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無助的雪落
一時間,吳澤的腦海里冒出了幾個詞:程昊天,雪落,吳俊。
這就是今天晚上讓吳俊打架的原因。
「吳澤,這麼晚了,你是要去哪裏?」身後傳來母親的擔憂的喊話。但是,吳澤已經衝到了樓下。
在樓下,他鑽進了車子。他在車裏給程昊天打了一個電話。那是他自己家裏的電話。但是,電話很久都沒有人接。
這說明,程昊天沒有在家。
他又打通了程昊天辦公室的電話。依然沒有人接。他知道,程昊天也不在自己的辦公室。
程昊天此時不在自己的家裏,更沒有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那他會去哪裏呢?
以吳澤這麼多年對程昊天的了解,他幾乎不在父母的家裏過夜。所以,他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往程昊天的父母那裏打電話,以免驚擾了他們。
還有一個電話,吳澤還沒有打。那就是程昊天的私人手機。但是,這個手機,吳澤幾乎是很少給他打的。那是個如果工作上沒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輕易不會被撥通的電話。那個手機號是程昊天留給自己,留給他父母的,唯一由他親自接起的手機號。
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合適嗎?
可是,吳澤心中的擔憂,讓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於是,他撥通了程昊天的私人手機號。
坐在程昊天的床前的雪落,她的魂魄正無助的遊走在無邊的黑暗中,吳澤的這個電話,卻讓她受到了無比的驚嚇。
聽到手機鈴聲。她驚跳起來。
她的眼睛落在程昊天的外套上。有人給他打電話?是找他的電話?
無助的雪落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亮光,她終於等到了救援一樣。她跳起來,激動的抖索着一雙手,從程昊天的外套里,摸出了他的手機。
雪落沒有看是誰打來的電話,就是看了,也不知道是誰。但是她卻知道,凡是能撥通程昊天電話的人,肯定就是程昊天熟知的人。而只要是程昊天熟知的人,知道了程昊天的情況,他就一定回到醫院裏來的。
此時的雪落心裏覺得,好像多一個人守在程昊天的身邊,就彷彿他死去的可能性就少一分。
雪落接起了那個電話:「……」
「程總……」手機那端傳來吳澤的聲音。
「我……我是……」雪落在電話里還沒有說出她是誰,吳澤幾乎在她的那因驚慌而顫抖的聲音里,斷定她就是雪落,而程昊天已經出事了。否則,他的手機絕對不會在別人的手上。
「你們現在在哪裏?」吳澤問。聲音平靜而沉穩。在程昊天身邊這麼多年,他早已經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越是在重大突變的事情面前,他變得更加的沉穩。他的這種做派,是長期受程昊天的耳濡目染而形成的。
「我們在醫院。在市人民中心醫院。」
「我馬上就到。」吳澤沒有問任何原因,便放下了電話。
看似波瀾不驚的吳澤,開車的時速,卻已經和平常不一樣了。
他猜得沒錯。程昊天受傷了。傷到什麼情況,他一無所知。無論如何,他的心裏,是已經不能淡定了。
他開着車子飛奔去了醫院,直奔醫院前台服務,馬上就得知了程昊天的住院情況。
他進了電梯,去了程昊天的病房。
吳澤推開病房的門,看到程昊天躺在那裏的樣子,他知道程昊天的情況比自己想像的要嚴重的多。
雪落終於看到程昊天身邊的人來了醫院。她的無助哀戚的眼神里,才終於有了一絲希望的光芒。
吳澤什麼都沒有問雪落。事實是如何的,他似乎比任何人都清楚。眼下,他最擔心的是程昊天的安危。
看到程昊天依然未醒,他無聲的退出了病房,然後,去了醫生的辦公室,詢問程昊天的傷情。
「還好。如果,在晚半個小時的話,恐怕也就沒有得救了。他身上有兩處傷口比較深,還好,沒有傷及主要的器臟,然後身上還有多處划傷,傷口深淺不一。人雖然還沒有醒過來,是因為失血過多,他需要時間恢復。」
了解了程昊天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吳澤鬆了口氣。但是,同時,他的內心卻被一種愧疚填滿了。
他回到病房,看着雪落滿身的血跡,看到雪落因為過度驚嚇而蒼白的臉,他感到眼前的這個女孩虛弱的就要快倒下了。於是,他對雪落說:「雪落,要不你先回學校吧,這裏有我呢。」
雪落驚愕的看了他一眼。自己並沒有告訴過他自己叫什麼,他如何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而雪落不知道的是,這麼多年,程昊天唯一讓他打探的女孩,就是眼前的這個女孩,他如何能不知道她叫什麼?而吳澤對她所掌握的情況,遠遠比她想的還要多的多。
對於吳澤的提議,雪落只是回應了他一句:「我要等他醒過來。」雪落在吳澤到來之際,她的手始終都沒有鬆開程昊天的手。
吳澤便沒再說任何的話。只能坐在那裏一起等程昊天從昏迷中醒過來。
天色漸漸的亮了。
程昊天像是每天正常醒來一樣,他在六點鐘這個時間,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沉,沉到他睜開眼皮的力量都沒有了。
他感覺到有人在握着自己的手。他感覺到那隻手的溫軟。
他睜開眼,他首先看到的是吳澤焦急的,關切的看着自己的目光。然後,他輕輕把頭轉向另一邊。他看到了雪落。
而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雪落的眼淚不由自主的便滾滾而落。
他活了。
程昊天看着她,緩緩的把自己的手從她的手裏抽出來,去給她擦拭臉上的淚,同時給了她一個溫暖的,蒼白的微笑。「不哭。雪落。」
程昊天開口對她說。
然後,程昊天把目光移向吳澤,輕輕道:
「等會,你送雪落回去。不要耽誤她的課。然後給她換身衣服。」
「知道了。」吳澤回答。
然後吳澤出去了。他給程昊天的秘書打了個電話。沒有多久,程昊天的秘書便趕了過來。
看到已經醒了,卻是依然一臉蒼白的程昊天,他的秘書心痛而氣憤的道:「程總,我們為什麼不報警?」
「對外封鎖我受傷的任何情況。」程昊天微閉着眼睛,輕輕道。他的這句話含義,吳澤和秘書都是聽得懂得。
「知道了。」吳澤道。秘書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你在這守着,我出去一下。」吳澤對秘書說。然後便走出了病房。
一個小時以後,吳澤回來了。他手裏拎着一個幾個紙袋,他把紙袋遞給雪落,然後說:「你去把衣服換下來吧。」
雪落沒有推辭,便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紙袋。她知道自己的這個樣子會嚇到別人的。
雪落去了洗手間,把自己的衣服換掉,但是,她卻沒有把自己的衣服扔掉,而是收好把它們放進了紙袋。
雪落不捨得扔掉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自己的衣服上沾有程昊天的血,那是他為自己而流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