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吃了你?
「你就是那妖?」暮逸塵上前一把抓住面前的白衣少年,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大聲質問着。
畢竟現在舒凡和不月都不在自己的身邊,憑自己這手無縛雞之力弱書生樣子,肯定是沒有辦法和這妖抗衡的。
少年瞥了一眼暮逸塵抓着自己的手腕,嘴角露出了一個好看的微笑。
暮逸塵被他看得心裏發毛,手不自覺又鬆了下來。
「怎麼不抓着我了?不是怕我跑了嗎?」少年調侃道。
「我抓不住你,但是你不能再為非作歹,傷害幽州的百姓了。」
暮逸塵心裏發慌,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妖。
若說在心裏想到過很多次這妖長什麼樣子,醜陋不堪,青面獠牙,或是個絕色的女子,會玩弄誘惑人的那種狐狸精樣子,或是個可愛的孩童的樣子,他都想到了,唯一沒想到的是竟然是個俊美的少年。
這真的有點讓他有點始料不及,妖竟然是一副渾身瀰漫仙氣的樣子。
少年盯着暮逸塵。
半天。
笑了起來。
笑聲清朗,聲音也極為好聽。
但是暮逸塵卻聽的心裏發毛,知道這個傢伙不是個善類,知道他一定不會同意,除非他是有條件的,可以交換條件,否則談都可能不會跟自己談。
「你是誰?來管我這種閑事?」少年停下笑,一臉認真地湊近問道。
這是承認了自己是妖。
暮逸塵心想:看吧,事實就在意料之中,看來就是他沒錯了。
「我是幽州的巡撫,幽州都是我的百姓,我有責任為他們的生死負責。」暮逸塵大聲回答着他的話,他對面前的這妖並不恐懼,也做好了他直接翻臉吃了自己的準備。
暮逸塵是人,他不知道這些話對於一個妖來說就是個笑話。
在妖的意識里,妖是不會與人分享情感的,尤其是這種,聽了你的我就會沒命的情感。
隨着目光地接近,暮逸塵感到各種不適,這種和妖離的太近的的氣氛確實是有些難受的。
如果說哪裏難受,只能說渾身無力,上氣不接下氣,似乎……
似乎全身的精氣都被掏空了一樣,虛脫到無力。
他大步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整理了衣衫,清了清嗓子,才說:「你可以吃了我,然後放了幽州的百姓。」
少年笑了,「吃了你?」
暮逸塵瞪着那妖,神情淡定,然後堅定吐露出幾個字:「對!吃了我!拿我的命換幽州百姓的命!」
說完,他便閉上了眼睛,抱着一副必死的決心,想要和這妖抗衡下去。
誰知等了好久都沒有一絲動靜。
等暮逸塵再睜開眼睛時,發現那妖轉過身走了,留給了他一個背影。
暮逸塵不肯善罷甘休,這麼好的機會,能夠近距離和這妖談判的機會可不多。
他在後面猛跟了幾步,大聲喊了兩句,以確定那妖能夠聽到:「我說的你聽到了嗎?這算是同意了!同意了可不能反悔!」
那抹扎眼的白色,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雲層里,和雲混在了一起消失了,始終都沒有給他任何回話。
暮逸塵愣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就這樣走掉了,他就這樣走掉了???
他不能這樣走掉啊!!!
暮逸塵慌忙朝着那妖消失的方向追去。
腳下的雲層似乎都開始移動了,隨着他腳步的飛快跑動,奇花異草開始涌動,像是織了一張巨網,朝着他源源不斷地逼近,他害怕極了,不斷向後退着,心裏想着這些花草成了精,就是死也得交換一下幽州城百姓的性命。
而不是現在這樣,莫名其妙就被這些花草吞沒,成了它們的肥料,他不甘心,他飛快奔跑起來,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把控不住速度,腳下一滑,隨即跌了下去……
*
暮逸塵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的床榻之上。
映入眼帘的不是那扇門裏的仙境,而是不月和舒凡緊張地望着他的兩張臉。
「大人,您醒了?」不月欣喜道。
「大人醒了,太好了!」舒凡也趕緊端起了桌子上的湯藥湊到床榻前。
暮逸塵顯然還有點沒從剛才的驚嚇里醒來,他一臉疑惑地望着不月和舒凡,「我這是在哪?」
「大人,您糊塗了?您是在府上啊。」
不月說完就伸手,將暮逸塵扶了起來。
暮逸塵還沉浸在剛剛和那白衣少年對話的情景當中,一時間有些恍惚。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一把抓住不月的衣服,「你們,你們見到那扇門了嗎?」
不月疑惑,「什麼門?」
暮逸塵皺起了眉頭,難道自己是在做夢?
