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案 第二十四章 我靠把脈問案聲名遠揚!
陳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老臣也……那日也不想斥巨資買柳如是的,實在是拗不過瀟湘樓老鴇的推銷。」
翻譯一下:俺也不行!
「老臣就想搏一搏,誰知道後面……現在想想,柳如是不來也挺好的!呵呵。」
淡淡的笑容背後,有萬千無奈與羞恥。
顧陽景聞言,陷入了沉默。
別人說他缺根,享不了人間尋常男子之樂,他向來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就是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麼多因為縱慾過度,結果也享不了樂的人??
主要這事也難以辨別真假。要找人試試這幾人的口供是否真實嗎?
這證詞如何辨偽,過分愁人。
半晌,顧陽景又想起一事,「瀟湘樓的婢女及小廝,都證言自己親眼目睹柳如是進入諸位大人包廂內。諸位大人是打算和幾位證人當堂對質,還是,再商榷一下自己的供詞?」
顧陽景不信幾位大臣的言論,也不全信瀟湘樓小廝和婢女的證詞,他只信自己的判斷。
眾人聞言,連忙搖頭,「這就是我們真實的情況!」
「大不了就對質!殿下!下官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禮部尚書這話說得正義凜然,說得都把自己感動了。
「殿下!我們幾個最多就是一時糊塗,殺人這種事是萬萬不敢幹啊!」陳耒老淚縱橫。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見五人意見一致,顧陽景便把視線落到了雲飛燕的義父沈五何身上。
彼時沈五何因為跳了一晚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廣播體操,實在是太困了,又睡過去了。
「呼——呼——」鼻息如雷。
顧陽景眼神示意了一下,牢獄太監瞭然。板着一張臉,撩起袖子,快步走到沈五何跟前,揚起手,準備給這位大人也來上兩大嘴巴子!
結果手還沒抬起來,樓上傳來尖細的小太監請示的聲音。
「督主——昭雪坊雲飛燕請求接見。」
顧陽景聞言,擺了擺手,讓準備行刑的太監退下了。
當著人家的面,打人家老爹,怎麼也不合適。
那名太監會意,點了點頭,便退到了一側。
沈鶯鶯在東廠太監的引領下,從地牢入口,來到了拷問室。
東廠的牢房全都建在地底下,陰森森的還不透氣,比沈鶯鶯之前待過的刑部大牢,簡陋多了!唯一「奢華」的,就是牆上擺着的那些滿滿當當的刑具了。
剖腹刃、割喉斬、十字架、肢解刀、碎身石、毒鞭、車輪絞……林林總總,光看着就讓人頭皮發麻。
沈鶯鶯昨日觸碰到了顧陽景,一見到這些刑具,顧陽景使用這些刑具斬殺重犯的畫面,瞬間翻江倒海,在腦海里奔赴而來。
別問,問就是想吐。
「嘔——」沈鶯鶯捂住了嘴,盡量不讓自己當場吐出來。
不知道還以為自己懷孕了!
沈鶯鶯想從腦海里摘除這些畫面,可惜怎麼也除不掉,最後只能徐步走到顧陽景面前,低着頭,病懨懨道,「殿下。」
「雲玄探來得可真是時候。」
再晚點來,你老爹都被打醒了。
沈鶯鶯忍着心中的不舒服,抬起頭,和顧陽景四目相對。
「殿下,瀟湘樓的人見到柳如是進西江月包廂,也許只是巧合。
據民女了解,瀟湘樓頂樓右側一共有三間包廂,柳如是進的可能是最後一個包廂——臨江仙。
小廝和婢女離得遠,加上之前有刻板印象,便把柳如是踏入的臨江仙包廂,誤認為是西江月,由此產生了誤會。」
顧陽景眉眼微抬,「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仍需要當庭對質一下。防止有人撒謊。」
「嗯。」沈鶯鶯點了點頭。
「雲玄探不是號稱掐指能知因果嗎?怎麼今天不帶着你的論斷直接過來。」
「昨日幫殿下驅了太多厲鬼了,估計得休一段。「
驅鬼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是因為實在是看了太多這傢伙殺人的場景!感同身受,影響了修為!
昨夜做夢都夢見了顧陽景殺人的那些場面,大腦似乎也快分辨不出來這些人是顧陽景殺的,還是自己殺的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顧陽景抿了抿唇,「當真這麼嚴重?」
總督大人對沈鶯鶯的玄力還是半信不信,只見他扯了扯嘴角,「雲玄探要是沒有過人的功夫,也不用特地到這裏來了。來人,送雲玄探出東廠吧。」
顧陽景這個人向來利益之上。
沈鶯鶯斷案神速,有用,歡迎她來!沈鶯鶯斷不出案件,那不如不來!
話畢,顧陽景又看向了牢獄掌事公公,「把沈御史叫醒。」
牢獄掌事公公聽到主子發話,知曉主子是打算用沈御史的安危,逼迫雲玄探快點斷案,麻溜地,又擼起了袖子。
他和自家主子的默契也不是一兩天了,既然要嚇雲玄探,那肯定得憋個大招!只見牢獄掌事太監從燃燒着的火堆里,拿起了一把烙鐵!
烙鐵是牢房裏常見的刑罰工具,燙了火的烙鐵蓋在不聽話的犯人的皮膚上,瞬間就能烙出駭目驚心的疤痕!
