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黛博拉用無聲的眼神向伊麗莎白控訴，而後者則正在拚命向黛博拉道歉：“真的對不起，可是我實在沒有辦法。”
“不，這也不是伊麗莎白的錯。”
對，這的確不是伊麗莎白的錯，要說有錯的話，那就是王太子費德里科·艾伯特·萊恩。
現在黛博拉和伊麗莎白正一起坐在馬車裏向大劇院進發，今晚劇院將上演名為《春之戀》的劇目，講述的是平民少女和貴族少年跨越階級相知相戀，但是因為家族的反對沒能走到一起，雙雙殞命的悲劇故事。
而邀請兩人來看劇的人正是費德里科王太子，而且貼心的王子殿下，考慮到黛博拉也有婚約者，所以順便把她的婚約者一起邀請了，那兩位現在正在另外一輛馬車上。
四人約會那是什麼少女漫畫發展啊！黛博拉在心裏瘋狂吶喊，對於想要退婚的兩人來說，這種邀請和給她們上刑有什麼區別？
自從在佩雷斯的海邊別館認識了王太子之後，這位殿下給伊麗莎白送禮的時候，偶爾會捎帶一份給黛博拉；出遊的時候也是，用非常規律的頻次邀請黛博拉同行；甚至王后舉辦茶會的時候，黛博拉也會受邀和伊麗莎白一同出席。
如此已經五年，黛博拉10歲了，伊麗莎白12歲，王太子13歲。
女兒和佩雷斯公爵千金關係融洽，甚至受到了王太子的關照，對於這樣的情況，斯特林子爵當然樂見其成。
雖然黛博拉盡量在減少自己和康拉德的交往，但是托王太子雨露均沾的福，只要是王太子的邀請，她基本就能見到自己的婚約者。
而直到今天為止，兩位未來的惡役千金，不光沒有拔除自己的破滅旗幟，反而在世人眼裏成為了“關係融洽”的榜樣，由於王太子對伊麗莎白“無微不至”的“照顧”，大臣們都覺得伊麗莎白坐穩了未來國母的位置，黛博拉甚至聽到有些貴族已經在討論兩位大婚的時候該送什麼禮物，將來兩位孩子生出來像誰，會生幾個了。
“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伊麗莎白用儘力氣迴避王太子，得到的結果就是王太子的窮追不捨，“明明《愛戀》裏伊麗莎白想見王太子十次有八次都是見不到的，我還以為如果伊麗莎白不主動去見他的話兩個人就可以徹底不用有來往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小說里我們兩個也沒有成為朋友，直到去盧比學院為止我們都沒有交集。”黛博拉跟着嘆了一口氣，“從好的角度來說，至少可以一定程度改變小說劇情……或許就這麼下去也能迴避破滅結局？”
“但是，我們明明這麼努力了，也沒有成功解除婚約啊，不知道女主角出現之後會不會有劇情殺。”
伊麗莎白所說的努力，是指兩位千金對父母撒嬌想要解除婚約，或者故意做一些可能會引起婚約者不快希望對方來提出解除婚約的事：包括但不限於撒嬌不想嫁人、對未來表達不安、對自己表達不自信等等……期間伊麗莎白還做了很大膽的事，故意去親近了一位子爵家的公子，結果那位公子沒過多久就從首都消失了，伊麗莎白再也沒聯繫上過他。原本這個“親近其他公子”的計劃黛博拉是要和伊麗莎白一起執行的，但是不知為何首都圈的公子望黛博拉生畏，伊麗莎白都和子爵公子通上信了黛博拉都還沒有捕獲任何目標只能作罷……
不過從那位可憐的子爵公子離開首都圈之後，伊麗莎白和黛博拉就放棄了這個作戰，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實在太對不起人家了。
兩人糾結的時間裏，馬車已經穩穩停在了劇院門口。
馬車門打開，兩人的未婚夫早就已經等着了，王太子將伊麗莎白扶下馬車，而康拉德則在這之後向黛博拉伸出了手，黛博拉只好扶着他的手下了馬車。
王太子的包間在二樓，正對着舞台，視野很好。
黛博拉和伊麗莎白互相挨着坐，康拉德就坐在黛博拉左手邊，而王太子坐在伊麗莎白右手邊。四人落座之後，侍從將飲料和點心的小推車推進了包間之後悄然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位王太子的貼身護衛站在包間暗處警戒安全。