怎麼會這樣?
「大人在屋裏暈倒了,我想大人是太累了,從自薦來這幽州,馬不停蹄到現在大人都沒有好好睡上一覺,大人還是好好歇上幾天,等明兒我帶大人去城南拜訪洛公子,咱們再想辦法捉那隻妖。」
舒凡說完便舀了一勺湯藥喂到了暮逸塵嘴邊。
暮逸塵哪裏聽得進去他們的勸說,更是喝不下湯藥,只是輕輕擺了一下手,示意他們退下。
舒凡和不月也知道暮逸塵在朝廷固執是出了名的,便只能乖乖退了下去。
暮逸塵長嘆一口氣,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一樣,難道真的是做夢?
那夢境中真實的樣子,那位翩翩白衣少年,那笑聲,那對話,是那樣的真實,怎麼可能是假的?
他四下張望,確定就是自己在自己的府上。
那層層的雲間,那些奇花異草,那白衣少年……哦,不!那妖!什麼少年!根本就是妖!
這些根本就不存在!
難道真的是自己太累了,或者是想捉妖想瘋了,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一個怪夢?
暮逸塵垂頭喪氣地倚在床榻上,像是打了一場敗仗一樣,只恨自己沒有什麼奇門靈術,不能在夢中將那妖捉住!
*
第二日一早。
三人就趕着一輛馬車從府中出來,直奔了城南的莊子,尋找那位傳說中的會捉妖的洛公子。
一路上,暮逸塵積聚了全部的失落,但是礙於面子,又不能發泄出來,只能憋着,加上晚上也沒怎麼睡好,弄得臉色鐵青,一副倦態。
暮逸塵剛剛來到幽州沒兩日,對幽州並不是那麼的熟悉,對於城南那座莊子也並不是很清楚。
只是偶爾聽做飯下人們說起,說那裏的豪氣程度讓人咂舌,這個洛公子很有錢,外面很多商家都是他開的,而且他來幽州也不過一年的時間。
可是奇怪的是洛家莊子的門時常緊閉,只有幾名家丁進出,也很少有人見到過洛公子的真貌。
對於這個洛公子能夠捉妖的事情,路上,不月和舒凡一直在不知疲倦地討論着,舒凡更是將他當成了自己敬佩的對象,還想着見了面能不能拜師學上幾招。
在他們的口中,這位洛公子就是個神人,無所不能,好像是個神仙一樣。
暮逸塵本來也沒抱太大希望,只是眯着眼睛,靜靜聽着。
洛公子本名洛白,事情的起因大約就是洛公子剛來幽州,就在城南這塊地方建了宅子。
當時城南已經很久都沒有人敢居住了,因為這裏距離南山比較近,南山又是皇上建造帝陵的地方,很多在山建造帝陵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從此就有了城南的山上有妖的傳說。
這樣的情況下讓幽州的百姓惶恐不安,於是大家便和官府提議建了一座廟,想讓這廟裏的神仙來壓制這南山裏的妖。
官府也正好有同樣的想法,很快這廟便建了起來。
誰知剛建好第一天晚上就出事了,以前建造帝陵的人是莫名其妙地消失,而有了這廟之後,屍骨卻跑到了廟裏。
這下可把官府也嚇的不輕,便急匆匆又把廟火速給拆了。
拆完之後,屍骨是沒有再出現,可還是有人在失蹤。
官府昏聵,也懶得理會這種邪門的事情,怕招禍上身,便由着它去了。
隨後,洛公子便來到了幽州,洛公子據說是南下做生意,一來就選中了距離南山附近不遠的城南最邊上,直接在那裏建了宅子。
