦的是，自己終於沒能讓弟弟安好的走過他人生的每一步。這是他這個做哥哥的失職。

「你不要自責了。」程昊天對吳澤依然這樣說。

「你曾經的所做，我可以原諒，對於，你的弟弟吳俊，我為什麼不可以原諒？那麼，你能知道最初我就讓你封鎖我受傷的原因嗎？」

程昊天的話，讓吳澤臉的震驚。他愕然的看着程昊天。他聽明白了程昊天的話的意思。

他站直身子，撲到程昊天的床頭，握着程昊天的一隻手，這個剛強的大男人，哭的泣不成聲。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可以不用去坐牢了。他不必走上自己曾經走過的路，他知道，人生的道路上，一旦有了那樣的一個污點，有時候是要用一生去清洗的。對於吳俊，這個大學即將畢業的大男孩，即將面對他的美好的未來之時，如果把他送進了監獄，那對他的人生，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打擊？

可是，被傷的命懸一線的程昊天，卻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追究吳俊的責任。所以，到現在，吳澤才明白了程昊天對外封鎖自己受傷的消息的用意。

但是，吳澤面對程昊天這樣的決定，他的嘴裏說不住任何感激的話。

「謝謝」這兩個字，在程昊天的面前，又能有什麼用？說出來只能讓這兩個字如同程昊天此時的臉一樣蒼白。所以，他什麼都沒有對程昊天說。在擦乾眼淚之後，他打開了床頭柜上的保溫桶，說：「這是我讓人給您燉的野山雞，對恢復身體很有好處的。」

程昊天微笑着看着他道：「我還真的有點餓了。」

吳俊把湯盛到碗了，然後一勺一勺的餵給程昊天喝。程昊天喝光了那一碗雞湯。人也似乎顯得有精神多了。

吳澤沒有說什麼，但是滿眼都是欣喜。

程昊天在喝過雞湯之後，對吳澤說了一句話「雪落，她還好嗎？」

吳澤聽程昊天這樣問，便知道他是想讓自己去看看雪落的狀況。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告訴他此時雪落住院的事。他眼裏閃過的猶疑，並沒有逃過病床上程昊天的眼睛。

「怎麼？她不好嗎？」程昊天問。

「她住院了……」吳澤低聲回答他。

「那你幫我去看看她吧。」程昊天無力的道。他似乎是累了。然後沒有再說什麼，便閉上了眼睛。

吳澤輕輕把門帶上，他退出了病房。

在病房外，他遇到了程昊天的秘書楊傑。

「怎麼樣？「楊傑輕聲問。

「喝了一小碗雞湯。睡了。」吳澤道。然後他對楊傑道：「我先出去一下。」

楊傑對他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多年在程昊天身邊形成的習慣，他們彼此間都有默契。幾乎都沒有多餘的廢話。

吳澤出了程昊天的病房，去醫院大廳諮詢到了雪落的病房。

雪落依然昏睡着。她燒得厲害。

看到吳澤的到來，吳俊吃了一驚。

「哥。」吳俊愧疚的站起來。他以為吳澤是為自己而來的。他知道這次自己的行為，是徹底斷送了自己進程氏集團的路。讓他更感到惶恐不安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不是會連累到哥哥的前程。其實，不用多想，吳澤的境遇是可以預見的。他是自己的哥哥，如何能不受到影響？

吳澤沒有看一眼惶恐不安的吳俊，卻是問道：「雪落，怎麼樣？」

吳澤的話讓吳俊意識到，哥哥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自己。

「還是高燒不退。原因不明。醫生說要住院觀察。」吳俊道。

吳澤站在床前，看着雪落，停頓了片刻，說了句：「你好好照顧她吧。」然後便轉身想出去。

「哥……」吳俊欲言欲止。

吳澤停下腳步，等他說下去。

「哥，對不起……」吳俊說，聲音小到幾乎要聽不見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惱恨過自己。他覺得如果哥哥現在狠狠地揍自己一頓，或許自己的心裏才會好過些。

