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陶李不想上樓,在樓下便利店買了包吸吸果凍,坐在便利店裏等着季成蹊和齊星羽下來。
他來接季成蹊下班——因為學習中途休息,偶然問及齊星羽,發現齊星羽不知道他哥具體什麼時候下班,因為季成蹊回家的時間一向都很飄忽。
齊星羽本身並不怎麼去濟民總部大樓,主要是為了避嫌。
自然,齊星羽也從來沒接過他哥下班。
於是陶李就在晚高峰到來之前,拉着齊星羽過來接人。
季成蹊剛剛收到消息,讓他們上樓去他辦公室里歇着。
不過陶李不想去。
因為以裙帶關係走進這棟大樓,不夠酷。
陶李叼着果凍,坐在便利店的吧枱椅上看着這棟大樓。
濟民集團的大名響噹噹的,是年年秋招金融專業一大群人擠破頭想進的大廠。
工作環境偏向年輕化活躍化,卷得厲害,但極其鍛煉人,工作氛圍可以跟校園小組無縫對接,堪稱金融實踐的黃埔軍校,在濟民跟完兩個A級項目跳槽,薪資保底doule,是歷代應屆生的首選之一。
曾經也在陶李的就職預設里。
陶李收回視線,吸了口果凍,突然聽到旁邊說著「齊遠民」「私生子」什麼的話。
陶李轉頭看過去,是幾個來便利店買晚飯的人,身上掛着濟民的工牌。
他們坐到了陶李後邊的四人桌上,聊起了齊遠民昨天被懷孕的情人找上門的瓜。
陶李默不作聲地聽了一耳朵。
「哎,不止啊,今天齊遠民來公司,頭上還包着紗布,說不定還被打了呢!」
「早該被打了,他上次路過我們部門,對新來的小姑娘吆五喝六的,無語!」
「齊遠民今天好像沒找誰麻煩啊,他來幹嘛來了?」
他們聊天的話音未落,警笛聲遠遠的響起。
濟民集團的員工上一秒還在熱火朝天的議論着昨天他們的上一任執行董事齊遠民家裏的瓜,下一秒就看着警車烏拉拉的開到了總部樓下。
便利店裏的人都伸長了脖子,看向警車停靠的地方。
陶李就坐在窗戶邊,看着警車上下來了幾個警察,直接大步踏進濟民的大樓。
陶李:「??」
陶李差點沒叼住那袋果凍,摸到手機給季成蹊去了個電話。
季成蹊很快接通:「李李?」
「我在樓下看到警車了。」陶李說,「你沒事吧?」
「不是我。」季成蹊看着推門而入的警察,站起身,「你在哪?」
陶李吸了口果凍:「樓下的711。」
「嗯,我馬上下來。」
季成蹊掛掉了電話。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一群人看着齊遠民和劉助理兩個人喜提銀手鐲,一時都有些茫然。
「陳特助去跟警方接洽。」
「好的。」特助點點頭。
項目測算負責人最先反應過來,揣着自己裝滿資料的平板,整個人要裂開:「老闆,這個項目咱們是沒有一點餘地了是嗎?」
「嗯。」季成蹊點頭。
負責人兩眼一黑,彷彿看到自己今年的獎金瞬間蒸發了個乾淨。除他之外,參與會議的其他人臉色也有些難看。
這次的項目,在會議室里的這群人準備了很久,而項目打水漂的責任,又有一部分要落在放縱齊遠民的季成蹊身上。
他們嘴上不說,但心裏肯定是在犯嘀咕的。
「我最近會召開一次股東大會,除了對齊遠民的處理之外,還會商議一下集團乾股制度。」季成蹊說著,伸手拿上了外套。
一群人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
濟民集團一直都沒有員工乾股分紅的制度,季成蹊這言下之意,就是想收掉齊遠民的持股,轉變成員工乾股。
既然當著他們的面提了這個,那這第一批持有人,如今身在會議室里的人必然都會在列。
「好!!」負責人直接原地復活,立刻精神抖擻,大喝一聲,「謝謝季董!!」
「嗯,到下班的點了,針對這個項目的後續處理明天再說,散會。」
季成蹊說完,瞥一眼被警察帶出去的齊遠民,抬腳走了出去。
齊星羽站在外邊,靠着牆,側頭看着被警察扣着,對他咒罵個不停的齊遠民,面無表情。
警察的喝止一點用處也沒有。
季成蹊邁步上前,擋在了他們中間。
「請跟我來。」季成蹊引着一行人走向了專用電梯。
齊遠民是個場面人。
在總部大樓建起來的時候,他就要求建築方格外留了只供給股東的專用電梯。
季成蹊靠着欄杆,看着透明的電梯牆外。
B市地處三角洲,是一片平坦的地貌,於是透過電梯牆,可以看到近處的高架與車水馬龍,遠處寬闊的入海口。
樓層一點點向下,季成蹊看到霧蒙蒙的更遠處,目之不可及。
到三樓。
他看到陶李叼着袋已經吸得乾癟的果凍,拎着一瓶果粒橙一瓶礦泉水,站在花壇邊上。
大概是察覺到了有新的電梯下來,他微微仰起頭,隔着玻璃與他相視,然後舉起手,揮了揮手裏的礦泉水。
接着,又揮了揮果粒橙。
礦泉水是給季成蹊的。
果粒橙是給齊星羽的。
水端得可平。
齊遠民也看到了樓下揮手的人。
現在白天,他終於看清了陶李的臉。
這個人他是見過的,在A市鮮閣遇到齊星羽的那天。
一行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公司大門。
陶李正巧在他們要走的方向。
齊星羽直接扔下他哥,沖向了果粒橙。
齊遠民嘶啞道:「季成蹊,你這個小男朋友知道你是這麼狠毒的人嗎?」
?男朋友?什麼男朋友?