很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但沒一個人敢說出來,都是怕引來禍害,都暗暗等着看這洛公子能活多久。
可誰知令人奇怪的是,這個洛公子竟然在幽州生活了下來,而且生意還越來越好,人卻一點事都沒有。
很多知名的生意人士見洛公子什麼事都沒有,便覺得他能捉妖,或者能夠鎮妖,而且他的生意還越做越大,都覺得他是個神人,便紛紛上門拜訪。
但都被婉拒了,沒有人能進到城南那個宅子中,洛公子閉門謝客,也沒有人硬闖,都怕招了忌諱,再丟了命。
可南山逐漸地便不再是建造帝陵的人失蹤了,而變成了尋常的百姓被剖腹而死,事情大有俞演俞烈之勢。
官府也曾上門,但是苦於沒有任何證據說洛公子有問題,便只能作罷。
隨後便是暮逸塵一行人來到了幽州。
不知不覺聊了很多,馬車出了城門沒走多遠,順着一條路一拐,又走了幾里地,面前便出現了一座白色牆灰色大門緊閉的大宅子。
暮逸塵在馬車中掀開帘子盯着這宅子,嘀咕了一句:「好氣派的宅子,竟然這麼豪華,真是猖狂的很啊這位洛公子。」
不月跳下馬車,扶着暮逸塵下來。
幾人順着一條竹林小道,來到了門前,大門的最上方掛着一塊匾,上面寫着:洛宅。
黑色的大門緊閉着,給人的感覺就是冰冷地拒客。
暮逸塵疑惑問:「這位洛公子真的是生意人?」
「大人,您的意思是?」不月疑惑。
「第一次見到生意人這麼不熱情的,以往接觸的生意人都是恨不得十里地都開門迎客,恨不得全城都認識他才好。」暮逸塵調侃道。
「大人有所不知,這洛公子並不直接插手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有專門的夥計掌柜干。」舒凡玩着自己手裏的捉妖靈珠,對暮逸塵解釋着。
暮逸塵無語搖搖頭,示意不月敲門,心裏也有點忐忑不安,都說這位洛公子一般都不見人的,不知道是否可以見自己。
門被敲響了。
暮逸塵低着頭,又想起了昨天那抹消失的白色背影,他一直都不認為自己是做了一場夢,相信自己見到的那個人就是事實,可他是誰?難道他就是那個傷人無數的妖?
一切的問題都有待於考證,但是自己也沒有通天的本領,便只能等見了這位洛公子,然後等洛公子看看能不能捉住那妖了吧。
當不月和舒凡等得都有點喪氣的時候,門突然開了。
一名身穿白衣,大概十幾歲的小童站在門口。
「主人說請你們進去。」
還未等幾人開口,小童便率先開了口。
舒凡樂了,有點不太敢相信的樣子,朝着身後的暮逸塵笑道:「大人,想必是大人的威望,所以洛公子才會請我們進去的。」
暮逸塵點點頭,對着小童道:「多謝。」
小童前面領路,幾人進了洛宅。
剛一進門,暮逸塵就震驚地瞪大了雙眼,手開始哆嗦,臉色也開始發白,心裏的震怒在重重地捶打着他,原來昨天見到的根本不是夢!
不月和舒凡從來沒見過這麼氣派的商賈人家,院中異香撲鼻,奇花異草冷愈蒼翠,牽藤引蔓,累垂可愛。
層層的雲中間環繞着一座座庭院,向上看去,庭院消失在了雲間。
這是人住的地方?
不月和舒凡也冒出了同樣的問號?
「天!這洛公子果然是奇人!」不月不由發自內心讚歎道,回頭對着暮逸塵說道:「大人,這次那妖我們肯定能捉到了!」
暮逸塵望着不月驚喜地笑臉,剛想開口。
「貴客來臨,有失遠迎。」一個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