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赴濠江
青春的衝動是生命的點綴，沒有衝動的青春是悲哀的，然而衝動的青春不是沒有幸福，而是我們不懂幸福。那時的我不懂幸福，而現在覺得幸福遙不可及。
......
2004年1月2號，第二次踏上了澳門，冷風裏，對面是大陸珠海，腳下是黑色海水。而這次下的不是籌碼，而是自己的命。
我已經無處可去，也無迴路可返。作為一個自小獨立，報喜不報憂的人，不想讓父母過多操心，最終選擇澳門，把一切交給命運。此次的目標是用四萬一千多贏到三十五萬來了結高利貸的麻煩。
04年港幣的匯率和人民幣基本持平，兌換店裏換了四萬一港幣，踏入了記憶中的葡京，依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依然是燈火輝煌的繁華，依然是熟悉的氛圍。唯獨世事變遷，物是人非。
這點錢也懶得往賬房去兌換。直接找了個桌子換了三萬八的籌碼，留下了三千港幣，一旦輸完，吃一頓人生最後豪華的晚餐，讓生命在濠江畫上一個句號。
色子，輪盤，百家樂，21點，加勒比海，看着各式各樣的遊戲，貌似自己就知道色子的玩法，也是最簡單一種遊戲。但回想起四年前葡京劉姐在百家樂贏得錢，腳步還是不知不覺移到了百家樂的桌前。實話實說，那個時候的我，別說看什麼路子，甚至連百家樂的基本規則都不知道。
面前是一張新開的檯子，此刻卻圍滿了坐着站着的人，有人手裏拿着紙筆在認真的划著什麼。那時候不像現在電腦液晶屏顯示的路單，而是荷官按庄閑和每局擺上路珠顯示。
路珠上顯示了五個紅顏色的庄，第六口所有人把籌碼繼續壓在了莊上，看着大家都下了庄，腦海里陡然間浮現出賭俠1999里劉德華對張家輝說的一句話：「那些所謂什麼大路小路都是莊家騙人的，百家樂只有單跳，雙跳，長庄，長閑才最可信。
」這是不是長庄呢？雖然不懂規則，但也毫不猶豫的擠進去一萬八籌碼壓在了莊上。看着手裏兩萬的籌碼，想起劉姐上次的氣勢，既然是來賭命的，就一把定輸贏好了。順勢把兩萬的籌碼也放了上去。
「靚仔，站着不能看牌的。」一個大姐剛把三萬籌碼放到莊上，看我馬上加註了兩萬，用港式普通話和我說道。
「哦，沒事沒事，我不會看牌，你看就行。」我喃喃的回道。作為一個第一次到賭場自己下注的小白，我不知道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好意提醒還是譏諷調侃。
那時候內地和港澳還是有一定差距，錢是人的膽，沒錢也感覺底氣不壯。後來才知道，百家樂原則上誰的注碼最大，誰看牌。她下注后，桌上她下注金額最大。看我加註，也許是認定我和她要搶着看牌，賭桌上這應該是屬於不禮貌的一種範疇。孰不知我連基本規則都不懂，更別說這些門道了。我背轉身，不敢直視開牌結果，生死在此一把，此刻緊張的渾身是汗。三萬八！一個普通工人兩年的工資，就這麼讓我隨手扔在了賭桌上。等待的時間度秒如年，汗水已經從額頭滴落，突然間，背後爆發出齊聲的歡呼，是的，確實是爆發，記得當時莊上面密密麻麻擺滿了籌碼，雖然每個人注碼都不大，但十幾二十個人瞬間發出的歡呼震耳欲聾。心中的石頭瞬間落地，回首間，路珠上第六個紅色赫然在目。.
當年都是抽小水，即庄贏抽水5%，大家都是下到了莊上面，荷官賠付就花費了十幾分鐘的時間。一番漫長的等待，拿到了74100的籌碼。片刻間，莊上面又一次堆滿了籌碼，大家無一例外的追庄。像劉姐一樣乘勝追擊還是穩紮穩打，腦子裏又一次思想鬥爭着。隨即，衝動戰勝了理智，既然搏命，那就不要畏首畏尾，更何況，在澳門又何談理智。74100下到了莊上面。
「老細，100不能買庄的」荷官看着我。「我不是100呀，我這是74100。」我看着荷官不解的問道。
「兄弟，庄最少500的倍數，這是最低下注500的台，100不能打的。」前面坐在位子大哥回頭給我說道。那時候抽小水，為了便於抽水，所以500台100不能買庄。「不好意思，第一次玩。」我拿回100籌碼。「那100可以幹嘛？」我向大哥問道。「可以買閑，或者買庄贏了抽水，你真的第一次玩？怎麼打這麼大。來，你坐着看牌。」大哥很熱心，起身欲起。
「不用，您坐，我不會看牌。還是讓那個大姐看，她手氣好。」我攔住了大哥。讓我看牌，我連規則都沒整明白，再說了，我也沒有勇氣去親手決定自己的生死。
我點燃一根煙，扭過身深吸一口，（那時的賭場是可以吸煙的）面向出口，如果輸了，我會毫不猶豫的走出葡京。命運再次交給了別人，耳朵密切聽着身後的動靜。
「有了！」身後傳來大姐亢奮的聲音。我猛然轉過頭，看見閑家兩張牌很小。大姐手裏面的牌還沒有翻開。
「幾個月了？」旁邊有人調侃着。「九個月呀。」大姐笑呵呵的把兩張牌打開。時至今日我依然清晰的記得是7和2。收回十四萬四千三的籌碼，心情也隨之大好。
「這口別打庄了，有可能會爆。」大哥在閑上放了1500的籌碼，好心的和我說道。所有人都買了庄，閑上就大哥孤零零三個500的籌碼。看着大哥信心十足的樣子，我猶豫着把籌碼緊緊攥在了手裏，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放棄，觀望一把。
說來也奇怪，這把真讓大哥說中了，開出了閑。接着幾把庄閑都有人買，籌碼在手裏握出了水，也分辨不出到底該跟誰買。大哥卻連中了三把。
「大哥，你買什麼，幫我帶上，我不會玩，跟你買。」我把兩萬籌碼遞給了大哥。
「百家樂不是什麼好東西，千萬別陷進來，娛樂娛樂，別下的這麼大。」他遞還我一萬的籌碼，連同自己的一千在閑上下了一萬一。很不幸，補牌的機會都沒有，被莊家直殺。
「我去吃點東西，一起吧，現在路子開始亂了。」大哥輸了這局，沒有絲毫猶豫，站起身。
......
「大哥我敬你，要不是你勸我，那把我就輸了。」我向大哥舉起了酒杯。
「第一次玩怎麼下這麼大？」大哥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好奇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