其他尚書見狀,趕緊提醒他們的「好哥們」。
「老沈啊,快醒醒!」
「再不醒你那老臉就要變一張醜臉了!」
坐在一旁的沈鶯鶯見狀,暗了暗神色。
如此拙劣的激將法,偏偏本大仙只能服從!只因抓的是本仙的老爹!唉!
沈鶯鶯在心底里長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該埋怨沈五何坑女兒,還是該埋怨顧陽景這個死太監坑救命恩人。
要沒有本仙顧陽景就該改名叫顧陰景了,賞黃泉路奈何橋等等等等的陰間好景。結果這廝知恩不圖報就算了還這樣針對本仙!實在惹人厭嫌!
但是比起顧陽景,誰讓沈五何這個便宜爹更不爭氣呢!
想着,沈鶯鶯連忙出聲。
「大人且慢!」
牢獄掌事公公也就是做做樣子,聽見沈鶯鶯喊他,他便停止了動作。
沈鶯鶯站起身,「五殿下,民女雖然暫時玄力受損,但還是有法子能辨別誰是兇手的,還望殿下給民女一次機會。」
顧陽景不相信沈鶯鶯所謂的怪力亂神之事,但沈鶯鶯判斷是非的能力他還是認可的。他相信一切真相都是沈鶯鶯自己推導出來的,只是處於個別目的(比如貪圖錢財等),才裝作什麼玄術。
於是點了點頭,「你且說方法。」
「還容民女給諸位大人把脈。」
把脈?斷真兇?這個玄探探案的方式可真是越來越玄乎了。
「你且試試。」
「民女遵命。」
沈鶯鶯得到許可后,走到了睡着的沈五何面前,搖了搖他的肩膀,可惜沒搖醒。
扯了扯嘴角,揚起手,「啪啪——」就是兩巴掌。
一下子把沈五何打醒了。
「誰!誰打我!」
「我。」沈鶯鶯沒好氣道。
一見是自己的愛女,沈五何委屈之情油然而生。
「閨女啊!人真的不是老爹殺的啊!另外這裏陰氣太重了,老爹我念了一晚上的自由民主文明和諧……老爹實在是太……」
「難」字還沒說完,沈鶯鶯直接伸手堵住了他的嘴。懶得聽便宜爹叭叭叭叭講個不停。
「老爹,你有沒有殺柳如是?」沈鶯鶯邊問,邊握住沈五何的手,把了一下他的脈搏。
「我肯定沒啊!」沈五何趕緊搖頭。
沈鶯鶯握着沈五何的手腕,腦海里沒有浮現任何畫面。
果然,便宜爹和本仙猜測的一樣:一清二白!
緊接着,沈鶯鶯又碰了戶部尚書、禮部尚書的手腕。每站到一個跟前,都會詢問「大人是否有殺過花魁柳如是?」
說完后,鄭重地為他們把脈。
神情嚴肅,把脈的動作非常到位,看上去頗有「華佗再世」的風範!
在碰到兵部尚書陳耒的手腕時,沈鶯鶯的眉頭皺了一下,但神色很快又恢復正常。
工部尚書的脈搏是最後一個檢查的,檢查完后,沈鶯鶯轉身看向顧陽景,微微頷首。
「秉殿下,幾位大人里,並沒有殺害花魁柳如是的兇手。」
眾人聞言,皆是愣住了:完全看不懂這位玄探表演的是哪一齣戲!
大金斷案講究人證、物證俱全,要經仵作驗屍、證人證言、事件復盤、兇犯坦白等等一系列工作,一天之內出結果都算是快捷了!
現在沈鶯鶯居然把個脈就能斷案?這未免也太離奇了!
陳耒等人覺得沈鶯鶯在瞎搞,壓根不信她的把脈之術!但本着洗清冤情在先的原則,幾人接連吹起了彩虹屁。
「雲飛燕實乃神探啊!一下子就猜測出老臣是冤枉的!」
「雲玄探不愧是人間第一神算!」
「雲玄探就是奎星轉世,當世包青天!」
……
沈鶯鶯聽着幾位老女干巨猾的大臣的「彩虹屁」,眼底里閃過一抹不屑。
要不是為了救便宜爹,本仙懶得搭理你們這一群虛偽的老狐狸!
顧陽景挑了挑眉,「雲玄探何出此言?就憑所謂的診脈?」
自古以來只聽過診脈問診的,頭一回聽說診脈還能斷真兇的!實在是怪異!
沈鶯鶯抿了抿唇,「殿下可以不信民女,但斷案講求五聽。一曰辭聽、二曰色聽、三曰氣聽、四曰耳聽、五曰目聽。
把脈只是一種手段。民女詢問了諸位大臣有沒有殺過人,並在此之後通過把脈,感受諸位大人的脈搏起伏。凡有氣息不穩者,便是說謊之人。」
五聽作為斷案的手段,顧陽景還是有所了解的,只是五聽效果如何,得看斷案者的水平。
「雲玄探向來以玄術斷案了得着稱,在五聽領域,可還是個新人。」
換言之:沒有實績,難以令人信服!
「殿下莫急,民女今日就能以五聽本事聲名遠揚。」沈鶯鶯說著頓了一下,「殿下,民女以個人名義向東廠舉報,兵部尚書陳耒傷害妻女,並將她們碎骨,埋在後花園之中,至今屍骨未寒。」
陳耒聞言,臉刷地黑了。
「雲飛燕!你少胡言亂語!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