陳特助頓時來了神,目光四下掃射。
季成蹊看向陶李。
陶李沒有要湊上來的意思,他把飲料遞給齊星羽,正打量着齊遠民。
季成蹊跟着警察一起向前走,一直到路過陶李身邊,才問:「李李,我狠毒嗎?」
「啊?」陶李把嘴裏吸空了卡着舌頭的果凍袋取下來,「還好吧,比我差點。」
桃李不言可是一句話讓擁有幾十萬玩家的同舟共濟抖一抖的狠角色。
下自成蹊算個什麼東西?
齊遠民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你以為他多愛你?他是我兒子,註定與我相同!」
「……」陶李面露震撼,「現在航天技術這麼好了嗎?」
季成蹊搭腔:「什麼?」
陶李把礦泉水遞給季成蹊:「怎麼什麼角色都能登月碰瓷。」
齊遠民臉上表情都扭曲了。
他什麼時候被小輩這麼陰陽怪氣過!
齊遠民死死盯着季成蹊:「你也會有失勢的時候的,季成蹊,我等着看,不管是你的親人,你的朋友,還是你這個小男朋友,都會離你而去。」
「不會的吧。」陶李摸了摸兜,從口袋裏拿了三根棒棒糖,分出去,「沒事,我還挺能賺錢的,到時候季老闆當我的小白臉,沒什麼問題。」
季成蹊點頭:「嗯。」
陳特助看着這倆人一唱一和:「……」
我TM大受震撼。
齊星羽拿了糖,看着滿眼都只有季成蹊、被氣得說不出話的齊遠民。
不把他當父親看的話,齊遠民原來是這麼***的一個人。
齊星羽咬開了糖紙,看着齊遠民被押上警車。
「他要坐牢嗎?」齊星羽問。
「證據確鑿,當然要。」季成蹊說。
「影響我考研嗎?」齊星羽又問。
「不會。」
「噢,那沒事了。」
季成蹊腳步微頓,偏頭看向齊星羽:「開車了嗎?」
「開了。」齊星羽點點頭,「不過我約了阿毛吃晚飯。」
季成蹊把自己的車鑰匙拿出來:「我們晚飯也出去吃?」
陶李坐上副駕駛:「想吃烤魚。」
「好。」
季成蹊一邊倒車一邊問:「怎麼想到來接我?」
「因為不能讓季成蹊當那個沒人接的小朋友。」陶李扣好安全帶。
季成蹊微怔。
「胡說的,是我爸以前說,每次他去琴行接我媽下班的時候,我媽都高興得好像剛戀愛那會兒一樣。」
陶李說完,觀察了一下季成蹊的表情:「你好像也沒有特別開心。」
「不,我很開心。」季成蹊笑起來,「我終於不是沒人接的小朋友了。」
季成蹊以前就讀的學校,學校對家境都是有要求的,家長甚至比學生還卷,親自接送親手做便當比比皆是。
當然,像季成蹊這種成天保姆接送的也不是沒有,但不巧,季成蹊他們班上就他一個。
停車的時候,暮色四合。
齊遠民的事情好像終於被傳開了,季成蹊的電話一個接一個。
餐廳在江邊,他們停車的地方跟餐廳有一定的距離,沿路很熱鬧,已經有人擺出了小攤。
陶李聽到有人在演奏薩克斯。
《夜來香》的曼妙曲調隨着江風吹入耳,而一旁又有一個小小的鮮花攤。
小小的標牌上寫着:
紅玫瑰5塊錢一朵。
花並不算特別新鮮,花瓣上也有些深淺不一的摺痕。
但在橙紅的暮色下,又似乎有了些格外的韻味。
季成蹊在一旁接電話。
陶李買了一朵,在季成蹊又一次掛掉了電話,微微皺着眉轉過身來時,把買來的玫瑰從身後遞出來。
「價值五塊錢巨款的開心。」
季成蹊看着眼前的花,被幾個股東勾出來的火一下子滅了下去。
季成蹊伸手接過花,看向陶李。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好像無處不在的風一樣,一伸手就能從這世界攫取幸福,又這樣毫不吝惜的交給他。
美好得彷彿像大夢一場。
季成蹊湊過去,像確認什麼一般,以額頭碰了碰陶李的。
「怎麼了?」陶李微微側頭。
季成蹊與他對視,聲音在逐漸熱鬧起來的人流中顯得有些輕飄:「我突然有點怕抓不到你,有點怕哪天你會不會像一陣風,突然就不見了。」
陶李看到旁邊賣玩具的地攤上有賣泡泡棒。
長條形的,15塊錢一個。
陶李蹲下去,忍痛買了一個,擰開,把沾着泡泡水的泡泡棒遞給季成蹊。
季成蹊微微俯身,不解地接過。
江風恰起,鼓動着季成蹊手中的泡泡棒。
肥皂泡在人來人往的江邊,悄然裹住了一團風,滾成圓圓的一團,一個接一個,在暮色中打着旋飛遠。
陶李蹲在地上仰着頭:「好了,老闆,現在你捉得住風了。」
作者有話說:
桃李不言可真會哄人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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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老闆們的資瓷!!夜深了,晚安捏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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