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肉……主……特殊的帖子
「窸窣……咔……」
年輕人站在門外摸着鑰匙開門,另只手裏捏着那張寫着簽語的紙條,
還一臉晦氣。
不過還沒等他拿鑰匙擰開門,客廳門倒是先從裏邊打開了。
「媽?」
抬起頭看,就看到神情有些焦躁,坐立不安的母親,
「嗯,回來了……我早上拿給你的東西,你找師傅看了沒有?」
顯然已經在屋裏等着他回來的母親,看着他,還沒讓他進屋,就先着急問道。
「媽,我剛想跟你說這個呢。」
年輕人一邊進屋,一邊應着他母親的話。
他母親讓開身,客廳門都還沒關,只是轉過身,望向年輕人,
「師傅怎麼講,這簽語是好還是壞?」
他母親捏着手,焦躁地再緊跟着追問道,
「額……媽,你是不是之前已經找廟裏的師傅看過這個簽了?」
聽着他母親有些焦急的問話,年輕人想着剛才看到的簽語內容,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打開看過了?」
「嗯……剛才回來的時候瞄了眼……要我說啊,你也別太對這個上心,正經廟裏哪有這種簽啊。那廟裏和尚就是嚇你呢,說不準等着你過去「破財免災」呢。」
聽着他的話,他母親依舊焦躁不安,只是抬起頭望了他一眼,就不說話了。
「咳……媽,晚飯咱們吃啥啊?」
年輕人手裏捏着那張紙條,想轉移開話題,
但他母親只是焦躁着在原地再挪了兩步,就出聲再次問道,
「師傅說什麼?師傅講這個簽是什麼意思。」
「額……」
年輕人看着他母親緊着要問,有些猶豫,
想着先前那位「民俗愛好者」給他說得話,不知道該不該如實告訴他母親。
「趕緊說!」
他母親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模樣,更有些焦急着,皺着眉頭就說道,
「……嗯……就是,那個師傅說,讓媽你這周都別出門,暫時待在家裏……」
年輕人猶豫了陣,還是告訴他母親了。
他母親聽着,緩緩低下頭,沉默着不說話了。
「媽……咱們也不用擔心這種事情是吧……實在不行,咱們大不了這周就待在家嘛,你待在家裏好好看看電視……」
年輕人回想着手裏這張紙上的簽語,和先前那位先生跟他講得話,
雖然不太信,但還是難免擔憂。
不管簽語準不準,總歸是……不太吉利。
他母親一直低着頭,沉默着,然後,嘴微微開始張合,似乎是在重複着念叨着什麼東西,
但卻沒有聲音發出來。
「媽?」
看着他母親似乎有些走神,年輕人再喊了聲。
但他母親卻沒再理他,只是低着頭,目光恍惚,嘴裏重複着念着什麼,一步步挪着腳往卧室屋裏走了回去。
「……媽?你回屋呢……你客廳門還沒關呢……」
看着他母親這樣,年輕人喊了聲,先回過身將客廳門帶上,再朝他母親喊着,
「媽?晚上咱們晚上有做飯嗎?桌上怎麼沒菜啊?」
「你也別太擔心了,大不了咱們在家待幾天就是了,我也請幾天假,在屋裏陪你。咱們就防個萬一嘛。」
肚子有些餓了,年輕人一邊說話,一邊進了廚房。
不過廚房裏也沒有做好的飯菜,鍋放在冷清的灶上,電飯鍋里也沒有煮飯。
年輕人頓了下,再回頭喊道,
「媽,晚上沒做飯啊……那你吃了沒有啊?要不我給你順便再給你下碗面?」
「媽?媽!」
喊了好幾聲都沒聽到他母親應聲,年輕人又將剛拿起的鐵鍋放下,
轉身跑出廚房,去打開了他母親的卧室門。
然後頓住了動作,
就看到他母親,回了屋過後,仰面躺在床上,眼睛一動不動,直視着屋頂,手互相捏着,嘴裏不停念叨着什麼。
「血肉……血肉……主……」Z.br>
「媽?媽你說什麼?媽你不是病了吧?」
年輕人聽着他母親嘴裏模糊發出的聲音,看着他母親的模樣,有些擔憂,湊近用手背貼了貼他母親的額頭,
他母親聽着他的話,似乎回過神來了,緩緩轉過頭,望向了他,
「……你去做晚飯吧,不用給我做……明天,明天我想去北山上還願。」
「……媽,要不咱們就別去了吧……師傅不是讓咱們別出門嗎?」
年輕人聽着他母親的話,眉毛忍不住一跳,
先前那位先生刻意多說,不讓去山上,現在他母親就提要往山上去,這不得不讓他更擔心。
「媽,咱就不去了吧?我在家陪着你。咱們在家看點電視……」
他母親只是看着他,沒說話。
「媽,那咱不去了啊……我去做飯,媽你就在這兒休息吧。」