《春之戀》是一部上演以來非常叫座的劇目，在貴族小姐中尤其受歡迎。劇目的開場，是貴族公子甩掉侍從自己去市集逛街，認識了花店了平民少女，被她的美貌和笑容所吸引墜入愛河；接下來的展開是公子對花店少女日思夜想，於是經常隱瞞身份去花店找她，很快花店少女也被這位翩翩少年所吸引；兩個人相戀了，過了一段甜蜜而平靜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長，公子的父母突然告訴他，他們為他訂下了婚約，對象是一位貴族淑女，公子當然激烈地反對了，但是並沒有什麼用，婚事已經訂下了；公子去見花店少女，把自己的身份和訂婚的事告訴了她，問她願不願意和自己去見父母，讓他們認可兩人的愛情，解除他的婚約，花店少女跟着他去見了他的父母，結果貴族的父母告訴他們，公子必須和淑女結婚，少女可以留在公子身邊做他的情人；少女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公子放不下心愛的少女，於是決定和少女一起私奔；這件事被貴族的父母知道了，他們派人把少女送走，然後告訴公子少女因為事故已經去世，公子聽后傷心欲絕當夜自殺，被送走的少女聽說公子的死訊，也投河自盡跟着他一起離開了這個世界……
因為劇情過於狗血，黛博拉一時不知道該從哪個地方開始吐槽比較好了。
雖然似乎有不少姑娘看到最後都在抹眼淚，但是黛博拉的內心毫無波動，側頭看了一眼伊麗莎白，發現她臉色與其說是感動不如說是緊張，黛博拉眨了眨眼睛再仔細一看，王太子正握着他未婚妻的手。
黛博拉收回眼神：恐怕整部劇伊麗莎白根本沒看進去多少。
謝幕散場之後，不知為何王太子和康拉德與黛博拉和伊麗莎白坐上了同一輛馬車。
馬車很寬敞，坐四個半大的孩子完全沒有問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精神上覺得很擁擠。伊麗莎白垂着眼不說話，黛博拉原本也不想挑話頭，但是她不由想起了劇場裏看到的牽着伊麗莎白手的王太子，於是她下定決心試探一下：“謝謝殿下邀請我們來看這場劇，真的是非常精彩。”
“你們喜歡就再好不過了。”王太子笑道，“我聽說這部劇在年輕淑女中非常受歡迎，所以想着你們可能會感興趣。”
“是啊，畢竟童話般的愛情故事，”悲劇則加深了代入感吧？黛博拉這麼想着，繼續說道，“說起來，王太子殿下覺得這個故事怎麼樣呢？”
“我覺得怎麼樣？”費德里科看向了黛博拉，眼神裏帶上了一些審視。
“是啊，王太子殿下覺得這種貴族少爺與平民少女相遇相愛，並為之放棄自己責任的故事怎麼樣呢？”黛博拉臉上帶着得體的微笑，眼神沒有任何躲閃直直的看着王太子。
越相處，黛博拉越覺得費德里科王太子不太像是會為了一個平民出身的男爵小姐放棄公爵小姐的人。倒不是說真的覺得他喜歡伊麗莎白，只是覺得他壓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王族”，被身份和血統束縛着，所以《愛戀》中與伊麗莎白的退婚或許有其他的決定性因素。
王太子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笑着看着黛博拉，又看向了伊麗莎白。於是黛博拉索性調轉槍頭：“康拉德，你怎麼看？”
畢竟在《愛戀》中，她的未婚夫也是逆後宮中非常重要的男主角之一。
康拉德沒想到黛博拉回突然和自己搭話，愣了一下才回道：“這只是一個故事而已，我不覺得有什麼值得挖掘的深層意義。”
“是這樣嗎？我倒是覺得挺有教育意義的，”黛博拉意有所指，“比如‘沒有希望的事就不要繼續下去了，不然會釀成悲劇’之類的。”
“那麼，怎麼判斷這件事是‘沒有希望’的呢？這樣的話還是太過片面了，不要對這種故事太過上心為好，你面前並沒有坐着會因為一些膚淺原因放棄自己責任的貴族。”康拉德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看着黛博拉的，在說完之後才移開眼神看向窗外，“繼續這種話題的話很失禮。”
這幾年康拉德倒是越來越能說了，這樣把話說死了就沒法繼續了。於是黛博拉乾脆地放棄了沒有接話頭，只是沒想到一直沒說話的伊麗莎白開口了：“我覺得，感情這種東西是控制不住的，所以這種事很難說。”
有一瞬間，黛博拉覺得面前的王太子露出了非常的危險的表情，不過只是一瞬間而已。
黛博拉趕緊接着伊麗莎白的話說了下去：“是呢，正因為是‘難以捉摸’的東西，才讓人趨之若鶩，難怪這個劇目這麼受歡迎。”
總之打了個圓場，伊麗莎白也順着的黛博拉的話將主題轉回了劇目本身，於是接下來馬車上基本是兩個女孩嘰嘰喳喳討論着《春之戀》。
馬車先把黛博拉送回了斯特林子爵府，與伊麗莎白和王太子、康拉德道別之後，回到家的黛博拉長長舒了一口氣。
剛想好好回房間好好休息下，卻聽說父親正在書房等她，於是黛博拉只能先去見斯特林子爵。
見到女兒走進書房，斯特林子爵立刻就笑了起來：“黛博拉，快來，給你介紹下，這位是光之神殿的祭司，今天來是來為你做鑒定的。”
黛博拉：？鑒定？什麼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