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一下,我就輕輕碰一下
短暫沉默之後,沙發上的少年已經睡着,明明上一秒還在聊着持久力的話題,下一秒他已經沉浸在夢鄉。
小肚子暴露在外,冷白色的肌肉線條蜿蜒而下,兩條人魚線各在一方,交匯的v字雖被褲衩擋住一半,卻也足夠讓人感受到野性的力量。
避免了尷尬的陳情,鬆了口氣,仔細觀察睡着的少年。就算不用眼睛去看,只憑氣息感應就知道,氣血旺盛之極,世上沒有人能在夜晚對他囂張,只論器量,他確實是獨一無二的王者。
陳情心想,也許他說的是真的,世上沒有人能和他持久。哪怕是自己這樣的天驕,對上他,恐怕也不能高高在上。
只是就這樣一個王者,躺在一個氣血方剛的少女面前,真的好嗎?還是說,你相信一個陌生人,不會對你為非作歹?
陳情一直認為,只有和親朋好友在一起的時候才會聊天聊到睡着,因為他們足以信任,會讓緊繃的神經悄悄放鬆。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請我喝了美味的紅茶,對我露出了雙腳,又告訴我,你對女友不滿意,你是否在暗示我。你過得並不幸福?
或者你只是單純把我當做朋友,想和我聊一聊生活里的困惑?
陳情沒有動手。
在搞清楚這些事情之前,她不會隨便動手,因為她是君子,絕不奪人所好。但機會留給有準備的女人,如果她發現正當的機會,那她不介意取而代之。
君子只是清高,不代表君子沒有慾望。君子也有七情六慾,只是缺少機會。天予不受,必遭天譴。君子不把握機會,上天也會懲罰君子。
她在想如果一個女人沒法讓自己的少年幸福,那麼這個女人是否還有資格擁有這個少年?
或者這件事情不該由她決定,而應該讓少年自己決定。她該做的是鼓勵少年尋找真正的幸福。這樣得來的歡愉,才是合乎道德的。
只是,那樣未免太漫長,太無趣了。
想到這裏,她起身來到楚楠所在的沙發,俯下身子,認認真真地觀察這張潔白無瑕的臉龐,忽然間,少年像是缺氧的魚一樣,縮起身體,像是在渴望着什麼。
「好餓……」
聽到模糊不清的呢喃,陳情像是知道少年的渴望,不由自主地伸出一根手指,不斷靠近少年的嘴唇。
只是摸一下,應該沒事的。
摸到的瞬間,她心頭微顫。
這、這是……
……
夜更深了。
窗帘忽然搖晃了一下。
客廳里多出一個大汗淋漓的田徑少女,喘着粗氣,抱着一個精美的粉色禮物盒。
她不是從玄關進來的,而是從窗戶進來的。
這裏足有十七層高,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爬上來。
然而作為一個剛剛晉陞到第五境界的武道強者,她非但做得到,而且只用了十七秒。
運動鞋高高抬起,大腿肌肉繃緊,她每跨出一步都會來到新的台階,每一秒都會跳上一個新的窗戶,這就好像是她的人生,每一年都是一個新的境界,如今的她高居上層,回首萬家燈火,已經漸漸感到不勝寒冷。
好在昨晚之後,家裏多了一個給她暖床的男人,她舔舔嘴唇,脫下外套,凝聚生命能量,期待今晚可以更持久一些。
「久見了,南雲小姐。」
好似夏日裏下起秋雨,冷漠的聲音在客廳內響起,也澆冷了南雲的熱血。
沙發上,一雙水藍色的眼睛正與她悄悄對視,沒有仇恨,也沒有友善,就像是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無意間瞥來一眼,冷漠無情。
掀開窗帘,南雲看清了來人。一個眉清目秀的女高中生正坐在自家陽台,端着一個茶杯喝茶。女生齊劉海短髮,頭戴白梅頭飾,背着一個漆黑的結他盒,看起來像個小家碧玉,但氣質卻十分超然。
明明南雲才是房屋的主人,但這位客人反倒更像是主人,用一種審視的眼神打量南雲,這讓南雲多少有些不快。
她認識這個少女。
陳情。
天驕榜第五名的天才少女。
但她警惕的不是陳情此人,而是陳情背後的東林陳家。一個與女神教同等歲數的宗教家族。二十年後,陳情是極有可能代替祖母,成為女神教的三大神官之一。
陳情打量着南雲臉上的傷口,問道:
「南小姐遇到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了嗎?」
「嗯,和某個不講理的老師打了一架。」
南雲放下盒子,她鼻青臉腫,傷痕纍纍,但聊起這個,心情很好。看起來,這一架是她打贏了。這個盒子應該就是戰利品。
陳情看了一眼盒子,抬頭看向南雲。
「這是什麼?」
「白色泳裝,男士專用。」
陳情看向沙發上的楚楠。
南雲也看向楚楠。
陽光,沙灘,海鷗。
兩人腦袋裏同時浮現出楚楠穿着白色死庫水的樣子,只是陳情心中的楚楠更加嫵媚多情,好似展翅天鵝。南雲心中的楚楠更加柔弱可愛,如同籠中金雀。
晚風習習,寂靜無聲。
此時,楚楠身上蓋着一條輕薄的床單,捂着肚子,似在忍耐着飢餓。這讓南雲十分心疼,想馬上就把楚楠餵飽。
可陳情卻像是不會讀氣氛似的,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這讓南雲有些惱火,微笑着趕人。
「如果只是順道看望我,陳小姐已經看到了,下次再見就是年底的天驕會。」
南雲看了一眼玄關,非常友好地請客人離開。
陳情依舊沒有動作,她回味着手指被吮吸的感覺,幻想着自己離開后,羔羊般的少年沒能從南雲身上得到滿足,反被南雲欺負,心頭起了無明怒火。
「是我打擾到你了嗎?」
「是。今天是我男友的生日,我只想陪我男友,不想聊別的。」
陳情問道:
「既然是生日,你送了什麼?該不會只有這一條白色泳衣吧?」
「當然不是,我早就給了他最好的。」
始凰金身已經與楚楠融為一體,南雲自認為,普天之下沒有比這更好的生日禮物,笑得十分自豪。
陳情只覺得這傢伙厚顏無恥,如果你真給他最好的,他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寂寞呢?但想到自己一個外人,說這些話,實在有些自作多情,實在不好發作。
「我來只交代兩件事情。」
「第一件,第七殿的白龍大人托我傳話,你耍的小聰明,殿主大人已經知道了。」
南雲卻是一副預料之中的表情,問道:
「她們要怎麼處置我?」
「殿主說,不予追究,要與你公平交易,想要《古今武典》哪一部分冊,儘管提出,為示公證,由我陳家作為見證,負責你的安全。」
南雲心想,這倒是奇了。
《始凰金身》的事情竟然大事化小,不像是第七殿主的作風。
「第二件事呢?」
「你現在是天驕榜第五位,按照規矩,五位以下的天驕,在之後的三天都可以對你發起挑戰。」
「你要挑戰我?」
「我想說的是,我不會挑戰你。」
說完,陳情從玄關堂堂正正走出,步入漆黑夜色,低頭盯着那根被少年咬過的手指,心想自己會保守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