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無法回頭的路
“叮叮噹,叮叮噹,鈴兒響叮噹……”
夏雨夢走後,路曉雨獨自一人唱起了那首耳熟的兒歌。
這首歌是她收養路晨之後,教會路晨的第一首歌,也是她哄路晨睡覺時最常唱的一首歌。
因為覺得十分有紀念意義,她就錄製成了手機鈴聲,存在了路晨的手機上——當然,這的確令路晨很困擾,經常出現讓路晨社死的情況,但好在路晨的朋友比較少,給他打電話的人並不多,才沒有造成太大的不便。
順帶一提的是,路曉雨的手機鈴聲是路晨叫她姐姐的錄音……
“阿晨,阿晨……感覺已經好久沒有跟我的阿晨說過話了啊。
禹舟島這邊可以解禁了,不過還得過幾天才能回去,真是麻煩啊……”
如果要繼續向路晨隱瞞她的身份,那麼就不能在禹舟島與外界聯繫上的第一天回家。
因為一個普通的中學教師不可能擁有那種“特權”。
所以跟着學校派來禹舟島上的觀摩團一起行動才是最佳選擇。
“還有小夢說的機票的錢,也得想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如同思考着什麼世紀難題一般,她打開手機,對着小小的手機屏幕皺着眉發起了呆。
……
……
痛,太痛了。
如同被軋路機碾過一樣,路晨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好像碎裂了,散發出錐心般的疼痛。
然而相比起那種由內心深處蔓延而出的痛楚,這種感覺卻又算不上什麼了……
“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路晨背後響起,聽起來距離很近。
“夏雨……雪?”
路晨回過頭去,發現自己正躺在夏雨雪的腿上。
她的頭髮絲絲縷縷垂落下來,飄蕩在自己的鼻尖、胸口。
而路晨之所以能確認眼前的人是夏雨雪,不是夏雨夢,則是因為夏雨雪的頭髮和瞳色都變回了原來的黑色。
夏雨夢曾經存在過的特徵已經完全從她身上消失了。
“是我。”
夏雨雪伸手撫過路晨的額頭,幫他捋順頭髮,“現在感覺怎麼樣?”
“就好像做了一場噩夢一樣。”路晨呢喃着說道,“她……做了什麼嗎?”
雖然路晨沒有提到夏雨夢的名字,但是他有一種預感,夏雨雪應該知道他所說的那個“她”是誰。
“結結實實地大鬧了一場呢。”夏雨雪輕聲說道,“給別人添了不少麻煩,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不過一切但還在掌控之中。
就是有一個一根筋的倒霉蛋死了。”
“倒霉蛋是指……”
“何許國。”
夏雨雪回答道,“你能夠在這個時候醒來,多虧了他。”
“這樣啊。”路晨的神色黯淡下來。
雖然夏雨雪說得很輕鬆,但路晨卻能夠想像得出來事情的經過了。
因為他放出了夏雨夢,導致了夏雨夢的肆意妄為。
然後何許國為了阻止夏雨夢,才最終死去。
所以導致何許國死亡的原因應該是他……
“不是你的錯。”
似乎是看清了路晨的心中所想一般,夏雨雪直視着他的眼睛說道,“在這件事裏你沒有犯任何錯。如果非要追究出一個責任人的話,應該是我的錯。
身為你的‘監護人’,我沒能提前發現那些人的佈局,才導致了這一系列的事的發生。”
從頭至尾,
路晨作為一個剛剛接觸超凡界的普通人,一直在被南瓜頭等人牽着鼻子走。
以比較挑剔的角度來看的話,他在進入到那個巨繭中之後,表現得有些衝動,也有些盲目。
但除此之外,他並沒有犯下什麼其他的錯誤。
夏雨夢的確是他放出來的,但夏雨雪覺得在那種情況下,沒有人能夠保持冷靜。
所以夏雨雪不想路晨因此而太過苛責他自己。
“剛剛我做了一個夢。”
對於夏雨雪的安慰,路晨並沒有給予什麼回應,反而是緩緩講述起夏雨夢走後他所經歷的一場夢境。
“我夢到一個交警在站崗的時候暈倒了,然後十字路口的那些人紛紛停了下來,用各自的車輛將他圍了起來。
有人幫忙急救,有人維持秩序,有人幫忙撥打急救電話……”
“然後呢?”
見路晨停頓下來,夏雨雪輕聲問道。
“然後我往前走了一步,想要上去幫忙。
可是就在我邁步的同時,那些人同時轉頭看向了我。
就連躺在地上的那個交警也是,每個人的目光中都是疏離和……警戒。”
“……”
夏雨雪沉默了一下,然後向路晨問道:“你答應了那個人什麼事嗎?”
雖然夏雨雪之前對路晨說過,他已經不再是普通人中的一員了,但僅憑那種程度的刺激,還不足以讓他營造出這樣的夢境。
也就是說,很可能是“那個人”又對他說了什麼。
“我和她做了一場交易,只要我親手殺死2000個普通人,她就幫我把清珏救回來。”
一邊說著,路晨轉頭看向遠處的方向,“清珏她……”
“她還活着。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死。”夏雨雪的雙手不由得握緊。
“還活着……這樣啊……”
路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說道,“我真蠢。”
夏雨夢之前的那些話只撒了一個謊,也就是康清珏是普通人的那個謊。
只不過在經歷兩次反轉之後,卻引導他確認了康清珏已經死亡的“事實”。
也就是說,他被夏雨夢玩轉於鼓掌之間了。
“但總歸是好事。”夏雨雪說道,“康清珏沒事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嗯。”
路晨點了點頭。
隨後他和夏雨雪兩人便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氛圍中。
路晨不說話,夏雨雪也就那麼沉默着注視着他的側臉。
直到半晌之後,路晨突然又向夏雨雪問道:“你說,我是不是已經回不去了?”
將2000個普通人作為籌碼,當成了換回康清珏的犧牲品,那麼這2000人都會是誰呢?
小區樓下的保潔大媽?夢境中的那個交警?亦或者是小區裏的某戶鄰居?
已經決定了要殺死他們之後,他在再次見到他們時,又該用怎樣的態度,怎樣的表情和他們相處?
夢中那些人表現出的疏離與警戒,已經清晰地告訴了他,他已經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他和“他們”之間已經是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