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三回合

甄氏款款走來，輕聲問了一句，唐聽蓉看到甄氏像找到靠山一般，上前挽住甄氏的胳膊，軟軟地叫了一聲「娘親~」，又挑釁的看了一眼唐憶雪。

唐憶雪一出生便沒了母親，雖然有老夫人的疼愛，但每次看到唐聽蓉毫無顧忌地抱着甄氏撒嬌時還是會流露出羨慕。

老夫人還在的那會，唐聽蓉就慣會用這招影響唐憶雪的心情，如今故技重施就是為了挽回剛剛丟的面子。

誰知唐憶雪面色淡淡地看着母女倆，道：「沒什麼，二妹妹過來看看夫人還些什麼嫁妝給我，畢竟是我娘的陪嫁，好些東西二妹妹可能都沒見過。」

唐聽蓉一聽，又動氣了，唐憶雪明顯就是在諷刺自己沒見過世面。現在自己娘親也來了，剛想給唐憶雪一點顏色瞧瞧，卻被甄氏看了一眼，制止了。

甄氏給錢嬤嬤一個眼神，錢嬤嬤立馬吩咐其他人出去，屋裏只留了甄氏母女、唐憶雪、以及兩個嬤嬤。

甄氏來之前就告訴自己，不要和這秋後的螞蚱過多的計較，此時也卻不想多生事端，只得道：「錢嬤嬤，把阿雪的嫁妝單子拿過來。」

唐憶雪挑眉，只說是給她的嫁妝，不說是原身母親的陪嫁，有意思。

林嬤嬤將單子接過來遞給唐憶雪，唐憶雪就樂了，原本的五間鋪子變成了兩間，兩個莊子和房屋變成了一間莊子一間房屋，剩下一些老舊的首飾，還有三千兩銀子，擺在正院和唐聽蓉屋子的東西，是一樣也沒有收回來。

這是生生砍了一半多。

甄氏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等着唐憶雪發作，原本她也想把該給的都給了，可真要典數起來，不光自己的院子，整個成國侯府都要搬一半走，自然也就捨不得了，即使這些東西過不了多久能重回自己手上。

唐憶雪看着單子，冷笑道：「看來成國侯府這些年在夫人手裏入不敷出啊。」

甄氏原本做好了準備，唐憶雪一說東西不夠，自己就把這些年的花銷好好說道說道，可沒料到自己還沒開口，唐憶雪就如此諷刺，一時直接氣悶道：「總之，現在侯府盡最大的能力只能給你這些了。」

甄氏擺出了一副愛要不要的樣子，唐憶雪也不慣着她，道：「哦？是嗎？夫人手上的紅珊瑚手串不打算還了嗎？拿着我娘的心愛之物，夫人可夜夜睡得好？」

甄氏臉色一變，唐聽蓉也聽不下去了，大聲道：「唐憶雪，你怎麼跟我娘說話呢？」

「哦？二妹妹，那我堂堂從一品郡主，應該怎麼跟二品侯爺夫人說話呢？」

又是這一招，唐聽蓉用眼神控訴，唐憶雪也不管，誰叫這一招好用呢。

此時錢嬤嬤上前哭訴道：「哎呀，雪小姐，你不知道，這些年來侯府沒什麼賺錢的營生，您又還小，身子骨又不好，這些年花銷極大，這兩日老奴和夫人為了補齊這些東西依舊是不眠不休了。這些嫁妝也夠您風風光光的出嫁了，說是十里紅妝也是當得起的。」

唐憶雪抓住錢嬤嬤說話的漏洞道：「錢嬤嬤看看我這小院，就算是花銷極大，也不是花在了我身上吧，沒道理福你們享完了，如今讓我來承擔這個後果吧。」

錢嬤嬤到底還是有些鬥爭經驗的，並不接唐憶雪的茬，只接着道：「雪小姐，一家人何必算得那麼細緻，夫人再怎麼，您不都平平安安的長大了！明日您就要出嫁了，今日夫人不僅忙着您的嫁妝還有您的嫁衣之類的，都是夫人一手包辦的。」