「你對不起的人，是我嗎？這麼些年，你真的以為是我給了你們現在我們擁有的家嗎？」吳澤冷冷的道。

「哥……」吳俊幾乎要掉下眼淚了。他知道，如果沒有程昊天的成全，他們一家會是怎樣的境況，他能想像的出來。

「他還好嗎？」

「你幾乎殺死了他。」吳澤定定的看着吳俊。目光里閃着冷峻的光，他想告訴吳俊，他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可是，程昊天所受到的傷害，可以用犯錯誤來形容吳俊的行為嗎？如果，程昊天想讓他承擔後果，他所犯下的就是罪行。

「我想去看看他，我想去對他道歉……我願意為自己做的事，承擔後果。」吳俊說道。

吳澤看着吳俊，輕輕的道：「你是應該去看看他了。」

「我這就去，我知道他就在這裏。」吳俊急切的說到。

「不必了，你在這裏照顧雪落吧。什麼時候去見他，我再告訴你。」

說完，吳澤輕輕的退出了病房。

吳俊守了雪落一夜。

雪落在高燒中，不斷地說著胡話。

聽到雪落在夢中痛苦的囈語，吳俊的心很痛。他知道自己在傷了程昊天的同時，他也深深的傷了雪落。

因為那一夜，雪落在夢囈里，反覆說的都是這句話：「血……好多的血……我不讓你死，我不讓你死……你殺了他……」在雪落的驚悸的夢語裏，吳俊才意識到，雪落在這場打鬥中，受到了怎樣的驚嚇。

讓她受到這樣的驚嚇，自己還配愛她嗎？自己如果真的愛她，為什麼會沒有想到自己的行為會嚇到她？

那一夜，吳俊握着雪落的手，他的心陷入了深深地自責和痛悔中。

第二天，雪落終於在昏睡中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個蒼白的世界。

這一次，她沒有認為自己是穿越了去了哪個遠古的時代。她知道，自己沒有穿越，因為在這個世間，有程昊天，所以，她哪裏都不想去了。

「雪落，你終於醒了？」吳俊看到雪落醒了，欣喜道。

早晨醫生過來查房，檢查了雪落的情況，看到她的燒已經比昨晚輕了。但是依然在發燒的狀態。但是，卻沒有檢查出雪落究竟是哪裏發炎了，引起的發燒癥狀。

「雪落，你想吃東西嗎？」吳俊溫柔的問她。

這樣久以來，吳俊還是第一次這樣的親近着雪落，他的內心很歡喜此時此刻他和雪落相守的時刻。

但是，雪落看他的眼神卻是比任何時候都要漠然。

「雪落，對不起……」吳俊在雪落的漠然的眼神里，看到了她對自己的冷淡。他知道，雪落在心底是怨恨自己的。

「雪落，那晚，我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那樣的……那晚，我和同學都喝了太多的酒。事實上，我也並不知道他是誰……」

「他是誰，又和你的行為有多大的關係呢？如果你知道了他是誰，就有可能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是嗎？在你的心裏，決定你如何行事的，是對方的身份嗎？」雪落的聲音虛弱，卻是充滿了哀傷。和咄咄逼人。

「……雪落……」吳俊喃喃着，他想告訴雪落他的真實的意思，可是，他卻對自己的解釋感到那麼沒有說服力。

「雪落，……對不起……」

雪落不想聽他對自己說對不起。她把臉扭到了一邊。

這時候，雪落的病房被推開了。是她的同宿舍的同學來了。她們給雪落送來了吃的食物。

雪落不理他，吳俊在尷尬里，只得走出了病房。

他遊走在醫院的走廊里。他下意識的走去了高檔病房區域。他要去看看程昊天。

在高檔病房區的前台，吳俊知道了程昊天的病房。

他在程昊天的病房外，看到了守在病房外的兩個人。他知道，那是程昊天的保鏢，和兼任生活的秘書。

他忐忑的在那兩個人的面前站着，輕聲的道：「我是吳澤的弟弟，我找我哥。」

吳俊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如果直接說她是來看程昊天的，他幾乎沒有可能被放進病房。就是這樣，他們也並沒有放自己直接進入病房，而是進去告知了吳澤。

吳澤出來，沒有問他「你來做什麼，而是說了一句：「你跟我進來吧。」

吳澤轉身進去，吳俊跟在吳澤的身後也走了進去。

程昊天剛剛喝下一小碗吳俊帶過來的營養粥，正閉着眼睛，似乎又睡著了的樣子。

「程總——」吳澤站在他的床頭，輕聲喚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