再起身望了望他母親,看着他母親躺在床上沒再說話,只是看着他,
年輕人才再出了卧室,帶上了屋門,
去到廚房,一邊準備着燒水下碗面吃,
一邊摸出了手機。
「……喂,隊長……我想請幾天假。」
「家裏有事……嗯,我母親身體這些天不好,我想在家裏照顧他幾天。」
「麻煩了,謝謝……」
請假電話打完,年輕人低下頭,看着鍋里逐漸沸騰的水,有些出神,眉宇間,帶着一些憂慮。
「……景先生,晚飯已經做好了。」
傍晚,景諶並沒有回到前兩個月荒唐過的別墅。
事實上,在一天清晨,突然覺得沒什麼意思遣散大多數他雇來的女僕過後,他又覺得那房子太空。
路過現在這個小區,見這個小區環境不錯,就在這兒買了套不大的房子,搬了進來,當然,之前那套別墅也沒重新賣掉,只是放在那兒沒人住。
當然,廚子他留了一個下來,每天中午和傍晚的時候,會過來他的住處幫他做好午餐晚飯再離開。
這會兒,景諶坐在書房裏,面對着那滴即便現在都還沒消失的血珠,頓着動作。
他將那滴凝而不散的血珠,拿了個透明的玻璃罐子裝了進去。
此刻,那滴血珠就靜靜躺在玻璃罐子的底部,如果不是景諶還能感覺到從這滴血珠上感受到的親近感,和那種磅礴的生機,真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
聽到外邊廚師的招呼聲,景諶再頓了下,抬起頭,
「行,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出來吃。龐叔你忙完了就回去吧。」
「好咧,那景先生你早點出來吃啊,一會兒飯菜涼了。」
本來景諶沒打算起身,不過再聽到屋外龐叔的聲音,頓了下,景諶又再站了起來。
「……龐叔,你等等。」
「我忘了,你是住在哪邊來着……」
打開書房門,景諶叫住了就要出門的龐叔,
「我現在這兒換了住處,您每天過來還方便嗎?」
大概是這麼直接問有些奇怪,景諶再多添了句。
「北城啊。不過也隔着沒多遠,望安市本來城區就沒多大,我每天開車過來,順道還能買上菜。」
「那邊環境挺好的,我還打算就在那邊養老呢。」
聽着景諶的文問話,龐叔笑着應道。
聽着這話,景諶卻是心思忍不住沉了下來。
然後望着龐叔,再次集中精神,嘗試窺視一下龐叔的未來。
緊跟着,景諶眼前,就呈現出來一幅畫面。
大概是入夜後的景象。
是間屋子裏的客廳。
客廳餐桌上擺着幾盤還微微冒着熱氣的菜,
但桌邊卻是一邊狼藉,
摔碎了的碗,散落的筷子,撒了的酒水和湯汁。
三個凳子,傾倒了兩個,順着倒了的凳子邊,地上倒了兩道身影,
一個仰面倒着的,就是龐叔。
龐叔後腦勺凹陷,像是仰面倒下來的時候,後腦勺摔了個大洞,紅白之物就順着創口流淌在地上,
龐叔還睜着眼睛,張大着嘴,似乎最後想說些什麼,
兩隻手,都捂在胸口,肌肉此刻都緊緊繃著,臉上神情也格外痛苦。
單看龐叔,就像是突發心臟疾病,不自覺後仰倒在去的時候磕破後腦勺摔死的。
但龐叔旁邊,還擋着一個人,是景諶見過一面的,龐叔的妻子。
龐叔妻子的身體四肢張開着倒在地上,右手邊拿着把帶血的菜刀,
而她致死的傷口大概是在脖子上,脖子上被利刃劃開了道口子,皮肉翻開,露出氣管血管之類的東西,
濺出的血噴在了牆上,桌布上,地上,此刻似乎已經流淌乾淨,就順着她的脖子,在地上淌着,
和龐叔臉上的痛苦不一樣,龐叔妻子被同樣濺上血的臉上,睜着眼睛,帶着笑容,
這笑容格外的真切,竟然讓人感覺到一些幸福……
兩人倒着的地方,兩人流淌着的血,逐漸匯聚在了一起,然後再朝着廚房,朝着卧室更遠的地方蔓延出去。
看着這副畫面,
景諶有些沉默,
顯然,這不太可能是什麼巧合,望安市的北城就要出什麼事情了。
這副畫面里,景諶還能勉強看到客廳的窗外,
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黯淡地散發著稀疏的點點光亮。
而在夜色中,卻沒有半點該有的城市聲響傳來,一片死寂。
「景先生?」
龐叔見景諶看着他沉默了好一陣,不禁再出聲喊道,
「嗯……」
景諶轉回神,然後再看向龐叔,
「龐叔,這些天你就不用過來我這兒了。我另一邊的房子你知道吧。我現在沒再在那邊住了,房子挺大,一直空着。」