唐憶雪心想，她想讓自己與唐聽蓉換婚，自然得準備一模一樣的嫁衣。

「哦？如此說話，我還要謝謝夫人為我的婚事如此盡心儘力咯。」唐憶雪加重「盡心儘力」四個字的讀音，諷刺之意，溢於言表。

「阿雪，母親跟你說了，這事目前侯府只能給你這些了。」眼見唐憶雪軟硬不吃，甄氏也不願與她再兜圈子，只是語氣平靜了許多，想來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

唐憶雪聽出甄氏的言外之意，道：「夫人事多，恐怕忘了一件事。」

甄氏挑眉，道：「何事？」

唐憶雪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唐聽蓉，蒼白的面上浮上笑意，幽幽地道：「二妹妹的嫁妝，應該有不少我娘親的陪嫁吧。」

「你……***，別妄想打我嫁妝的主意!」說話還轉身拉着甄氏的衣袖，滿目盈盈地道：「娘親，那是你給阿蓉準備的，是給阿蓉的。」

甄氏安撫地拍拍自己女兒的手，一臉堅定地看向唐憶雪，道：「阿蓉的嫁妝已經準備好了，不可能再動了。」一副半點不能退縮的樣子。

甄氏也不蠢，曾經唐憶雪一無所有，自然動不動就想到以死相脅，但如今，唐憶雪有了這麼多嫁妝，怎麼可能還捨得去死呢。

唐憶雪看明白了甄氏的意思，但這時候，絕不能退縮！

她騰地一下坐起身來，直直地看向甄氏，毫無感情地道：「夫人這是不怕我弔死在成國侯府門口，正好，我找了個新地，就等二妹妹婚後在寧國侯府門口請全京城的百姓看場好戲，其實也不必要死要活的，只要到時候在寧國侯府門口哭鬧一番，想來自有御史能傳達聖聽。」

說完又看向唐聽蓉，道：「想來二妹妹嫁給宇恆哥哥之後，也必將熱熱鬧鬧的。」

唐憶雪這招不可謂不毒，世家最重要的就是臉面，如果她頂着一個郡主的頭銜，真的跑去寧國侯府門前鬧，怕是兩個侯府在京城都無臉見人了。

「你，你連臉都不要了嗎？」唐聽蓉氣得就要上前與唐憶雪對峙。

「你要敢動我一下，我日後就上門一次，動我兩下，我就上門兩次，你動啊！」唐憶雪拉開擋在她身前的林嬤嬤，絲毫不怕，仰着頭直視站在她面前的唐聽蓉。

唐聽蓉確實被唐憶雪這氣勢給嚇到了，一時愣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甄氏胸前的氣涌翻江倒海，她突然有些後悔要將唐憶雪嫁出去，如果一直將她困在成國侯府，她就根本翻不出自己的手心。

「夠了！阿蓉回來！」甄氏叫道。

唐聽蓉轉身，看向甄氏，委屈的叫了聲：「娘親~」

「阿蓉，你先過來！」甄氏看着眼裏浮出淚水的女兒滿是心疼，卻只能讓她先冷靜下來。

察覺到甄氏眼裏已經佈滿了殺意，唐憶雪放軟了聲音道：「其實，我要的並不多，把我娘留給我的溫泉莊子添上，還有二妹妹屋裏的廣域六弦琴，以及夫人手上的紅珊瑚手串，只加上這三樣東西，我之前和夫人的約定依舊有效，如何？」

唐聽蓉祈求地看向甄氏，那個溫泉莊子是她最喜歡的，甄氏已經答應給她當陪嫁了的。甄氏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撫，道：「好！」甄氏應下了，隨後又咬牙切齒地道：「不過希望阿雪你能長命百歲，好好看着它們。」

說著，退下了手上戴了多年的紅珊瑚手串，拿下來的那一刻，甄氏彷佛回答自己多年前入府，給謝氏斟茶的那天，甄氏心中暗暗發誓，今日的這份屈辱，她一定成百成千倍的要唐憶雪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