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歸家

文佩拿上賬本退了出去，康熙才上前給景素景素把頭髮別到了耳後。

和以前不一樣，這個動作，康熙如今做起來，那是又快又好了。

景素好幾日不見他，乍見這人在模糊的暗黃燈火里，倒是有些愣住了。

他沒說他要回來呢。

康熙笑，問她：「這是不認識朕了？可見是這些日子裏沒想朕。」

景素下一秒捉住康熙摸她臉的手，輕輕吻了兩下。

兩個人一起用了晚膳，又聊些不見的這幾日兩人都做了什麼，便睡覺了。

第二日一早，康熙醒的早，昨晚沒做的便都補了起來，好一陣的痴纏。

他怎麼就突然回來了呢？

前天晚上有一體胖官員走歪門邪道，給他獻上揚州瘦馬。

而且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艷麗二人。

他沒生氣，沒什麼可生氣的。

女子地位低下幾千年了，明代時因為揚州鹽商集聚，富得流油，人的錢包一鼓起來，膽子就鼓起來，玩法便也多了起來，能滿足一下齷齪思想，女子的尊嚴性命又算得了什麼呢？

康熙想，現在還不到生氣的時候。

還不到時候。

等他能在這事上生氣那天，朕就把他們都砍了。

素素也一定支持我把他們都砍了。

他面無表情，只是讓人退下。

就是這一個臉色，一個動作，就把那胖子嚇得跪倒在地，抖如篩糠。

他看着覺得好笑，於是突然笑了一下，在場官員心裏更覺惴惴。

康熙對這個依舊浮萍般的山河上，還有不知死活的凶獸享樂這事，心情陡然低落，於是昨天推了場宴席，馬不停蹄趕回景素這裏尋找慰藉。

嗯，正好聽到，他的素素在為了百姓們想辦法摳他國庫里的銀子。

真好，他的素素和他一樣，想讓百姓們越過越好，哪怕只是好一點，哪怕只是從一個人開始的好一點。新筆趣閣

他接過這個破碎的江山，以為要自己一力扛下所有，還好，有愛人與他一起。

康熙精神抖擻的繼續趕赴他的戰場，留下景素縮在被窩裏悄悄罵他。

這迴文佩不再鐵面無私，下午才讓人起來。

剛起來，慧方和陳小繁就過來了。

看到景素臉色確實一般，二人調笑了她一會兒，只說：這是補過了也不行的呀。

景素是真覺得沒太大力氣，就沒和二人一起鬧，只說了女學的事，並且問你們這幾天收到的錢我勸你們儘快如數交上來，不然我就告訴萬歲爺說你們受賄。

兩個人痛快交錢，景素滿意。

景素突然想起了什麼，跟陳小繁說：「昨晚我跟萬歲爺說了，他應了，你今天若是想回家，直接回了就是，待個三五天都行，只是回去了之後最好不要隨意出門。」

陳小繁聽了這話，趕緊應下來：「嗯嗯，我本也就是想多陪陪我娘，哎，我娘軟弱，被妾室們欺負的抬不起頭，要不是我明面上還算得寵，她不知道要多不好過。」

陳繁的父親是布政司經歷，官位從六品，人沒什麼才能，但還算是能周旋，於是在三年從吳縣的縣令成了如今布政司大人的下屬。

至於明明只是個貴人，外人怎麼看出得寵的，也很簡單，只看陳大人如今對着他的原配妻子多好就是了。

其實在這種盲婚啞嫁的環境中，嫡妻不得夫君寵愛真的算是件平常事，但就算是再不喜愛，正室該有的尊貴體面，也都是要給的，若是嫡妻娘家勢大，夫家行事就更會謹慎了。

陳大人喜新厭舊，寵妾滅妻，原來在吳縣那是出了名的，又有個重男輕女的老母，看着陳夫人生下陳繁，片刻不肯等的，接了自己娘家外甥女過來，做主給兒子納了貴妾。

丈夫不義，婆母不慈，陳夫人帶着陳繁的日子，一度過得很艱難。

直到陳繁入宮，這兩年隔幾月就會送回些釵環首飾，信上直言是小玩意兒，讓母親平日戴着解悶兒。

說是小玩意兒，陳鵬貴看了，我的乖乖，知府夫人頭上的紅寶石首飾都不及的光彩，你說這是小玩意兒？

第一回得到宮裏的東西，陳鵬貴還能按捺的住，直到不出三月，宮裏又送了回東西出來。

這回不是女人的首飾了，而是銀錢，金錠底下有大內造的刻字。

信上言語不敬，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母親未給我回信，可是父親把信和東西扣下了？我總有回家的一天，若是被我見着母親過得不好，我是要同萬歲爺說的。日後母親的花費我出了，用不着父親養，免得祖母終日說母親與我是賠錢貨，是吃白飯的。

又接了東西的陳鵬貴生氣歸生氣，卻不由得想，這女兒如今只是貴人，就能這樣頻繁往宮外送東西……聽說萬歲爺對位份上一向不大方，那個明妃，三個皇子，其中兩個還是雙胎，萬歲爺恨不得普天同慶了，都未能往前晉位一步。

陳鵬貴趕緊把上回陳繁送回來的紅寶石首飾親自送到了陳夫人那。

二人許久未見，陳鵬貴看到陳夫人的一瞬間竟是有些恍惚，這樣乾瘦的女子，無二十年前的豐人之姿。

他想起昨晚，趙姨娘說夫人顏色衰敗，給了好東西也戴不出氣派來，合該插在我頭上。

陳鵬貴趕緊搖了搖頭，慶幸自己還沒有把首飾盒子給趙姨娘。

這之後，陳夫人的日子明顯好過了，一溜煙的庶子女過來請安，陳老太太也不太敢給她立規矩來，陳鵬貴想把掌家之權還給陳夫人，陳夫人沒要。

有什麼可要的呢，勞心勞力，耗費精神，現在這樣不挺好？

陳夫人想了，又不是什麼厲害要命的大官家，值得爭上一爭，女兒既說了只讓她保養好自己，她聽話就是。

陳繁是趁着天色暗沉，街上沒什麼人時歸家的。

看門的小廝見一披着斗篷，戴着幃帽的女子原還覺得奇怪，直到旁邊陪同的香菱道：「陳貴人你都不認識，我看你是不長眼。」

這小廝趕緊就要跪，香菱又說：「跪什麼跪！萬歲爺許了貴人歸家，但不許聲張，若是叫走漏了風聲，貴人稟了萬歲爺，小心你人頭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