「你過去幫我看兩天房子吧,薪酬我照常給你……嗯,你家裏就你和你妻子一起住吧,你兩個可以一起過去……就幫我收拾下屋子,別讓屋裏長霉了。」
景諶的話讓龐叔愣了下,
「那景先生你這邊做飯的事情怎麼辦?」
「沒事兒。我這兒自己會解決。本來想找個其他人看房子,不過再找生人信不過,還是想龐叔你幫幫忙。」
「要不這樣吧,景先生……房子我幫你看,每天我還是過來給您做飯……等晚上我就回去您房子就行。」
「那也行,不過這樣不是要給龐叔你兩份工資。」
「不用,不用……我來做個飯,景先生給的錢就夠多了……景先生讓看房子,我還能坐坐大別墅呢。」
景諶笑着說道,龐叔有些窘迫地趕緊擺手。
「那就謝謝龐叔了。」
「不謝,不謝,那景先生你吃晚飯吧。碗筷我明天過來收拾。」
「嗯……你儘快搬過去吧,明天就搬吧。」
「好。我回去就跟我媳婦兒講一聲,她肯定高興的不行。」
笑呵呵着,景諶送龐叔離開了。
看着龐叔帶上了屋門,景諶再回到書房裏,臉上笑容逐漸消失,
望着那依舊平靜躺在了玻璃罐里,似乎很安生的血珠,有些沉默。
北城究竟發生了什麼,或者說即將發生什麼?
這種事情是第一次發生,還是此前就在別得地方發生過。
為什麼會突然一片區域內死那麼多人。
官方對這種事情知不知道?有沒有了解,有沒有應對措施。
他要不要做出一些預警,怎麼才能做出合適的提醒預警?
深夜,
景諶隨便吃了幾口飯菜,就坐在了沙發上的,對着他又放到茶几上的那滴玻璃罐里的血珠。
各種問題層出不窮地從腦海中冒出來,讓他有些格外的煩躁。
「呼……」
景諶用力地搓了把臉,長呼了口氣,從旁邊拿起了手機,
翻看着網絡上的新聞,想找出一些端倪。
「國際糧食能源價格持續上漲,多國呼籲抑制國際糧價上漲。」
「受多方影響,國內多地今年房產價格呈現下跌趨勢……」
「艾娥兒新歌發佈,引發音樂平台短暫崩潰……網友粉絲評價,她的新歌有種振奮人心的力量!」
網絡上新聞似乎有些什麼,但也似乎什麼沒有。
景諶嘗試在網絡上找一些奇怪事件的消息,可是各種消息混雜,
你根本不知道這是網友編的故事,還是真是確有其事。
反正一個比一個說得真,但總是偶爾能看到地下有評論,給出很平常的解釋。
和往常也沒什麼區別。
這麼看着,反倒讓景諶更加煩躁。
就在景諶想將手機扔了,動用鈔能力,找一些專業人士幫他收集相關信息的時候,景諶突然看到了個帖子,頓住了動作。
帖子的標題。
「兄弟們!朋友們!姐妹們!我有一種很不好,很不好,很不好的預感!我很難受,很難受……不知道該對誰說,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信!但我現在真得感覺跟天塌了似的!」
這發帖人用了很多感嘆號,表達他的情緒,說著的話也似乎有些語無倫次。
不過景諶停下來,是因為他帖子裏接下來所說的內容,
「……我從小就有種奇怪的預感……就是身邊,有什麼災難要發生的時候,提前幾天的時候,我就很難受,很難受,會做噩夢,會心慌恐懼到神經衰弱。」
「有種如坐針氈,針芒刺背的感覺,就是那種,強烈的不安全感……」
「我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是我們老家發洪災啊……死了好多人……」
「現在,我又有這種感覺了,我好心慌啊,我難受啊……我前晚,更前晚,都做噩夢了,我夢到一片血色,就是滿世界的血……那種感覺讓我很害怕,很害怕……我不敢睡覺了……我已經快兩天沒睡過覺,」
「我渾身都很難受,我感覺肺里吸不進去氣,我感覺心臟都要從胸口跳出來了……反應比哪一次都強烈……我該怎麼辦……救命啊!」
「救命啊!我不知道有沒有人信我,我真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感覺我已經難受的……要死了……我想死了……」
「這種痛苦難受的感覺,讓我想從樓上跳下去……」
底下,還有其他網友的評論。
「哥們,講故事呢?#吃瓜」
「人認真說著呢,都認真聽!」
「我沒有!我真得沒有騙人……是不是要我死了!要我從樓下跳下去你們才相信我!」
「好!那我就去死!」
「卧槽!大哥,別激動,我信,別激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