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毀滅先於創造
林越終於有機會看清了那顆流星的真面目,可惜更為驚人的還在後面!
就在對方才剛一落地沒多久,無數黑色火光便從四面八方突兀襲擊而來,如同定位導彈一樣,全打到了七彩怪獸的身上。
那星火之光,看着微弱,根本和那怪獸無法比擬,偏偏一點就着,還有越燒越旺的趨勢。
怪獸發出痛苦的嘶鳴之聲,一道道七彩光芒從頭部不斷噴射而出,山野草木頓時變成一片熔漿。
這要是換了普通人在場,如此堪比末日天災的一幕,早以被嚇得只能逃命的份了,可埋伏於此的紅甲士兵,卻頓時傾巢而出!
他們一手持着腥紅色的鐵鏈,一手握着半月長槍,騎着一頭長着雙翅的黑色駿馬踏空而起,如同飛鳥撲食般將七彩怪獸殘忍圍住絞殺,槍槍見血,刀刀削肉。
“殺!砍下這異獸的頭顱送往皇城!”
帶頭的紅甲兵發出振奮士氣的高呼,伴隨着異獸的鮮血如噴涌如柱,眾人氣勢高漲,壯如山河。
就在廝殺聲震耳欲聾之際,一道虛無縹緲的紅髮身影,卻矗立於不遠處的山石之顛,靜默地擺弄着指尖跳躍的一撮火焰。
很快,伴隨着七彩怪獸地嗚鳴倒地,全身熊熊燒燃的烈火也隨之消散不見。
山巔再無那紅髮男子的身影,整片森林卻充斥着一股腐敗的燒焦氣息。
……
這番畫面剛一傳送回來,林越頓時便忍不住後背發涼地打了個寒顫,那種強力的黑色焰火,連他都未必有能力應對。
如果說,初見那異獸能夠平安衝破星雲落地時,林越的心中充滿了羨慕和不甘,那麼此刻瞧完了這場景,他滿身心剩下的則只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七彩巨獸能夠暢通無阻的衝破星雲,足見其肉身之力比自己還強。
可就是這麼一個強悍的怪物,如今卻被這兒的人如此輕而易舉的砍下了頭顱,足見這些土著的兇悍異常!
不僅兇悍異常,而且極難相處!
否則面對外來者的時候,也不會連個溝通談判的過程也沒有,就直接大打出手。
“該死的土著,竟如此排外!所以我才討厭搬家和社交!”
無論是前一世在地球上,還是後來重生於武神大陸,林越都把自己身為一個家裏蹲的死宅形象發揮到了極致。
一想到自己以後即將面臨的處境,他就忍不住心有餘悸地趕緊遠離這群紅甲騎士。
而原本還偷偷摸摸跟在他身後的黑色光球,顯然也被剛才那一幕嚇得夠嗆。此刻竟跑得比林越還快,眨眼間便朝着更遠的地方飛躥而去。和林越一心想找個本地生物寄宿的想法不同,它只想徹底遠離這些兇殘的外星人。
雖說是逃離,林越卻並沒有逃多遠。
一則,失去了肉身之力的加持,他元神再怎麼飛也飛不快;二則,受排斥法則的影響,他立馬就要失去自我意識了。
逼不得已,林越只能強撐着在還能保持清醒的最後一刻,一頭朝着半空中某艘人聲鼎沸的飛行物扎去。
他的運氣還不算差,寧靜的夜色中,正好有一艘橫跨新野之森的貴族飛艇在航行着,上面歌舞升騰,正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林越的元神穿梭於無數人群中,最終尋着一道細小的嬰兒哭聲,猛地一頭扎入了其體內。
嬰兒的肉體對林越來說,無疑是最優的選擇。
當年在武神大陸,負責教導他修行的師父,
就曾經同他探討過一個充滿了哲學意味的話題——
“林越,你覺得人生於世,究竟是先有其魂,還是先有其身?”
這問題問得有趣,和“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個道理。
林越沒來武神大陸之前,身為一個正兒八經的唯物主義者,肯定會認為“神魂”一詞,實乃無稽之談,一切皆是物質至上。
不過來了武神大陸之後,這種問題反倒開始令他泛起了迷糊。
“先有魂魄吧,說不定還真有一個專門掌管魂魄的地府,天天忙着安排投胎轉世呢。”
“照你這麼說,枯草化泥,來年萌作新芽,即便外表變了,這內里也是一樣的,所以活過來的仍是先前那一株?”
“那倒不是,都已經化泥了,那便一切成空,再輪迴多少次,也不再是先前那一株,除非它還帶有前世的記憶。”
“你這悟性,倒也不算太差。”
一襲白衣的清麗女子,朝着他投來認可的目光,隨即背手仰月道:“不過林越,你要記住,世界法則是不容永恆之物存在的。萬物皆有始終,修道亦難長存,不過如同天上的皎月,它活得足夠久,便讓人誤以為會永不墜落罷了。”
“世道真是小氣,如果我偏要與世長存呢?”
林越偏頭,年少氣盛,難掩心高氣傲。
女子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那這個世界的法則,怕是要頭疼了。”
誠如所言,林越後來的確讓武神大陸的世界之理,頭疼了好長一段時間。
不過,經此一論,林越多少也明白了師父的理論:物質才是決定一切的基礎,神魂不過是後天衍物,只有當後者高於前者時,才能打破蛋殼的束縛。
不打破蛋殼,便不可能孵出小雞。
毀滅先於創造。
林越會帶着記憶轉生於武神大陸,這不是偶然,而是某種必然的因果。
他本來該來此地,也註定無法再回去。
同理,現如今自己的神志受到排斥洗禮,若是想找一具已經有了自我意識的成人軀體寄宿,顯然不大可能,唯有嬰兒這種還沒有在溫巢中培養出靈魂的軀殼,才是他最佳的居所。
事實證明,他師父的理論,即便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依然適用。
當林越的意識在嬰兒體內慢慢蘇醒時,終於一掃長年奔波的疲憊,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
“不愧是安妮塔,你一來,這孩子就睡著了,說實話,他若是繼續這麼哭叫下去,我都忍不住想直接掐斷他的脖子了。”
就在林越陷入沉睡時,某個昏暗的角落裏,女僕抱着一個才出生不到兩月的嫩白嬰兒,將其交到了另外一道漆黑的身影懷中。