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早點回來
江河與洛瑤相顧無言，卻見那山水墨畫，皆隨着那女子的心念，正向著南方不斷褪去。
他與劍宗弟子一同斬去了古池的神魂，這東海的靈氣也便由她去掌控。
而她選擇了將這些靈氣還回東海，連帶着鯉國子民修行來的那點微不足道的生氣。
江河力竭不已，平躺在長城上，腦海中儘是方才經歷的種種：
“一切都結束了……么？”
自他登上萬仙山，逃離無風谷，穿越蠻荒時代，又踏上仙王朝，回到千年以前，佈局今日……
這場跨越千年的角逐，終於塵埃落定。
可他似乎還有許多事要做。
除了維繫鯉國安定之外，他還有幾個人情要還，還要救個人，還要與她共同面對那口口聲聲的‘末日’……
“她所說的末日，到底是指的什麼？”
耳邊劍鳴之聲不絕，江河微微支起身子，才看到長城那頭，眾劍宗弟子已紛飛而來，佇立於他的眼前，侍劍欠身，以表敬意。
苗煙煙飛上城頭，把江河一把拉起來：
“那座萬仙山之後會怎樣？”
江河其實有些疲憊，並不太想站起來，但事已至此也只好起身，與她道：
“洛瑤等同是頂替了萬仙山的位置，但她才剛剛蘇醒，又被那心劍波及，只怕神魂不穩，如今要退去萬仙山的小天地，安養神魂了吧。
夏清荷呢？”
“走了。”
“就這麼放她走了？”
“古池既死，一切都已事了。她雖支持自己的師父，可終究只是立場之分而已。更何況她說地不錯，不是小師妹選擇了這個未來，古池也不會遭那一劍——
有錯在先，沒必要再趕盡殺絕了。
不然搞得我們好像要掩埋什麼，不該被人知曉的真相似的。”
江河輕笑，自知劍宗被人誣陷千年，隱姓埋名的氣憤還未消解，道：
“那她哪天要捲土重來呢？”
“我劍宗是放過她，不是怕了她。”
“好氣魄。”
“那你接下來又是什麼打算？”
“應該是要先去還個人情。”
“說到這個，我才想起來。”
苗煙煙一拍腦門，道，
“此番前來，王昊托我給你帶句話。”
“你說。”
“他說敖瑩那邊出了些問題，要你幫他過去看看。”
“敖瑩那邊出了問題，他不去，讓我一個外人去？”
“王昊現在什麼情況你也知道，更別說剛才為你拍了一掌，他沒咳死都已經不錯了……”
江河擰眉，不由驚道：
“已經嚴重到這般地步了？他還有多少時間？”
“還能活多久，還剩下多少靈氣，只有他自己知道。”
苗煙煙嘆息一聲，緊接著說，
“而且，他與敖瑩的關係畢竟斐然。只怕是敖瑩那邊當真出了莫大的岔子，才讓他沒辦法露面……”
“什麼岔子？”
“我不知道。但他讓我告訴你，倘若真到了萬不得已的那一步——
便將她的靈丹，一起拿回來吧。”
江河怔愣一瞬，苗煙煙卻對他搖了搖頭，兩個人都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終於，他長嘆一聲，點了點頭：
“我會去看看的。”
“要我為你引路么？無盡之海迷霧重重，龍族的位置並不好尋。”
“不必。我有混沌之眼，能夠透過迷霧找到路。”
“那就祝你好運了。”
“那你們呢，古池已死，萬仙山名存實亡，劍宗接下來又當如何？”
“將那山頭的劍氣吸收掉吧，然後重建劍宗。所以這段時間可能要在你們鯉國住下了，你不會不歡迎吧？”
江河笑道：
“跟我說有什麼用？這個國家又不是我在當家作主。你不若問問那個丫頭，若是能指點她一二，讓她在劍道上更進一步，甚至在鯉國留下些道統，她說不定便會為你們大擺筵席呢？”
“原來在這等着呢？”
遠遠地，便能感應到有人接近，江河回頭，果真見魚么么和顧青山正騎着小黑，自鯉國踏空而來。
他指了指魚么么，然後把手中入鞘的魚腸交予她，道：
“女皇陛下來了，你跟她說去吧。順帶幫我把這把劍還給她。”
“那你呢，這就走了？”
江河搖了搖頭，自袖中取出‘劍劍’，將那長劍橫跨，背在了背上。
坐在小黑背上，正向著長城飛來的顧青山與魚么么，只看那城頭上男人回眸一望，又留下了道背影，便要踏上一柄古樸的飛劍遠去。
顧青山明白他要履行自己的承諾，不得不走。
可她更想讓他明白，這片故土仍然有人在等待着他。
所以才向著那遠去的背影喊去：
“記得早點回來！”
江河則輕輕點頭，應聲道：
“早去，才能早回。”
而下一次，或許就永遠不必離開了。
……
對於江河來說，無盡之海是一片極為陌生的領域。
饒是掌管仙王朝的千年，他也從不曾涉足過這遠比生靈洲要遼闊的深海。
唯一一次的管中窺豹，是多年前江秋皙與王昊，一同踏入深海之時，藉助江秋皙的雙眼所看到的海底。
但不論這深海於他而言是否未知，對於踏上靈境的他而言，這天下幾乎已沒有什麼地方是去不得的。
遁入深海之中，凡是見到他的海族，都匆匆從他身邊掠過，甚至不敢多看這陌生來客一眼。
而江河通過混沌之眼，避開那混亂迷霧，只一路向著最深處的海底游去。
直至看到了那座熟悉的珊瑚宮。
那富麗堂皇，閃爍幽光的珊瑚宮內，倒顯得一片歲月靜好，宮外卻已然有萬千蝦兵蟹將嚴陣以待，把守宮門。
江河一路都沒有掩飾氣息，來勢洶洶，它們有這般應對再正常不過。
但到了他這個地步，修為便等同身份的證明，總能為他省去許多麻煩。
一條老龍眼見江河游來，遠遠便喝令道：
“來者何人！莫要再向前一步。”
江河懶得理會，轉瞬間便停至那老龍的眼眸前——
雖說他整個人還沒有這老龍的一隻眼珠大，可老龍卻因為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爆退宮牆前，心驚膽戰道：
“你、你要做什麼？”
先兵后禮，永遠是最快得到尊敬的好方法。
江河眼見鎮住了老龍，便開口道：
“我找敖瑩。”
那老龍聽了這名字，竟顯得更為膽怯，口齒不利道：
“你你你、你尋老祖所為何事？”
眼見這老龍像是知道些什麼，江河便道：
“聽說她這邊出了些問題，我過來看看。”
“看看？”
老龍沉思一陣，轉而試探道，
“當真只是看看？”
江河不想與這老龍多費口舌，只想早點了解真相，早點解決事端。
想到敖瑩是這珊瑚宮之主，與深海雄霸幾千年的人物，江河便盤算着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嚇住這老龍來得乾脆，便冷聲道：
“我只重複一次，帶我去見敖瑩，否則我不但將你們這龍宮掀了，還要連帶着她敖瑩一起斬了！”
哪曾想，老龍原本畏畏縮縮，聽了江河這話，竟喜出望外：
“上仙當真！？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